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铁英一天到晚沉默着。看到她发呆的样子,父母一时忘记了死去的儿子,心疼起来她。阮铁英在家的时候,发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在哥哥送给她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阮铁英在笔记本写的都是决心,发着毒誓不给哥哥报仇死不泯目,在王老虎王银棒的名字后都写着杀杀杀。
阮铁英出门也都是找二丫。两人坐在山坡的草地上直到夕阳落山暮霭升起,有时候会等来一天繁星。
阮铁英和二丫去县城找到在县城高中读书的初中同学,叫释基,请他出主意。释基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小酒馆的女老板一跳,看着泪水婆娑的阮铁英和二丫说:“别让小伙子别喝多了!”
女老板对伸出头看的厨师说:“快做你的菜去,凑什么热闹。”女老板进了厨房关上门说:“现在这学生真是没治了,小小年纪都知道第三者插足了!”厨师摇晃着大脑袋,从翻着的两片厚嘴唇里吹出一句话:“你哪天也让我插插。”女老板狠劲地拧了一把厨师的肚子上的肉说:“就你一身肥肉让你插,你能插进去吗?”“你没让插,怎么知道插不进去?”女老板说着:“你还长能耐了。”又拧了一把厨师脖子上的肉。厨师这一次不是忍住让拧,一缩着头,脖子没了,把女老板的手挤了出来。
释基脸红红的,嘴唇上的胡须毛茸茸的,远看已经漆黑成片了。他说:“你俩放心吧,这事我管定了,我晚上就写诉状。你俩明天就上县里告去,冤案不昭雪,太阳就不会升起,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二丫没想到住进中学宿舍,不是因为来上学,而是告状。同学们谈论着高考报哪所大学,谈论着大学毕业报效祖国,谈论着未来的工作未来的家庭,谈论着献身国防献身科研献身事业……有同学畅想未来说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来做个好官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还有同学立志当总统……受了阮铁英和二丫泪水感化的释基,改变了以前想当个电视主持人的梦想,准备报考法律专业……二丫心里不免失落自卑,觉得一切美好的东西离她太远太远了。
阮铁英和二丫来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门前,远远地看着门前腰带扎在上衣外面,在大门口来回走动的几个人。刚来时的决心动摇了,对能不能进了门,产生了深深地忧虑。
阮铁英和二丫观望了好久,看大门里进进出去的人,扎腰带的人也没问,有时候还给人点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向大门走去。离大门还有十来步时,一个腰带就指着她俩说: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阮铁英和二丫站住一会儿,又向前走了几步。
“站住,不要再向前走了!”
阮铁英说:“我俩是来找书记的。”
又过来一个腰带,两个腰带一起盘问她俩:“找书记,哪个书记?”
二丫说:“你们这几个书记啊?”
一个腰带说:“正的一个,副的好几个。”
另一个腰带说:“你俩到底找哪个!”
“我们找正的!”
“找书记干什么,是亲戚?”
阮铁英和二丫同时愣了一下,摇着头。
“那你们是找书记干啥?”
“我们有事要反应。”
“书记不在,去市里开会去了。”
阮铁英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二丫说:“副书记也行,不是好几个书记的吗?”
“都不在。你们是哪个村的?有问题回去给你们村长说去。”
阮铁英说:“求求你们,让我俩进去吧,如果书记都不在,我俩再出来。”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走快走,别影响我们工作!”
一个腰带上前赶她俩走。腰带进一步,她俩退一步,一直退到街道另一面的墙角。
阮铁英和二丫泪水汪汪地看着县委县政府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知道她俩怎么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