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东北来，空鞍贯双箭。①
可怜马上郎，意气今谁见？②
近时主将戮，③中夜伤于战。
丧乱死多门，呜呼泪如霰。④
【注释】
①“白马”二句：写骑马之人已经死于兵乱，只见一匹白马带着双箭回来。东北来：衡州在潭州西南，故云。贯：射穿。②马上郎：指原来骑此马的战士。意气：意态与气概。③主将：指崔瓘。④多门：犹多路，死因非一。霰（xiàn）：冰雪颗粒，这里形容泪水之多。
【评析】
诗取首二字为题。大历五年（770）四月八日，湖南兵马使臧玠杀潭州刺史兼湖南都团练观察使崔瓘，据潭州为乱。杜甫这时正在潭州，因事变发生在夜里，所以他“中夜混黎氓，脱身亦奔窜”（《入衡州》）。从城里逃回自己的船上，南往衡州。诗人在逃难途中见一匹白马带箭而来，于是想到死于潭州兵变的将士、百姓之多，战乱之时生存之不易，遂作此诗哀之。诗由空马思及死于战事之主将，再由主将思及死于战乱之百姓，不胜其哀，以见杜甫仁民爱物之心，寄寓了诗人对世乱难安的深沉感慨。浦起龙曰：“诗凡四层，逐层抽出。马来一层，见马而伤马上郎一层，因马上郎推到主将被戮本事一层，又因本事而遍慨死非其命者一层，末以单句总结四层。”（《读杜心解》卷一之六）仇兆鳌则曰：“此为潭州之乱死于战斗者，记其事以哀之。‘丧乱死多门’一语极惨，或死于寇贼，或死于官兵，或死于赋役，或死于饥馁，或死于奔窜流离，或死于寒暑暴露。惟身历患难，始知其情状。”（《杜诗详注》卷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