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点钟,常信在武汉火车站下了车,出站找到徐显慧,她已经租好了一辆车,两人就驱车直奔陈家乡。徐显慧还买了点糕点在车上吃,先对付一下,晚上回来再去吃宵夜。
常信一边开车,就问徐显慧:“那个大龙集团的付总那边现在怎么个情况,他有没有去陈家乡找过了?”
“应该没有。”徐显慧摇了摇头:“就是我们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听他说游志刚那天提到要去陈家乡,我才想到他没准是去那个养殖场了,付总他应该不知道那个养殖场的事,所以恐怕也想不到游志刚是去陈家乡具体什么地方。”
“你也没跟他说啊?”
“没有,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又拿不准,况且,我跟那个付总也不熟,今天才是第一次认识。”
“嗯,这倒也好,我还担心他们会不会先去了,万一游志刚真在那儿,被他们找到带走了,咱们反倒被动了。”
徐显慧撇了撇嘴,轻声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游志刚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干。如果是那场火灾中真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情,他担心被查到受牵连而要卷款逃跑的话,应该早就跑了,火灾到现在都已经一个多月,这么长时间,真要有什么问题,警察肯定早就查出来了。再说了,那场火灾的情况咱俩最清楚,确实就是宋金龙故意放的火,他们‘游家沟’没太多责任,也就是一点附带民事责任,他完全犯不着跑啊。难道他是贪图钱,刚好碰上这么个机会,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公司出事了急需用钱,股票又停牌,他就趁机到处去借些钱然后跑了?”
“不是,至少这不是主要原因。”常信摇着头轻笑了一下:“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找多少人、借了多少钱,但满打满算我相信最多也就是十四五亿了。因为他那些股票目前市值14亿多,正常情况下拿到金融机构去质押贷款也就是能贷到五六亿、六七亿,更何况现在停牌,还有大利空等着,都知道复牌之后肯定暴跌,所以实际上他也就能借到三四亿,李慕青的3亿,你们武汉这位付总的4亿,就是这种情况。他又不可能去找很多人用同样的方式借钱,因为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的人,基本上都属于一个圈子,很多人彼此之间都认识或者有关联,他找的人多了,很容易就露馅,所以他最多也就是找了三四个、四五个人,这么算下来总的也就能借到十四五亿。这笔钱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他可不一样。他如果真的贪图这么一笔钱的话,答应跟君山集团合作就是了,土地开发带来的利润分红、股价上涨,再加上君上集团通过某些方式给他的回报,别说十四五亿,他赚20亿都有可能,还是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但是他的态度你知道,抵死不答应,所以他肯定不是为了这笔钱。我想肯定是有某个原因逼着他不得不跑,因此才想在跑的时候把自己的钱带走,但是股票停牌导致他无法变现,于是就搞出这么个把戏来了。”
徐显慧想了想,轻轻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说什么原因能逼得他不得不跑?”
“起初我也想不出来,但是今天中午听你说他有可能去了陈家乡游宇那个养殖场,下午在火车上没事我又琢磨了一阵,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常信说道:“一个身家十几二十亿的人,上市公司董事长,在这个社会中绝对的人上人,能让他害怕的力量不多了,能把他吓到要逃跑的力量有什么呢?只会有一种,就是来自于政府、司法的力量,对吧?说白了就是他沾上、或者知道躲不过一场必输的官司了,而且这官司输了的后果不是钱能解决的民事问题,一定会有刑事责任,所以他才不得不逃,和那些贪官预感到要出事而出逃是一个道理。他现在面临、或者说有可能将要面临的官司有三场,首先就是那场火灾的官司,但是刚才你也说了,那场火灾,他们公司就是有点民事责任,肯定不会有刑事责任,赔钱就能解决,这个道理你都明白,他女儿游帆就是律师,他肯定更清楚。所以问题应该出在另外两场官司上,一是游志强、游宇父子俩里应外合、采购造假的事,二是游志强冒领货款的事。不过冒领货款那事看起来跟他关系不大,他事先应该是真不知情,所以我估计很可能是跟采购造假这事有关。”
“这……这怎么可能。”徐显慧愣愣的说道:“那事明明就是你们撺掇着游志强干的,他最多也就是个监管不到位、疏忽失职的问题,但是钱都已经被法院冻结,就意味着他们公司的损失能够追回,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果。”
“你还是太年轻啊,太容易上当了,当然了,目前看来,游志刚这人似乎老奸巨猾,我一度也被他骗过了。”常信轻轻摇晃着脑袋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采购造假当中涉及到的游宇的两个公司,新发实业和新发商贸,新发实业成立于三年、现在应该是四年前了,从四年前就在给‘游家沟’供应鳖苗,即便以前不存在造假的问题,也是确定无疑的关联交易,他们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应该提前公告说明,但如果不是被你和黄元达追查出来的话,谁知道这事?于公游志刚是公司董事长,于私是游宇的亲大伯,存在了几年的关联交易他居然毫不知情,你觉得这种概率有多大?很可能这里边就有他一份都没准。你不是猜他可能是去陈家沟新发实业的那个养殖场吗?如果你猜对了,不正好说明他和新发实业有关联吗,否则他都要跑的人了还去那里干嘛?现在不用着急想,等一会儿咱们到了地方或许就会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