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僵,连连后退几步,那人逼身前来,我伸手就要打,那人却稳稳地握住我的双手。我屏气凝神,略挣扎了几下,那人迎面过来,借着月光,我总算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杨昭吃吃的笑了几声,手指轻轻地按着我的鼻子:“平日里见你嗓门挺大的,怎么到了这会儿,你反倒一点声儿都出不了了?”
我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脸色瞬间变化,手一把打开他的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玩?”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坐在床上。杨昭凝神看了我一瞬,略靠近了些。我感觉到他的步子越来越近,月光被他一挡,屋子里显得更加的黑暗。我撇撇嘴,将手悬在半空中,挡住他即将靠近的身子,“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眉头一皱,露出冥思苦想的表情,我盯着他紧蹙的眉头笑,他顿了顿,脸又凑近了些,露出一脸的坏笑:“到了许久了,”他说完,微微抬起头,脸上的笑凝住:“秀宁,如果我能帮你,你愿意让我帮吗?”
我面露狐疑,这家伙不会是被杨广吓傻了吧,他怎么会破天荒的想要帮我?“不用你帮我!”“为什么?”他脸色一变,身子往后斜了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并不希望他们为我牺牲太多,毕竟我给不了他们什么。我们久久对视,他无声的望着我,我敛了敛眉,把他往后退了一些:“逸寒还在外面守着呢,你快走吧!”
“我让他走了,今晚我在这里陪你!”杨昭伸手把我往床里赶了赶,我撇撇嘴,尖细的手指狠狠地掐着他伸过来的手,他按低了眉毛,不动声色地看着我:“难怪别人都说最毒妇人心,你看你,掐起人来的时候私毫不手软!”
我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索然无味,赶紧收回手,抚慰抚慰那根被压得有些变形的指甲。他拂了拂袖子,拉我躺下。我拼命的打着他的手,他将我毫不宁静的手稳稳地一握,紧紧地困在被褥里。我撅着嘴,闷闷不乐地看着他:“你不会专门跑过去抓我手的吧?”我边说着边扳着他的手,他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脸凑近了些,坏笑道:“你看你,比牛还犟,真不知道以后谁受得了你!”
我扭不过他,又伸出指头要掐,杨昭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再掐这手便真残废了,以后便没人管得住你了!”我扑嗤一声,把他往外推了一下,笑道:“你脸皮可比那长城墙还厚,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
我只是笑谈,没有想到他竟真的当真了,握我手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神色凝重的看着我道:“秀宁,古人都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杨昭今日与你执手,便是死……”
我被他一席话怔在原地,原本还带笑的脸骤然一沉,我赶紧翻过身去,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我竟很轻易的扳开了他紧握着我手的手指:“殿下,有些话看来秀宁今日一定要跟你说清楚了!”我背对着他,目光却死死地定在床帘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依稀从他的呼吸声中听出他的情绪。
我手指擢着被褥,脑子里的思绪全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我道:“殿下你乃未来的君王,当治国事礼贤人,我李秀宁,不过是一只喜欢在空中悬翔的飞鸟,我不愿被囚禁,除非我已经无力遨游。”我的心像一个无底的洞,所有的愁绪在那一瞬无情的漫延滋长堕落……
他无声的站起身来,动作干净利落,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印在床帘上的影子,不知为何,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久,久得我开始觉得浑身已经发麻,久得我四肢已经开始抽搐,杨昭依旧不动。我微侧过头,他身子猛地一倾,双手不偏不倚正好压在我的枕上。我浑身一僵,闪烁着双眼。“傻丫头!”他将我的手放在枕间,十指相扣,而脸上,也不再浮出那痞痞的邪意,更多的是一丝宠溺,一点生气,还有一点点的无奈。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眼,转瞬之间,他的眼神骤然一变,前几秒还让我觉得深情款款,下一刻我竟又从他的眼中看到那熟悉的痞笑。我捌过脸,眼神游离地看着别处:“你给我快起来,压死人了!”
“压死你总好过被你伤心死!”杨昭头微微一仰,嘴角一扯,手指勾了勾我的鼻头,语气中依旧带着浓浓的调笑味。我嘟了嘟嘴,敏捷的从头下抽出枕头,佯装要打:“走不走,你不走我叫人了!”
杨昭听我一语,迅速从我身上起来,也不管我是不是真打,径直从我手里抢了枕头。我气得面红耳赤,他嘴角一扯,半俯下身,右手轻轻抱起我的头,左手温柔的将枕头放于我头下。“睡吧!我真回去了!”
我佯装不经意地大笑了一声,手指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他原本要走,被我一掐,竟又停了下来。“掐吧,兴许以后你便掐不着了!”那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我手上的力猛地一轻,赶紧松了手,“真讨厌,平白无故的你老说这些话做什么?”
“我只是怕再过些时日,你便记不得我了!”杨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原本准备了满腹的话要说,听他一席话,话顿时咽在嗓子眼里,苦笑了一声,赶紧又装困钝:“走吧走吧,真罗嗦。”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浮摇之间,竟又消失不见。
不知道明天的天空竟然是什么样的?我揉了揉太阳穴,和衣睡下。一夜觉醒,我浑身乏力,眼皮厚重得很,我眯了眯眼,看着香儿端了热水进来,我揉了揉眼睛,低声道:“香儿,现在几时了?”
香儿弄了热帕子过来,刚一转身,也不知何故,手上的帕子猛的一落,骇道:“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