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饭,车夫人要去出诊,文斗说:“今儿春发戏楼要演《穆桂英挂帅》,你不去看看?”
车夫人说:“我就不去了,你带着两个闺女去吧。眼看过年了,大伙儿热热闹闹的,你带着他们玩玩儿,开心就好。”
文斗说:“好啊。”就叫家人去通知两个女儿,还有孝恩两口子,一起到春发戏楼看戏去。绿枝、红梅一听,都急着要去。
新娟呢,不喜欢热闹,又加上身子不方便,便说不去了。孝恩说:“你不去,我也不去吧。”
新娟说:“那哪儿行?不要违背了义父的好意,和他一起带着两个妹妹玩儿去吧。既然来到了威海卫,什么新鲜的都体验一下嘛。”
孝恩这才更衣,和小生两个,会合了文斗父女三人,向春发戏楼而去。
那时候没什么娱乐,看戏就是最大的娱乐,文斗更是喜爱这个项目,最爱看的就是《穆桂英挂帅》。今儿这演穆桂英的,艺名叫做一嗓子红,是这一带有名的吕剧名角。
戏楼里好不热闹。文斗一行刚走了进去,就看到那边不远处刘普喜也正带着刘夫人和女儿玉楸小姐、侄儿刘二走过来。文斗还未开口招呼,红梅早已叫道:“玉楸——”
玉楸听到有人喊她,左右找着,顺手将大辫子一甩,只听“哎呀”一声,这么扭头一看,辫梢子打在一个英俊的年轻的后生脸上。玉楸连忙道:“哎哟对不住。”刘夫人也说:“哎呀,要紧吗?”那后生半睁着另一只眼,看着玉楸,只是笑笑,还未说什么,红梅已经拉着绿枝来到了眼前,拉住了玉楸的手,高兴的说:“玉楸,你也来了?”玉楸也高兴的拉着红梅、绿枝的手,叫:“绿枝姐姐,红梅,你们也来了?”
“叫我姐。”红梅说。
“就不叫。”玉楸说。
“不管谁叫谁姐吧,你们两个一天生。”刘夫人看着她们,高兴的说。
“刘叔叔、婶婶好。”绿枝、红梅问候道。刘普喜和夫人连忙应着。
刘二看着这花儿一样的三个姑娘,看得怡然心醉。他上前施礼,问候道:“二位姑娘好。”
绿枝轻轻还礼,红梅只是咯咯地笑。
这时文斗和孝恩也来到了跟前,与刘夫人、刘二互相的问着好。小生站在旁边,憨憨的笑着。
玉楸忽然想起那被自己大辫子打着了的后生,转身找时,已经不见。
一行人找了位子,坐下看戏。刘二好不殷勤,又叫茶又叫糖果,三个姑娘慢慢享用着,看着戏。文斗和刘普喜、孝恩坐在一起,边看便说着话儿。小生坐在他们旁边。文斗这儿,看到精彩处,还不时地情不自禁的喝声彩、叫声好。那一嗓子红扮相确实俊美,唱念做打,般般好身手。
刘夫人悄悄问刘二:“你看哪个更中意些?”
刘二看看绿枝,又看看红梅,傻傻的笑着。
“说呀。”刘夫人道。
“这个……那个……”刘二还未吐口,只听红梅“噗”的一声,吐出一个瓜子皮儿,正好落在自己肩上。
“吃谷食(饺子)吃皮儿,看戏看人儿。你这是看戏呀,还是看人儿?”红梅道。
三个姑娘和刘夫人都笑了。
玉楸小声道:“绿枝姐姐,红梅,俺二哥哥看上你们了。”
“去!”绿枝瞪了玉楸一眼。
“呸!”红梅也啐道。
玉楸嘀嘀笑着,无意一斜眼,却看到刚才被她大辫子打着了的那后生,正张着嘴儿,痴痴的在望着她呢。玉楸连忙偏过脸去,低了头,往绿枝、红梅身旁藏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