一楼是大厅，二楼是一个开放式吃饭的地方。
我嘱咐了石无声跟陈枫谈判的事情，跟着杨雪两个人从二楼的包间走出来，从角落的旋转楼梯上了三楼。
走上去大概行进几步路有一道玻璃门，推门进去首先感觉到的是身后的嘈杂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是安静恬雅甚至还有淡淡幽香的走廊。
走廊两边是划分的一个一个安静的小隔间，看起来每一间也没有多大的空间。
杨雪一边走，偶尔回头对我微笑一下。知道我见过小时候的她之后关系立刻就亲密起来，小姑娘看起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乖巧。
“这里了！”杨雪走到最边缘的小门口，伸手敲门。
笃笃笃。
坚实的木门发出的浑厚充实的声音，随后悄无声息地打开。
“宋九德。”不知道是我眼睛的问题还是杨勿云真的越来越年轻，这个时候头发全部梳在脑后，没有一丝胡须的干净的英俊脸庞除了看起来稍微沧桑一些，还真的看不出来哪里像是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甚至于当初的那种冷漠和严厉都消失不见，微笑的面孔让我有些恍惚以前的那个人跟现在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
“好久不见！”
屁啊！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才刚刚分开好不好。当然，这些只是我内心的想法，对于这个当初把我和梁野从冰冷的生死边缘拉回来的中年人来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年了。
“看来你刚刚回来。”杨雪被杨勿云知会着去了别的地方，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小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杨勿云一身笔挺的西装明显不俗，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衫显示这个男人如今的内涵修养远非当初可比。坐下来动作虽然缓慢但是娴熟地整理茶具捏取茶叶。
俨然一个优雅脱俗翩翩公子。
“哦！”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老土的估计都被人遗忘的汗衫，总觉得我这一身臭汗玷污了这个幽香缭绕的地方。
“坐吧！”杨勿云抬头见我有些紧张，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我有些尴尬地坐下来，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
之前相处的时候，我们因为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我们一直以兄弟相称。杨勿云从来没有说过他要我拜师之类的话，可是仅凭他能够把全身武艺尽数教授给我这一点，他就很有资格成为我的长辈。
而且现在回到现代社会，杨雪都和我一般大了，杨勿云更加是一个作为长辈的存在。
“不要胡思乱想了。”杨勿云一直不说话，端起一杯茶水递到我面前，我赶紧伸手接住，“我们没什么关系。”
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杨勿云开口直言。
“会教授你那些东西仅仅是因为在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
杨勿云难得地皱着眉头。
“我不仅仅是一个武师，更加通读各种古籍。所以对趋吉避凶的卜卦也略懂一些。”
“因为师父和我妻子的事情。”
现在即使讲起这些事情，杨勿云也只是在眼神中轻巧地一闪而过。
“我带着小雨去山上之后，为她卜过一卦。当时她的名字叫做杨小雨，一帆风顺，诸事没满。”
“可是自从因为你改名成为杨雪之后……”杨勿云的眉头紧锁，满眼尽是不忍和怜惜。
“当初所卜算的种种顺利全部推翻，全部变成了大凶之兆！”
轰隆！
难道说……是我害了杨雪……或者说小雨？
“之后小雨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即使我的武艺可以拯救世界也不能勉强加诸在她身上。而且我不止一次劝过小雨把姓名改回来，但是她说……”
杨勿云的目光如炬，可我只是满心的愧疚。
“这是哥哥临走时候她说的话，如果她改了回去，可能你就不认识她了。”
这几句话说的轻巧，难道重逢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非要用一个简单的姓名来决定一切？
“后来我也就不再强求她了，只是盼望你赶紧出现。也只有你能够劝说小雨了。”
仅仅这几句话就说明杨勿云已经老了，他已经无力再管束他的女儿，他甚至还要乞求另外一个人。
“不会的！杨大哥！”我猛地站起来拍着胸脯子大声说，“小雨不会有事的！”
“我也一直这样认为，因为她还有我这样一个强大的父亲。”
杨勿云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低垂下眼眸失落地看着地面。
“命运这东西，注定就是注定。没人可以改变它！”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既然没法改变，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只求你一件事。”杨勿云抬起头看着我。
“保护好小雨。”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大脑有些空白，我对于周易卜卦这样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但是命运这事情不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吗？何况，若真的有命运，命运知道我们会乱进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里来吗？
杨雪在玻璃门外等我，见我出来冲上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
丰满的触感在两个人的时候显得特别让人尴尬，更不要说对方还是我这种未经人事的单纯的男孩子。
“小雨，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可不能这样了～”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挣脱出来，可是越动感觉越是明显暧昧。
“那又怎样？”杨雪一副大不咧咧的样子，满脸的欢喜没有丝毫的隐藏，“小时候我就说了，以后要嫁给……”
刚说一半就停了下来，杨雪满脸通红地低下头不敢看我。本来应该是我羞涩的场面一瞬间变换的角色。
“你这些年过得不好吗？”我想起了杨勿云说杨雪的身体一直不好，而且多灾多难，回想起那个可爱单纯的小姑娘，满心都是疼惜。
“还好啊！”杨雪愣了一下回答我，整张绯红的面孔都是幸福满满，“只要大哥哥在，什么都不重要！”
我们现在是一般大的年纪，可是她依然在称呼我为大哥哥，而且这幅纯净的笑容看着让人格外心疼。
是我让这幅美丽的容颜这么多年都悲伤痛苦吗？
“小雨～”我抬起手轻抚着杨雪的头发，一边轻声呼唤她小时候的名字。
“嗯？”对于我这种动情的模样杨雪很认真地抬头等待。
“你能不能把名字改过来，还叫做小雨好不好？”我想着是不是只要名字改回来，所有一切的命运就可以改写。
“不要！”杨雪撒开我的胳膊撅着嘴巴拒绝，指着楼下的位置气愤满满，“那里已经有一个小雨了，我要是再叫做小雨，哥哥你每次喊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不要！”
我这才反应过来方轻雨的存在，自从以前回来之后，好像对于方轻雨的喜欢没有那么的强烈了，而且事情繁杂撕扯地纠缠在一起。让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方轻雨。
“呀！这不是小雨吗？”楼梯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苍老的声音，随即有些慌乱，“怎么还哭了？！哎哎！你跑什么啊！”
薛凌方的身形从楼梯口走出来，看见了我跟杨雪站在一起。
“哎哟！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劈腿了！那个都跑啦！”
老头子步伐稳健冲上来对着我后脑勺就是两下，我毫无反应地看着他许久。
“我去看看她。”心思烦乱，艰难地对杨雪讲出这句话。
“嗯。”虽然勉强可依然微笑着点头。
我撒开步子向楼下冲去！
生活，一直这样混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