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洋一整天没出现,也没给何晴打电话。何晴有点担心。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还是没有动静,何晴忍不住给陆洋洋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没人接,最后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何晴开始猜测,是不是正在睡觉?是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过了二十分钟,何晴又打。还是没人接。何晴有点慌了。她挣扎了半天要不要跟肖主编说一声,毕竟陆洋洋是组里分给何晴、让何晴带的实习生。一整天没有音讯,何晴应该关心的。
何晴决定再打最后一遍。要还是没人接,她就告诉主编。
这一次,电话响了五声,陆洋洋终于接了。何晴确认电话那边传来的的确是陆洋洋的声音,总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埋怨:“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出现也告诉我一下啊,害我担心了一整天。”
陆洋洋的声音似乎很疲惫,还有点沙哑,弱弱地说:“何姐,对不起啊!”
何晴敏感地听出了陆洋洋声音的不对劲,关心地问了一句:“洋洋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老公在不在啊?要不要去医院?”
陆洋洋那边没有回答。
何晴着急了:“洋洋你说话啊!你怎么了?家里要是没人我现在过去陪你去医院!你难受就得看医生,别撑着!是不是发烧了?”
陆洋洋还是不说话。
何晴真着急了,提高了八度问:“洋洋你要急死我!到底怎么了?”
陆洋洋委屈的抽泣声很清楚地传过来。何晴预感到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再次追问:“洋洋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你说话啊!家里要是没人,我帮你……你说话啊!”
陆洋洋抽泣着说:“何晴姐!你能陪陪我吗?”
何晴二话不说就飞跑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人家师傅问:“您去哪儿?”何晴才反应过来,陆洋洋住哪啊?何晴赶紧又给陆洋洋打电话,着急地说:“洋洋我现在就过来,你告诉我地址……”
何晴把地址重复给司机,师傅乐了:“那可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你这朋友住那儿啊!够趁的!”
何晴没脑子想这些,但还是支应着师傅:“是吗?”
的哥一边熟练地起步挂挡一边冲着反光镜里的何晴说:“可不!那是四环里的别墅区。那一套房子没个一千万买不下来!我拉过客人去那个小区,嗬,里面跑着的、停着的全是好车,跟看车展似的。什么宝马、奔驰,在里面都臊得慌,我看见两辆宾利、三辆迈巴赫,一辆布加迪,还有法拉利呢!最次的是卡宴!有钱人真多!”
何晴想起了陆洋洋那辆法拉利跑车,知道的哥所言不虚。
按照陆洋洋给的地址,出租车一路开到了有保安把守的大门口。保安礼貌地问何晴去哪、找谁。何晴把楼号说了,又报了陆洋洋的名字。保安用步话机联系了一下,才抬手放行。还不忘告诉何晴怎么转弯怎么走。
出租车停到陆洋洋家楼下。尽管在门口,何晴就已经看出了整个小区的气势,但还是被陆洋洋的住所吓了一跳。三层独栋别墅,南北向的,南面也就是别墅正面对的前方是一个硕大的人工湖。正值六月,里面开着绚烂的荷花,粉色的、白色的,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从局部看,还以为到了昆明湖。
灰色的别墅外墙深沉气派,所有的玻璃窗都是通体的。别墅边上的车库卷帘门开着,里面静静地停放着两辆车。一辆就是陆洋洋的法拉利红色跑车,还有一辆硕大的黑色卧车,何晴不认识。正给何晴找钱的的哥感叹:“嘿!迈巴赫!”
何晴按动院子的门铃,两只灰白相间的哈士奇悠闲地走过来,好奇地看着何晴,用鼻子隔着铁栅栏大门嗅何晴,表示着友好。
别墅的楼门开了,一个整洁的中年妇女走出来给何晴开门,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何小姐吗?”
何晴说:“是!我来看看陆洋洋。”
中年妇女把何晴带进来,径直走进别墅。何晴一进门就停住了,眼前的大厅应该是三层挑空的,大理石的地面透着华贵,落地的玻璃窗边上挂着丝缎的窗帘。整个大厅得有一百平方米,开舞会都够了。
何晴问中年妇女:“我得换鞋吧?”中年妇女说:“不用。您上楼吧,陆小姐在二层等你呢!”何晴抬头顺着红木装饰的楼梯向上看过去,陆洋洋穿着白色丝缎的
睡衣已经缓缓地走出来了,没精打采、带着泪痕对何晴说:“何姐!”何晴顾不上欣赏陆洋洋的豪宅,赶紧跑上去,拉着陆洋洋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这么一问,陆洋洋又哭了。何晴这才发现,陆洋洋左半边脸颊泛着红,还有些肿胀。何晴惊问:“这是怎么了?摔了?”
