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看了他一瞬,目光随即落在他手上的木雕之上,他默默转过身,小淘子闻声过来,打开一个木匣子,他凝神顿了一会,将木雕稳稳地放在里面。我有些好奇,从小淘子紧蹙的眉头看来,这木匣应该极重。我笑了笑:“你雕了些什么?我能看看么?”
“不能!”杨昭头也不回,让小淘子退下。我心里一怒,没好气地盯着他:“你们现在都变了!”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大家都长大了,再不像幼时那般纯洁无瑕相乐融洽了。
“变了?”他似不懂般重复着这两个字,我凝神看着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氛围,赶紧换了个语调:“先不说这个,你叫我来做什么?”
杨昭闷闷的瞥了我一眼,将坐垫往我旁边移了移,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举止上,谁知他猛地敲了我额头一下:“你明明说过今日要来找我的,结果我等了你一天,你都不来!”他语气中带着不满,我苦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记忆力总这么好,下次你可别再信我的话了!”
他哼哼了几声,从坐垫上站起,拍了拍衣裳,我连跟着起来,他一边走一边说:“本猜到你又会食言,可就是放心不下,总担心你会突然想起,这么一等,要么一晚,要么一日,等着等着,竟也习惯了!”我脚猛地一滞,浑身像被人抽尽空气般动也不能动,他可能感觉到异样,回头看着我,脸上依旧是那痞痞的笑。
我心里极不好意思,垂着头走到他的身边,声音也极小:“杨昭,我下次再不食言了,若再食言,你便打我,狠狠的打我!”我捏了捏他的拳头,本想做做样子,他却纹丝不动,我拉了半天见拉不动,索兴也不拉了,默默地看着他。
他抽回拳头,“打了你又能如何?”脸色依旧如初,可是语气却完全变了。我见他总算换了样子,心里有些庆幸,这杨昭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却极好哄,我随意一句话便能够让他和颜悦色。
我随他进了屋,他连连回头好几次,害得我神色略有些不安。我把他拉到桌前,替他捶着肩膀,他啧啧地笑了几声,“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他这么一说,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我对杨昭可是拳打脚踢的,虽然打到最后踢到最后受伤的人可能变成我,可是我还是打了踢了,没有想到今日,我竟然这么反常态。
我猛地踢了他腿一下,他唉哟一声,一把握住我的手:“你这个女人,才刚夸了你一句,你现在又变狠毒了!”
我撇撇嘴,有些不乐意:“这还是轻的呢,我若再狠毒些,踢的地方就不是那了!”他闻我一言,笑声不断,脸稍凑近了一分,我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心也一紧,身子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忐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脸又凑近一分,赶紧伸过手去,双手紧紧地固定住他的脸。“你以为这样,我就动不了了吗?”他坏坏的朝我一笑,手刚要动,我心里一激灵,嘴猛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他骤地一怔,手微捧起我的脸,我头动了动,他原本想捧我脸的手竟搂了一缕头发,我看到他神情莫测,眼神如春水般澄澈,心里忐忑间,猛地站了起来,突兀地说:“香儿说了,今晚给我从厨房里偷一只鸡出来,我要回去烤鸡吃了!”我嗑嗑巴巴地望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他笑起来,我也猜不透他笑的本意是什么,他微微松了手,眼中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回去吧!”
我是哪些筋不对了?我一边走一边骂,刚才到底是自己意乱情迷还是自己怒火攻心了?我怎么能够做那样的事?我懊悔的狠狠敲着脑袋,眼前浮过杨昭笑得灿烂的眼神,我心里更是悔不自胜。我这不是害他么?我这个榆木脑袋,我这个没长脑子的猪!
我跌跌撞撞往回驶着,忽觉得阴风阵阵,我刚才还大刀阔斧的举止骤地一敛,凝神打量着四周。眼前一道银闪骤闪,我怔怔后退了几步,发髻处猛地一沉,我身子一僵,手不自主地向上摸去,竟触到一样硬硬的东西,我心中一震,手也如被施了定身术般顿住,那东西竟是……竟是一支珠钗!
那是逸寒送我的珠钗,只是上面的宁字已经模糊不堪。我蹙着眉头,将珠钗放在手上,指天怒道:“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过来送钗,那也应该有本事出来会会!”
“秀宁小姐!”谣辇忆笑声连连,我见是他,心里竟有些后悔,连后退了几步,防备地道:“是你?”在说话的当儿,我又仔细看了那珠钗一回,看那毁字的手法,应该不是谣辇忆,他是男儿,我虽不了解他,但是古人不一直说相由心生么,他长相不俗,必不是如此小心肠的人,再者,他与我无怨无仇,偷我珠钗毁我宁字做什么?
我做了一礼,方问道:“恕秀宁有一个疑问想问八王子。”谣辇忆呵呵笑了一声,指着前方,“如不介意,秀宁小姐可愿与我边走边谈?"我心情不好,倒也想有人陪我散步聊天,便随他往前走着。他言谈举止都有着突厥人的味道,长年跟古代男人接触,我发现古代的男人就算个性耿直如杨昭,他们行为处事都极有节制,如今见到谣辇忆,我竟有些回到现代的感觉。
我问他:“这个珠钗,不知道八王子你是怎么拿到的?”我好奇的摸了摸珠钗,刚又摸到那被毁的宁字,心里猛地一抽痛,这毁钗之人,必极恨我吧!
谣辇忆声音喑哑起来,眨了眨眼,横飞跃过,袖子紧紧地搂住我的腰。我一时失神,刚被他逮了个空隙,他单手敏捷的将我的双手困住,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唇猛地吻了过来!
要死了!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大家都以为我是水性扬花的妓女任何人都可以过来揩油吗?我心里一急,皱了皱眉,猛地推他一把,语气极其严厉:“八王子,我见你是文明人,才不跟你一般见识,还请八王子清楚明白,这里是隋朝,我们跟你们那里的女子不一样,不是所有男人都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