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儿可从来没有吃过人家的白食，心里一直想着该怎么还了莫聪的这份人情。这包子的味道还真有些让杜可儿舍不得，可惜杜可儿又不能天天来山下吃这些热包子。
这时候慕容小小站起来道：“我吃饱了。我要出去了。”
莫聪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那慕容小小分明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但却没料到这莫聪傻头傻脑的样子。
“莫聪，去我房里把我的剑拿出来。”
小怜却想：也不知道这莫聪是你的仆人还是你的跟班，有什么呀？跟一个和尚大呼小喝的算什么本事。
莫聪从屋里给慕容小小取过剑来递到他手上，道：“给，慕容公子，你的剑。”
慕容小小悄声在莫聪耳边道：“跟我出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莫聪虽觉奇怪，但慕容小小的话还是必须要听的。杜可儿心里早就生疑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慕容小小对这莫聪就是不太一样。连两个大娘都觉出来了，他们都是大好年纪，男欢女爱又有什么稀奇，只是莫聪不是一般人，他只是个寒山寺里的和尚。
莫聪随着慕容小小走出来几十步。“慕容公子，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的？”
“小和尚，我认真跟你说几句话。我告诉你，我可是很少跟别人这样说话的。那个杜可儿你可千万不能惹，她可厉害着呢。人家是千金小姐，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再者说了，就算她愿意，他父母肯定都不答应。”
莫聪听着有些糊涂，后来才醒悟过来。“慕容公子，你不是觉得我对那杜家小姐有意思吧？”
“难道不是？”慕容小小就是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不快活。
“你想哪里去了？人家是小姐，咱是啥呀。退一万步讲，我是个和尚。我待她这样只是不想让她吃苦。佛祖知道了也会让我这样做的。我这也是功德一件。”
“行啦。反正我就说到这儿，你也不用跟我说你那些和尚理论，我也听不懂。总之这杜可儿你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别再见他了。”
“慕容公子，你这句话可跟我想得一模一样。这杜可儿人是好看，不过看看也就罢了。等他回去，我想见都见不着。你放心好了，慕容公子的好意小和尚我领了。既然慕容公子真心把我当朋友，我就也把慕容公子当朋友，我心里也有几句话要跟慕容公子讲。慕容公子可愿意听吗？”
慕容公子听莫聪说得真挚，还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这样跟她说话，只是觉得有点害羞，侧着脸道：“什么事？你说吧。”
“慕容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讲那些佛理。可怎么说上天都有好生之德。要说武艺，慕容公子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武艺最好的。要说气度，慕容公子也不输与任何一个人。”
“用你夸我。我自己难道不清楚？”慕容小小觉得自己有些脸红。
“只是慕容公子，日前我在苏州府城看到告示说慕容公子连伤几条人命，怕是那林府林大公子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哼，是我杀的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去报官？”
“慕容公子，你我也算相识一场。要真说起来，那林浩死也就死了。他也没做过多少好事。可是烂杀无辜总不好吧。慕容公子身上戾气虽重，但慕容公子却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慕容公子对两位婆婆照顾有佳，就知道慕容公子也是心地善良的人。所谓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小和尚只想请慕容公子以后行事之时多以善念为先，那便是苍生之福了。”
“行。小和尚，我答应你就是了。只要别人不把我逼急了，我绝不杀人。”
“真的，那我们拉勾。”莫聪拉过慕容小小的手，细嫩又光滑，这么美玉如华的手莫聪还是第一次看见。
慕容小小略低了低头。“好。一言为定。”
“别动。唉，慕容公子，我发现你不动怒的时候也挺帅的，帅的有点像个大姑娘。”
“你才大姑娘呢，神经病。”慕容小小踹了他一脚，转身就走。其实慕容小小心里一直在想该怎么跟莫聪说自己女扮男装这件事。
这些日子混不进苏州她有些急了，忽想如果她再换成女装，任那些官差眼睛再毒辣还能看出她的身份来吗？只是若是着女装出门，要是被莫聪撞见了又该如何向他解释。慕容小小少女心事竟有些难以启齿。
莫聪等那杜可儿和小怜吃过饭后，把几个包子包好后拿在身上。等他们中午饿了的时候多少可以吃点。莫聪怕那肉味飘溢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可没少包。
当然最满意的就是杜可儿了，吃得好了什么都不想。莫聪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再不上山，怕要挨骂了。
杜可儿也知自己出来的时间真是不短了，别了两位大娘就跟莫聪一起上山。
中途终是小怜忍不住了，问：“小和尚，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我？我能是什么人呀？你不是知道我叫莫聪吗？是寒山寺里的和尚。”
“小和尚你跟我装傻是不是？那林府的案子是不是你破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怜姑娘。”莫聪嘿嘿傻笑了两声，“小怜姑娘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我只是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力气。也是我运气好。”
