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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从军之路(1)

偷渡美国

约瑟夫·普利策于1847年4月10日出生在匈牙利的麦科小镇,这个地方靠近罗马尼亚边境。他的父亲菲力普·普利策是个有教养的犹太人,也是个谷物商人。他的母亲露易丝非常美丽,是个天主教徒。普利策本来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后来哥哥和妹妹都夭折了,只剩下他和弟弟阿尔伯特。

1853年,普利策举家迁往布达佩斯。在那里,他和弟弟开始上学,并在一个家庭教师的指导下学习德语和法语。父亲因病去世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母亲改嫁了,嫁给了一个商人马克斯·布劳。由于和继父关系不好,年轻的约瑟夫一心想要出外独立。

17岁的时候,约瑟夫·普利策离开了布达佩斯。

因为崇拜拿破仑,普利策想加入奥地利的军队,但是由于年龄太小、视力不好,而且身体虚弱,他被军队拒绝了。他又前往巴黎、伦敦,请求加入外国兵团,还是没有被批准。不肯服输的他又来到德国汉堡,碰到了一个德国人,这个德国人是美国联邦政府的征兵代理人,他答应安排普利策加入美国军队。

那个德国人把普利策送上了开往波士顿的轮船。激动的普利策从船舱里走到甲板上,他憧憬着未来的新生活,只要美国内战一结束,他就可以另谋出路。美国是个年轻的国家,到处都是未开发的土地,说不定他可以在那里闯出一番天地。

那个德国人在和船长小声地说话,看他的样子,他似乎不想被人听到。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普利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仔细地听着。

德国人得意扬扬地说:“只要把他们交给波士顿陆军总部,我就可以从每个人身上赚到300美元。你不知道吧,美国有很多阔佬非常怕死,他们可不想去战场上挨枪子儿,既然有那么多欧洲人想来美国,而且愿意当兵,我何不成全他们呢?何况我还可以捞上一笔。”

船长是个比较明理的人,他对德国人的这种做法颇为不屑,甚至有点生气。

“世界上竟会有这种事,有钱人就可以请人替他卖命吗,真是荒谬!再说了,这是美国人自己的家务事,让欧洲人替他们厮杀像什么话?去参战的人才应该得到那笔钱。”

“船长,别说那些傻话了。”德国佬不屑地说。

等船长跟德国人走后,约瑟夫·普利策急忙去找跟他一起上船的伙伴,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在欧洲,富人出钱雇人当兵是很平常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此他们反应很冷淡。“也许德国佬这样做有点过分,但我们不在乎,”他们对忧心忡忡的约瑟夫说,“毕竟是我们自己想去美国,我们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约瑟夫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重视自己的权利。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采取一致行动,抗议德国佬的所作所为,否则的话,真是太不公平了!”约瑟夫大声疾呼,“德国佬只说美国军队需要我们,从汉堡到波士顿的旅费全免,可他从来没有提过我们可以得到300美元的事。我愿意加入军队,更愿意为解放黑奴而战,但是没有人可以随便出卖我。”

虽然约瑟夫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在场的人都不同意他的看法:“闭嘴吧笨蛋!你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我们既然已经签了合同,同意加入美国军队,现在当然不能毁约。”

“签了合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约瑟夫说,“波士顿的军队根本就不该出钱要我们去卖命!”

船上的人围攻他:“我们除了加入美国军队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我们签了合同,却不去打仗,要是被美国人发现了,他们肯定会把我们遣送回国的。你要是愿意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

既然这样,约瑟夫也顾不得别人了,他决定自己逃亡。不过,伙伴们说的话也有道理。波士顿的军队说不定跟那个德国佬有勾结,如果他去波士顿,肯定会被人送回国的,波士顿是不能去了。对了,除了波士顿,他还知道一个城市——纽约。他决定先上岸,然后到纽约去。

约瑟夫悄悄来到了船边,迅速跃入冰凉的海水中。求生的意志使他像条鱼似的敏捷前进。他必须特别小心,要是被岸上的海防人员发现的话,准会向他开枪的。他不停地游着,尽量不使身体露出水面,一直到离船只很远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探出头望望前方的陆地,远处有些小船靠着岸边停着。

他越游越快,可是冰冷的海水使他手脚冰冷,他几乎快支撑不住了,可是他不能喊救命,这样只会招来海防人员,说不定他会被当成危险分子击毙的。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一个大浪向他卷了过来,将他远远抛了出去,直到他的身体撞到了一个硬东西,他才痛得惊醒过来,这个硬东西不是岸边的木桩吗?原来大浪把他抛到了岸边。

