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替我修剪完了指甲,终于泻了气。我将手指放在烛火前照了照,不知为何,越发觉得手指难看。香儿也不管我到底乐不乐意,笑道:“这下心安了,小姐你以后再撒气也不会掐着别人!”
我连连啧嘴,“原来你说这么多是怕我以后生气了掐你!”香儿撇撇嘴,将刚剪下来的指甲包好,像杀了自己仇人般得意的拍了拍手:“奴婢倒不是怕小姐掐,奴婢只是担心殿下,殿下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被你这么掐下去可不行?”
我心里有些不解,“你们都说杨昭身子不好,我上一次误闯入他的东宫,确实也看到他那憔悴的模样,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他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永远都治不好了吗?”我一入宫便听说杨昭生了怪病,所以他才会不得杨广的心。
香儿听了,小心翼翼地去关窗户,回头低声道:“小姐,奴婢真想说说你,你入宫这么多年了,难道从未关心过殿下的病么?”我有些局促,垂着头看着她:“我只是觉得杨昭比别人瘦了些,其他的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奴婢也只是听宫里的人议论的,说二皇子觊觎皇位,说他给殿下下毒,可是这种说法又都是别人乱传的,殿下比二皇子大,二皇子还没生下来时殿下已经病着了,奴婢在想,殿下这病生得蹊跷,里面肯定有问题。”她似有所感的叹了一口气:“都是生在帝王家惹的祸,他若不在帝王家,他便不会成这样了!”
我思了一瞬,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见她话说完了,便努了努嘴:“还是把窗户打开吧,这屋子本来就不透气,晚上睡觉闷得慌!”香儿哦了一声,乖乖地去开窗。我听她呀了一声,原本想躺身入睡的我又停了下来,“看到什么东西了这么稀奇。”
“小姐你过来看!”我从她的语气中实在听不出猫腻,你说她是惊喜吧,我却觉得那惊喜中带着紧张。我缓缓起身,小步踱了过去,只见对面高楼处,飘飘飞过成百片白色的东西,那东西不大,看那飘动的样子,应该分外的轻柔。香儿眼力极好,歪着头看了看,嘴里嘀咕道:“那白东西上面还写着字!”
“什么字?”我好奇地探长了脖子看了半天,依旧无果。香儿得意的拍了拍胸脯,“虽然看不真切,不过奴婢这就去把那些东西拾一些回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我心里好奇,连连催促她快去。烛火传来吱吱的响声,我拔下一根珠钗,随意的拔了拔灯芯,灯火骤然地一亮,吓得我心一紧。我记得以前听人讲过,青灯可以明鬼神,青灯发绿时便是有鬼来,还会发出吱吱的爆炸声。
“小姐!”我手上一激灵,被灯火烫到了手,见是香儿,终于定了定心,一边揉着刚才被烫着的部位一边问:“上面都写着什么?”
“上面什么都没有写。都是一些白纸片儿,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香儿有些沮丧的说。我心里一咯噔,回头望着她。“上面果真一个字都没有写?”我记得上一次我让杨昭折飞机的事儿,他应该不会折纸飞机,所以他将白纸片儿飞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上面全是圆圈,奴婢看了半天,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香儿将门窗关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我心里莫名的有些触痛,圆圈,飞机,这个杨昭,平日里他总是露出随心所欲的模样,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些事儿上他竟记得这么清楚。
我曾说过,让他有心事时放纸飞机,今日我掐他那么深,他当时虽没有说,心里应该也是极痛的吧,所以才会画了那么多圆圈在白纸片儿上面。
我顺手撕开一片白纸,在上面用英语韩文各写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折叠成飞机模样,香儿面露疑惑地看着我,“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纸飞机,我小的时候在家里最喜欢和朋友们玩这个。”我对着机头哈了一口气,香儿面露疑虑地看着我手上的飞机,仔细琢磨了一番,依旧不解,“这玩意儿能做什么?”
“能玩,能传递心情!”我猛地推开窗户,边解释边释放我手中的纸飞机,飞吧,我曾经的梦,我曾经年少的岁月,我曾经那些心碎的过往……小的时候,我经常和朋友们一起玩飞机大赛,我折的飞机总是跑得最快最稳飞得最远,小时候的我扎着一根马尾辫,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不停,他们都说我傻,说我呆,结果到古代以后,我竟然成为了人人赞誉的聪明人。我傻傻地看着它越行越远,傻傻地看着他撞入人群里……
“有刺客!”几声轻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先比香儿反应过来,赶紧探出头看个究竟,几个公公眼中泛出凛冽的光,我见他们反应的速度极快,心想:实在看不出来,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深藏不露。轿中的杨广微揭开帘子,身边的那几个公公赶紧道:“陛下,不是什么暗器,只是一张白色的纸条!还有……还有几行不认得的东西。”
“给朕看看!”杨广不疾不缓地说着,身边的人将飞机递给他看,他只看了一眼,额头上的青筋骤地暴出。
我脑子里的思绪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这纸上面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杨广他肯定不识得这几个字,他在那边气什么气?莫非他认得英文?或者说他认得韩文?我越想越头疼,香儿在一旁吓得浑身颤抖,在原地儿打了几个转:“这……这可怎么好,小姐,陛下若知道是你放的……那可怎么好?”
我闷闷地看着她,杨广不可能是闲逛至此,他必然是来找我的,心里想着,我赶紧吩咐香儿:“你先别转了,呆会陛下应该会来,你要记得,刚才的事你一个字儿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