陆洋洋捂着脸,摇摇头,另一只手拉着何晴快步走进了一个卧室。很阳光的屋子拉着厚厚的窗帘,足有六十平方米的大房间里,中间是一个白色的圆台,台子上是陆洋洋那张硕大的圆形的床。陆洋洋进门就趴在床上哭。何晴一时怔住了。
陆洋洋哭够了,爬起来对何晴说:“我没事,何姐,谢谢你来看我。我不想再去实习了。”
何晴纳闷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开着这样的车,本来也不需要去实习。你又不喜欢。你这是怎么了?”何晴说完就找东西,问,“你们家冰箱里有冰块吗?我帮你冷敷一下,你脸还肿着呢!”
陆洋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何姐!你没看不起我吧?”
何晴到处找东西摸不着门,听见陆洋洋这么说,更奇怪了:“我为什么看不起你?快告诉我冰箱在哪儿?”
陆洋洋顺从地在前头带路,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这是一个专门的小饭厅,里面有冰箱、餐桌。何晴打开冰箱的门,在冷冻室里找到了冰块。何晴又在冰箱旁边的橱柜里翻腾,找到一袋子保鲜袋。何晴抽出一个口袋,装了三四块冰块,拧紧了,在陆洋洋脸颊上敷着。
陆洋洋半靠在何晴肩膀上,喃喃地说:“何姐,谢谢你。”
何晴说:“你老公不在?你到底怎么了?”
陆洋洋幽幽地说:“什么老公!何姐,我就是你们说的二奶!”
何晴听见之后并没有太惊讶。何晴想着,也许从见到陆洋洋的法拉利那天起,自己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揣测。不然,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不事生产,所有的优势就是相貌,怎么会有这么雄厚的财力?要么是“富二代”,要么就是傍着富人。
但是陆洋洋自己说出来,何晴还是很替她心疼。接触了一段日子,不管组里其他人怎么看她,何晴很清楚,陆洋洋就是一个直来直去的女孩。心地不坏,而且还很容易投桃报李,你对她好,她一定对你更好。
陆洋洋啜泣着说:“何姐我真羡慕你,上了大学,马上就能找个正经工作。不像我。”
何晴安慰她:“你之前过得也不差。就是……就是以后怎么办?”
陆洋洋擦着眼泪说:“还以后呢!我原来也想着,你找一个跟你一起奋斗的,也保不准就能爱你一辈子!如今这年月,男人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我一个学跳舞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我们从小练功,吃了那么多苦,可能跳多久啊?只能趁年轻把自己打发了。
“我们出去演出,我这男人在底下看,第一天看完了第二天还来……他说是为了招待政府官员,人家孩子是学跳舞的,陪着人家一家三口看。结果就看上我了。我领舞,他看着喜欢。然后就跑到学校给我送花、带我出去吃饭……后来就送我礼物。我没毕业就戴卡地亚的手表了,一毕业他就让我跟他!他说他不常在北京,我也知道,他就是山西一挖煤的,一煤老板!可他真有钱啊!他带我来这儿,跟我说这房子就给我一个人住,还给我买车……
“何姐,你说,我能不动心吗?
“他认识人多,又跟你们主任说,让我去你们电视台玩儿!什么实习啊,就是怕我在家闲极生事!我天天一个人在这别墅里憋着,给他打电话也不行,他那煤矿有他老婆一半儿的股份,他怕她知道。
“这次回来我跟他说了咱们录的那期节目。我说我觉得没劲了,老这样下去我心里不踏实。我让他回去离婚。他就生气了,还打了我一巴掌,说我不知足、得寸进尺,给脸不要……何姐,你说我怎么办?”
何晴也不知道啊!
何晴只能试探地问:“那就是他不可能离婚吧?”
陆洋洋说:“以前他还哄哄我,说等他把家里矿上的事处理好,就能离。现在他连骗都懒得骗了。他还说,我要是再给脸不要,就从这儿滚蛋。大不了给我几个钱。何姐,他真不缺钱。我心里知道,只要我从这儿出去了,用不了半个月,就会有别人住进来!”
何晴忍不住说:“那你就这么委屈下去?你父母知道吗?”
陆洋洋哭着说:“他们不知道!他们一直以为我在跟他谈恋爱呢!我哪有脸让他们知道这些!可是何姐,我真的过不了别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