他在木桩边伸长脖子往水面上眺望。这时,一个海防人员走了过来,他听到脚步声,吓得赶紧把头缩回水里,直到四周悄无声息时,他才如释重负。他快速地上了岸,漫无目的地走上一条黑暗的街道。

他实在跑不动了,只想找个地方歇歇。

他溜进了一个养马场,里面到处都是草料。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一头倒在了柔软的谷糠里。这会儿,他可是真正安全自由了。

睡了一觉后,他的精神逐渐恢复了,他得感谢上帝的仁慈,使他能够死里逃生,捡回这条小命。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只是梦醒了,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不过他这么一走,可使船上的那个德国佬足足损失了300美元。

约瑟夫再也睡不着了,天刚亮,他就走上大街,希望可以找到通往纽约的路标。幸运的是,此时有辆马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一个好心的农夫愿意载他一程。

这里天空蔚蓝,万里无云,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富庶的田园。这里的田园与匈牙利很不一样,大片的农田、平整的道路、弯曲的河流,倒是那些树木和鲜花和匈牙利的并无两样。约瑟夫心里想着,美国农人的生活比起自己家乡来,要好得多。

当农夫的马车驶入一个小镇,慢慢地在满是沙尘的大街上行进时,有位穿着讲究的绅士突然骑马飞奔而过,不用说,这使车夫和约瑟夫身上扬了不少灰尘。农夫气得站了起来,咆哮着举起双臂,对那个绅士骂了起来。在匈牙利,没有人敢得罪有钱人,遇到有钱人骑马经过,农夫会把自己的马牵到路旁,让有钱人先过去。约瑟夫觉得美国人生活得比匈牙利人好多了。

笨蛋士兵

普利策花了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才抵达纽约,他走了不少路并且搭了好几次便车。他在一些农家借宿,靠打零工来偿付他的食宿。他很认真地学习英语,现在,日常的会话对他而言已经不是问题了。

纽约并不算很大,也不是很漂亮,但是非常热闹。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建筑物高耸入云。在这里,约瑟夫似乎可以感受到生命的跳跃,就像他自己一样,又年轻又有活力。

每次他一提到“联军”这两个字,就有人为他指路。最后,他总算找到联军总部。这里有不少小办公室,分为不同的部门,约瑟夫要自行选择加入哪个部门。他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下,一个小办公室门前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林肯骑兵队”。约瑟夫很崇拜林肯,但他并不知道“骑兵”是什么。

正当他踌躇不前的时候,一个士兵从里面走出来,他问约瑟夫:“你会骑马吗?孩子。”

“我会骑马吗?哈,这可是我最拿手的活儿了!”约瑟夫兴奋地说。

“进来吧,孩子。”士兵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说,“进来谈谈吧,你一定刚从船上下来,你愿意为美国的自由统一而战,是吗?太好了,你找对地方了。林肯骑兵队的队员全都是来自欧洲,他们会像兄弟一样照顾你。”

办公室里的其他士兵看到约瑟夫走了进来,惊讶地说:“班长,这孩子还没到当兵的年龄吧。”

那个士兵让约瑟夫坐在一旁,他拿起一张纸,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约瑟夫·普利策。”

士兵的字写得很潦草,他把普利策(Pulitzer)的名字拼成了“Pull-it-sir”,以至于大家一叫他的名字,别人就听成是“揪他大鼻子”。还有人真的去揪过他的鼻子。

“你多大了?”

“17岁。”约瑟夫又补充,“1847年4月10日出生。”

“你父亲的名字和职业?”

“菲力普·普利策,他是个谷物商人,已经去世了。”

“你母亲呢?”

“她叫露易丝·博格,现在的名字是露易丝·普利策·布劳。”

“你的国籍?”

“我出生在匈牙利,是个天主教徒。”

因为那个士兵曾在布达佩斯待过一阵子:“我非常喜欢布达佩斯,”他说,“那里美极了,我一直记得街上的树,还有缓缓流过的多瑙河……”

士兵的话使约瑟夫非常感动,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快乐时光。

看到普利策有些伤感,士兵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为什么逃出来呢?”

约瑟夫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包括母亲的改嫁、与继父不和等。

不过那个士兵显然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他以命令的口气打断了他的故事:“在此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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