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不断有宾客被侍者送上来。
尹悦的身影在电梯门口矗立着,额头已是一片细汗,双手揪着裙摆,揉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褶皱,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她不可以进去,她怕她会忍不住向里面的所有人亲口道出那个男人禽兽一般的恶行!可是她知道不可以,因为她没有证据,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只会被人当成疯子一般从这里赶出去!
所以,她不能那样做……
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哪怕是不自量力也好,她也想要亲手将那个男人送进监狱,绳之以法!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空下来,尹悦低头就要走进去,可是下一秒,手臂却生生被人扯住,错愕地回过头,赫然对上一双鄙夷的眸子,眼中的惊愕瞬间演变成为恐惧和愤怒!
强压下心头的千思万绪,咬住牙,对着身后的男人冷冷地开口道:“请你放开我!”
钟文杰迎视着的愤怒,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带着笑,但丝毫没有达到眼底,“难得今天是钟叔叔大婚的日子,好歹进来敬钟叔叔一杯吧?”
“钟总裁!我并不是来参加你的婚礼的!请你放手!”尹悦愤愤地怒瞪着他,想要抽回手,却奈何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在她的面前被关上,直直的降到一楼,心中既是愤怒,又是不甘!
“悦悦,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对钟叔叔说话吗?”钟文杰的眼眸半眯,射出了凌厉的光芒。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作为补偿,他也已经给了她们母女两自由,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还是说她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把他送进监狱?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更不能放她走!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很抱歉,你连让我正视你的资格都没有,请你放开我,不然的话我就要喊人了!”对于他的神色骤变,尹悦毫不畏惧,反而对上了他阴沉的目光。
什么是害怕?她早就忘记了。
从季奕死掉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钟文杰的男人,而他欠她的,不仅仅只是一条命……
“喊人?!”钟文杰忽然嗤笑,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手中的力道骤然加重,“就算你喊人,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你试图勾引我,你根本斗不过我,所以识相地跟我进去,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尹悦气的脸色刷白!
的确,他有钱,有权,有势,所以就可以尽可能的颠倒这世上的是非黑白!而她呢?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无助地忍受欺凌……
可是啊,她就是不甘心。
这三年来,这样的不甘心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甚至渗入了她的骨髓血液里,甚至是她的灵魂里!
而这腕上传来的疼痛,就是最好的证明!
尹悦的眉心紧蹙,脸色一正,绝然开口道:“请你放手!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跟你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吗?”钟文杰的神色一凛,嘴边泛起了淡淡的嘲讽,“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究竟要如何跟我玉石俱焚!”
说罢,钟文杰不再犹豫,大手一用力,托着尹悦就要踏进宴会厅里!
尹悦明白了他的目的,整个人犹如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心中的恐惧死寂一般的扩散着,扩散着……
直到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倏地从电梯里出来,一股力量忽然拽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硬生生阻断了她前进的脚步,掌心中的温热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
“钟总,如果我没有听错,这位小姐刚才好像不情愿跟你走呢,您又何必强人所难?”
这清透的嗓音仿佛来自天外,温润而又带着一丝冷傲的绝然!
尹悦错愕地回过头,看到那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之后,鼻头忽然变得酸涩,眼眶中一下子涌出了温热的液体!
这个男人,他总是这般清冷而又淡静,仿若遗世独立,美好得那么不真实!
可是真的是他,是纪学长,是他来了……
“你是谁?!”钟文杰的目光同样是错愕,对于身后的男人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带她走,而你拦不了。”纪修泽清透的声音轻吐着,温柔的目光却是看着面前惶恐无助小女人,只怕他再迟来一秒,她就万劫不复了。
“带她走?”钟文杰忽然嗤笑出声,从眼底射出了寒光!
“不是的,学长你快走吧,不用管我,快走!”尹悦凝神出声道,甚至试图从纪修泽的手中挣脱,却不料每一次都失败!
她了解钟文杰的性子,他的阴暗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她不能因为自己而牵连到纪学长,他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如此温柔待她的人,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纪修泽温柔的投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一只手忽然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页泛黄的纸张,然后放到钟文杰面前,“钟总,这一份产权过渡书,你可还记得?”
钟文杰拧眉,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字据,在看到上面的签名后,眸中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是他三年前为了隐瞒季奕死因,而刻意收买医院院长所交出的产权过渡书,当时明明是院长亲自收下,而院长一年前已经病逝,产权过渡书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上?!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钟文杰收回神,语气中带着质疑!
“想知道?”纪修泽淡淡的反问,早已将那一页纸收入囊中,不待钟文杰有所回应,“那么,放开她!”
“你……”
钟文杰难得吃瘪,却也不得不如他所愿地松开了尹悦!
留下尹悦固然重要,但是要回那一份产权过渡书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他还不想因为那一张废纸而锒铛入狱!
重获自由的尹悦,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纳入怀中,鼻尖萦绕着的,是淡淡的肥皂味道,让人安心,让人依赖,让人忍不住地想要贪婪地汲取这份温暖。
她所有的惊慌失措,惶恐和无助,仿佛都在这里得到了安抚……
纪修泽无言地怀抱着她,大手溺爱地揉着她的发梢,察觉到怀中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有那逐渐渗透他胸口的滚烫温度,一点点灼痛了他的心……
“悦悦,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