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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肩担尽古今愁

明月没落,朝阳初升。

铜镜外,佳人描眉。提笔一点,落下眉心。

阁门打开,分花拂柳,牵着身边及腰的人儿齐步走往水湘阁。

“离忧姑娘,灵纭公主,”守阁门的两名宫女低头唤着二人的名字,离忧轻轻嗯了一声,继续走着。

远远地,赋楠静坐在屋门前的石椅上,石桌上,一张素笺,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

“你来了。”赋楠抬头缓缓说道。

离忧点额,望了眼六妹,便让宫女带六妹寻宸尊玩去了。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见我。”

她轻笑一声,如果不是为了天朝,他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她,“这两日,你们必须走,这里太过危险。”

“若我说不走呢,亦或是,你和我们一同离开。”他说着,语速极慢,生怕得到的答案是失望的。

“走不了了,”轻抚手上的蝶灵镯,顷刻间泪眼朦胧,“狼皇已识破我的身份,如今的我,是人质。三日后,狼皇摆宴水晶宫,宴请灵纭公主的客人们,我受五皇子殿下之托前来告知。”

“什么,离忧你……”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神情,她永远都要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没错。在这宫里,我没有身份,却拥有胜过公主的待遇,旁人都以为,因为我会是风云彦的妻,却连他都不知,我只是狼皇手中一颗威胁天朝的棋子。”她笑的冷漠,绝望和孤独徘徊在她的心尖。

也许,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注定了悲剧收尾。

寸心万绪,咫尺千里,美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

“我会安排你们离开,趁狼皇未发现。无须顾忌我的生死,有风云彦一日,我也会周全。只是宸尊,不可有任何闪失。”眼神里流露出坚定,好似万年不变的冰山。

“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回去的,如果这次你不回去,我们此次出行就毫无意义。”

“没有什么比宸尊的命更重要。若他有什么闪失,你让我如何对的起父皇母后,如何对得起南宫皇族,你要我成为天朝的罪人吗?够了,你们回去就是,我意已决,你无需多言。”话毕,离忧起身,转身看见宸尊稚嫩的面孔,不知所措。

良久,才从口中脱出二字,“皇……姐……”

她没有说话,只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声皇姐,融化她冰冻的心。跟前的孩子,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尊儿,对不起……”

在赋楠面前说出这些话已是她的最大限度,从来不曾想过,要让宸尊知道她的处境。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愧对的人便是母后,母后临终前冒死将二人送出宫去,让她代替自己陪伴宸尊成长,可是她却没有,只是躲在这里。

"皇姐,尊儿不要你说对不起,你跟尊儿回去好不好?"他乞求她,不要再如当年那般抛下他一人,宫里没有亲人的夜很漫长。

泪眼朦胧,渗出眼角,沿着双颧,顺着红唇悄然滑落,她的不得已亦是他们的不得已,"尊儿,皇姐总有一天会回去,但不是现在,你听话,回去,别让皇姐担心你。"

"皇姐你骗人,赋楠哥哥告诉我,当年你引开追兵,说会活着回来,可是尊儿等了那么久,皇姐都没有回来。难道皇姐还要丢下尊儿一次吗?"宸尊的每一句话,一声声皇姐,都令她痛彻心扉,尊儿,不是皇姐不回去,是回不去。

"天朝珏乐公主,于八年前宫变中混战而死,从今往后,再无此人,天朝不得再寻。"

尊儿,你要知道,有一种人生,身不由己。母后是,皇姐亦如此。皇姐不能让你有所顾忌,天朝再无此人,而天狼国很快也会没有一人知道皇姐的身份,你要做的是治理好国家,成为盛世明君,绝非惨死于此。

她甩袖离去,头也不回,她来到这里,原就是一条不归路,何苦回头。

身旁的谭若,早已牵着六妹离开。

而她走在回去的路上,终于,解脱了,从今往后,再无珏乐。

缘分若是多余,就放进别离;再见若是多余,就尽量无情。

尊儿,你别怪皇姐,这已是最好的路,最好的安排。

走着走着,偏离了方向,到了皇城最大的殿,狼皇所居之处。

守宫的太监眼见来人是离忧,道,"姑娘来了,狼皇可是等您很久了。"

她冷哼一声,她果然还是清楚那些贵客的身份,低声对那太监道,"烦请您带路。"

这个地方,和她上次来时并无分别,还是如此邪恶丑陋,无处不在的妖气,令她作呕。

正位上戴着狼面具的,便是狼皇。

"你果然还是来了。"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离忧冷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明明是只狼,却还要戴着狼面具。"

狼皇也不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她对他的恨,"说吧,这次你要怎么救你的好弟弟。"

"取消宴会,让他回去。"她说着,言辞高调,这绝不是请求,而是勒令。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凭我是天朝珏乐公主,天朝的公主很多,但能让当今帝王动容的,只有我一人,我答应你留下来,做你的人质。"字字落地,铿锵有力。她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全这个弟弟。

"好!果然是人族长公主,不过一个公主换一个皇帝,实在是有些吃亏。"

"你错了,宸尊若是死了,天朝还有下一个皇帝,可是会在意我生死的,只有宸尊一人。他在位一日,你就多一份筹码,可是其他人不一样,我不是他们的亲姐姐,我的生死对他们无所谓,他们只会说谁知道我是真是假。"

狼皇仰天长笑。

"不愧是天朝公主,智慧过人。传令下去,宫宴照常举行,为五王子纳妃。他们怎么回去,就交由你自己安排,本座不会阻拦。"南宫离忧,你瞧,他这是在逼你,五王子纳妃,指的是蕊琊,绝不是你。他要让你看心爱之人远去。

他怎么会让你好过,当年战败,他把对父皇的怨恨,全都给了你。

经过这么多事,狼皇以为,南宫离忧还会在乎吗?

不管他娶了谁,他心里有她就好,其它,没有什么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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