“能查出这件案子，看来你不简单呀。小和尚，现在你该跟我说实话了吧。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以前？唉。以前干什么的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现在是干什么的。我别的不想，我只想当好我的和尚就行了。对了小怜姑娘，你可得在师父面前多说我两句好话。没准师父就答应让我正式出家了。”
“你休想扯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不是我问你，是我家小姐问你。你还不快如实招来。”
“谁说我想知道来着，分明是你自己想知道。”杜可儿难为情的说，没想到小怜竟把这事也跟小和尚说了。
“对。是我想知道。”
“也对。小怜姑娘想得没错。能够破得了那个案子的人肯定不简单。看来我瞒过了天下人却瞒不过小怜姑娘。”莫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远方密密麻麻的丛林，“记得以前小时候在这里玩的时候我们都可快乐了。现在物是人非，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小和尚，你怎么？”
“唉。不瞒两位小姐，想来我的名字你们也都听过，我也在京城做过官。只是后来遭到别人排挤被皇上罢了官。心恢意懒才又回到了这苏州老家。”
“你是？”杜可儿疑心道。
“小姐可听过黄铁成这个名字吧。”
“你是黄铁成，原先的刑部侍郎黄铁成？”
莫聪点点头道：“没想到小姐还能记得起来。没错，我就是黄铁成，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刑部侍郎了，现在我只要当个和尚，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刑部侍郎黄铁成。我父亲时常提起你，说你办案可厉害了，只是没想到连你这样的人都被免了官。”
“无所谓。”莫聪憨笑着，“皇上他不让我当官我还觉得更轻松呢。以前一闭上眼想的就是那些人命官司，想着那些冤鬼都一个个来我这里告状。现在好了，我不当官了，那些冤鬼不找我了。”
“不做官就不做官了，为什么你要当和尚呢？”小怜有点不解的问。
“小怜姑娘，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想我黄铁成一生正直，我能做什么呀。回家？父母早不在了，不怕两位小姐笑话。我黄铁成查案无数，对朝庭是忠心耿耿。这些年我全献给了朝庭。可是自己的事情却半点不上心。我既没老婆，又没孩子。无牵无挂的，不当和尚当什么。”
“黄大人。”小怜紧赶过来几步。
“小怜姑娘可当不起，可别在人前这么叫我。我只是看跟小怜姑娘甚是投缘才告诉你的。你可别跟外人说，不然的话我这和尚怕当不了了。”
“那有什么。不当和尚就不当和尚，凭着你黄大人的名望还能让谁瞧不起吗？只要我家小姐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相信丞相大人自然有办法能替大人谋个一官半职的。”
杜可儿对这黄铁成的事情早有耳闻，就连父亲也知道这件事。只是父亲好像说这黄铁成是自找的，好像还挺气愤的。杜可儿可怜是可怜他，就是不知道父亲能不能让这个黄铁成官复原职。
“我真是谢谢两位小姐了，不瞒两位小姐说。以前当官的时候我就想替百姓申冤，替天下造福。可不知怎的，自打我做上这和尚以后我就不那么想了。当和尚多自由。不去断案，人家起码不会叫你昏官，贪官。小怜姑娘，你要是真心为我好的话这话就别再提了。我现在已无心仕途。好不好？”
小怜点头答应，只是觉得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真是太可惜了。自言自语的道：“真是太可惜了。”
“小怜，你先前还冤枉人家是坏人呢。怎么样？这下你可知道人家是谁了吧。人家黄大人可是大清官。普天之下恐怕再没有比他更清的清官了。”
“小姐，瞧你说的，跟我犯了什么大罪似的，你不是也嚷着非要把他查个水落石出吗？现在好了，什么都明白了。人家是黄大人，我这小丫头片子以后怎么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了。”小怜想想之前对莫聪有诸多过份之处心里就不大好受。他堂堂的刑部侍郎来到寒山寺心里已经怪难受的了，她怎么好再给他雪上加霜呢。
“黄……”小怜又跑过来道，“莫聪小师傅，我先前对你有点不大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是……”
“没事。没事。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我还是那个寒山寺里的小和尚莫聪，你这么跟我说话我都觉得有点怪怪的。出家即为无家。那个黄铁成早就在罢官之后死掉了，现在有的只是莫聪小和尚。”
“莫聪小师傅，总之呢，如果你以后在寒山寺里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尽管来找我小怜，我办不了的事情，我家小姐一定能办得了。以后寺里的和尚谁再也欺负我就要他们好看。”
“呵呵。那我还真是要谢谢小怜姑娘了。快到寺里了，小怜姑娘，你带你家小姐先走，我稍后过去。万一被人家看见我跟你们两个在一起于你们面上不太好看。”
“行。你想得周到。小姐，咱们快走吧。”小怜一拉杜可儿的手就向寺门走去。杜可儿却觉得这莫聪小和尚还真真的有着那么几分可爱。先前没有仔细瞧他，这仔细一瞧，还真是正气凛然。只是现在的莫聪可比不得当年的那黄铁成了。这手上脚上全是伤点不说，还穿着一件破僧袍。
不过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杜可儿想可怜也可怜不过来呀。只是将至寺门的时候多望了莫聪几眼。只觉这个和尚形象高大了一些。杜可儿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和尚和那个往日里断案如神的大人连想起来。
或许在这莫聪小和尚的背后还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他怎么能够看破红尘呢。只是既然知道莫聪小和尚就那黄铁成，她们就不好再追问下去。黄铁成那样的一个清官，说什么也该得到世人的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