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睁着眼儿看着我,我心里一紧,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笑了?”是为什么笑,我跳的什么舞?他为什么来找我?我的天,我自问自己却是一问三不知,杨广他从未来找过我,就算上一次他在盛怒之下威胁说我命不久矣时他也未来过,可是这一次,他找我做什么?
香儿吃吃的看着我:“奴婢看到小姐你的舞姿,差点跟着一起跳起来了,只可惜,小姐你突然扭了一下,还好陛下反应及时,一下子抱住你,不然小姐你现在伤的不只是眼睛,连脑子也得撞出一个大包来!”香儿绘声绘色的说着,偶尔间还浮出一些怪笑,我脸微凑近几分,眼中带着一丝审问:“香儿。”
“小姐?”香儿被我一叫,吓得连连后退。我忽收回厉色,想起脸上的伤,有些心疼的揉了揉眼睛:“你看这眼睛肿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消!”
香儿听我一语,上前轻轻地取下我额头上的热毛巾,又换了一块新的敷在上面,低声笑道:“小姐,你有了这个,保你过不了几日就好了!”我看她手上面拿着一个小瓶子,有些惊叹:“这又是哪里来的?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那是一个浅蓝色的瓶子,上面还刻着几朵不知何名的花儿。香儿脸上的笑敛去,神神秘秘的看着我笑:“小姐你放心好了,这东西保证有用。”我见她似胸有成竹,索兴不问了,双手张开,呈大字摆出:“随便你怎么弄,只要能让我眼睛好就成!”
香儿将我拉了起来,扶我到镜前,“小姐,香儿真不懂你,你竟没看自己的伤势便随随便便相信人,万一你脸上的伤本不严重,经我一治后反而更严重了呢?”我仔细看了看,右眼浮肿得厉害,不看还不担心,一看心里一紧,有些吃不消:“看来我得闭门一个月,这眼睛不消下去我就不出门!”香儿凝神看了我许久,手轻轻地将我额前的头发放下,稍稍盖住我受伤的眼睛。我甩了甩头发,又将那红肿得厉害的眼睛露在外面。香儿想笑又忍住笑,嘀咕道:“小姐,你还真真一个月不出门么?奴婢帮你想个发髻,这样既不影响小姐你的名声,又方便你出门。”我转了转眼珠子,有些神伤:“也是,一个月不出门,我怕浑身会生小虫子。香儿,那你得快点,弄一个既漂亮又方便的发型。”
以前看古装剧,就特别羡慕那些长发女子,谁知来隋之后我竟更加怀念以前的短发日子。我凝神看了一瞬,突然有了想法,拿着剪刀就绞。香儿看得瞠目结舌,吓得赶紧抢我手中的剪刀:“我的姑奶奶,我的好小姐,你平白无故剪头发做什么?”
我道:“我换个发型,你别管我!”我一时兴起,忘记了他们古人的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古人把头发看得极其重要,我怔怔地望了她一瞬,见她的手微微松开一些,便对着头发就是一刀。
“你在做什么?”乌黑的头发随着重心作用飘飘落下,在现代本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场景,没有想到竟惹出那么多的纷争。逸寒敏捷的接过我那缕头发,神色微恸,剑眉斜飞:“秀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够随随便便便剪你的头发?”
周围安静的可怕,我一时未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香儿,香儿也极赞同式的点着头,我脑袋一懵,手扶着额头,借势挡着红肿的眼睛,心里在犯愁,又要解释!以前我每每做了一样新奇的事情说了一些新奇的人物,他们都总要问个明白,我自小在山西,所以不得不把一切英雄都纳给山西,最后山西那个地方多了很多传奇的东西,比如说孙悟空的老家不再是连云港而变成了山西,林黛玉的家乡也在山西,罗密欧家从国外也搬到了山西……
逸寒将被我剪掉的头发束成一团,把它放在案前,我努了努嘴,手肘一推,将那束头发弃如蔽履。逸寒气结地盯着我,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神色,愤怒的、难以置信的、绝望的,恐惧的……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我怔了怔,开始辩解:“逸寒,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古人是曾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可是逸寒,你可听过释迦牟尼这个人?释迦牟尼乃佛教首创者,你可知为何佛教的人都剃头么?剃发有两重含义,一是头发代表着人间的无数烦恼和错误习气,削掉头发就等于消除了烦恼和缺点,二是削掉头发就等于去掉了人间的骄傲以及怠慢之心,换之以纯洁与高雅。”
逸寒缓缓抬起眼,脸上浮过一丝笑意,“我就知道,我说一句,你便有千万句在后面等着我!”我脸上一红,赶紧辩解:“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好说什么的,我只是脑子一热,突然想起来了!”
逸寒神色微敛,手指轻轻勾开了挡住我眼睛的额发,语气中充满着担忧,“秀宁,我知道你能言善辩,我也知道你向来不拘一格,与别人不同,我只是担心你……”他顿了我胸口似被某物猛地一敲,舌头又有些打结,目光仓皇的环顾着四周。他说他担心我……只简单的两个字,却令我心里五味翻腾。
我苦笑了一声,心里有许多疑问要问,可是话咽在嘴边却一句字也说不出来。我无声的垂下眼,脑袋里一片混乱,良久,他一直没有说话,我失神地看着地面,嘴里喃喃地道:“逸寒,我们认识有有七年了吧!”逸寒不解地点了点头,他的手略过我的肩,我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地躲开。我看到他眼中的失落与惊措,心里也骤地一疼。他尴尬的收回了手,继续看着我。
“我们认识的时间已经超过七年,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了解你。逸寒,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如果有,为何你从未向我敞开心扉,若没有……”我话咽在嗓子眼里,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心骤然一紧,我怔怔地看着地面。我害怕从他的嘴里听到‘我从未拿你当朋友’这类的话,眼泪浸红了眼眶,我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丝虚假的笑意。
逸寒神色微恸,他微抬起眼,脸上再无笑容。我的心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重,所有的希望也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理了理刘海,故意把眼中的失望同眼睛一直深深的埋入刘海里,“逸寒,我又困了!”
他只简单的用鼻音嗯了一声,我心里的痛无限漫延开来,脑子里像被某人灌了泥似的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