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昆仑山巅，云海之上。
昆仑的九足金乌高高悬挂在天穹，九个头各自俯视着底下浑厚的云海。在金色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无穷的云海泛着紫金色，远处蒸腾出的金色云边卷拢、翻滚，远远看去，仿佛云海在翻卷波浪一般。这般雄伟的金色也只有在昆仑的云海才看得到，尘界难得。
九足金乌抖了抖脚，九头齐齐仰天长啸！没有想象中的尖锐，也并不那么浑厚，恰到好处的声音悦耳动听。
随着金乌长啸，云海开始鼓起无数个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云海而出一样。渐渐地，所有的包鼓动着，开始凝聚成形。一阵阵兽吼在云海中此起彼伏，有稚嫩的、有有力的、有苍老的，响彻云霄。
云竟幻化成了各种神兽、仙兽的样子！
一时间，云海中动物的嘶吼响起沸腾，在云海里嬉闹着。
只见一条云龙远远地就从东方呼啸而起，在云海里翻腾，时隐时现。它时而冲天时而又射入云海深处，溅起一蓬蓬的浓云。一些云兽被它搅乱了身体，然后又重新凝聚。
西边天空，金日下方，尖啸着飞来一对凤凰，一点一点变大。尾羽没有真的凤凰那样绚烂，但云凝聚出来的凤羽也很精致，倒是有种别样的圣洁。一凤一凰追逐嬉戏着从远空滑翔而来。凤凰与龙并列着悬浮在上方。
所有的云兽都仰望着它们，随着一声龙吟，都停止了嬉闹。三兽看着云海中央那座矗立的巍峨山峰。无数目光也随之投射到山巅的那座小屋。
一片安静。
“吼——”
“啾——”
龙和凤凰齐齐向着云海中央的一座山峰暴冲而去。
“砰——”三兽的身体撞得形体消散，大蓬大蓬的云雾笼罩在山巅，龙、凤凰重新凝聚成型，返身注视着山峰。
所有云兽也眼巴巴地等着那个男人，满脸期待，昨晚男人通知过：“明早有事我要交待给你们，各位都要来啊。”月亮的清辉洒在带着微笑的清秀脸庞上，清澈的声音慢悠悠地传遍整个云海之巅。
众兽没看到的是，龙、凤、凰这三只盘旋在它们头上的兽，此刻却是从它们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丝的哀伤。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像是回应着它们的期待一般，几声清脆的咳嗽从山巅的小竹屋中传来，想必是被这样的方式叫醒了。又传来一阵伸懒腰的呻吟，“嗯——哈！好吧，既然醒了就起了。不过你们也真闹腾！都不让我睡觉！”
整个昆仑云境因此而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无边的云境不知宽广几何，也不知云层到底有多厚，衍生出的云兽数量无数，爆发出的叫声自然也是惊天动地。
大多数的云兽年龄不大，心智单纯，它们仅仅是因为吵醒这个人而由衷的高兴，好似人类的孩子成功欺负自己的老爹而高兴。
他对它们来说，也的确是这个角色。
“好了，别叫了，天都被你们震下来了。”一个穿着青白色长袍的年轻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轻轻一跃，便稳稳地停在了云海上方。
他略显单薄的身躯在广天之下、云海之上实在不足一提，但是他站在那里就像是昆仑边界支撑天空的天柱一般，如此坚不可摧，天地无他不可。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一股浑然天成的味道油然而生，仿佛他就是应该站在那里，是如此的自然，闲适。
云龙和云凤凰也尖啸着来到他背后，如同护法，纵然这个年轻男人是绝对不需要护法的。
年轻男人和硕大的三兽站在一起，显得更加瘦弱。他一头黑发随意地披着，如瀑布自然垂下，两缕长鬓宛如锦绸缎结成的绳子，乖巧地伏在胸前。
若是在以前，他腰间通常还会别着一只葫芦和一把折扇，背后背着一柄三尺青锋，此刻这些物品都留在竹屋之内。
年轻男人细细长长的眉毛弯着，眼里蕴着笑，看着底下无边无际的云兽。
“今天最后一天都不让我睡安稳。来，交代吧！你们谁出的主意！难道我昨天没说我会自己通知你们的吗？”他问道，似乎带点愠色。这话一出口，云兽都纷纷低下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仿佛确定了什么似的，齐齐摇头。意思是你的确没说过。
年轻人一顿，缓缓地道：“我的重点在前面。来，来，自己站出来。”
此言一出，底下所有的云兽都抬起头，目光对准了男人的身后。
“哦——”男人缓缓转过身去看着后面的三兽。云龙吼了一声，慌忙摇头，用爪子指了指凤凰。男人逼人的目光投射到凤凰身上，“凰啊凰，嘿嘿，一定是你吧！就你最机灵最调皮了！”凰吱吱地乱叫，翅膀扇动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的跳脚，振翅欲逃。男人两指朝虚空一点，一道淡淡地青色丝线朝凰射过去。凰一脸惊慌。云龙则是一脸“你已经死了”的表情。前几个月它也被男人用一样的丝线缚住，带着它硬是飞出了昆仑界，触摸到了混沌。混沌霸道的法则生生将它的云身磨灭到只剩人的手臂大小。
关键时刻，还是凤出身挡住了那青色丝线。年轻男人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哦？”——他的相貌绝对放在各界都是算得上极其出众的。“小小年纪，就情深意切啦！”的确，凤和凰折算成人类年龄，也就十一二岁。
丝线一触碰到凤的身体就分裂出无数更细的线，密密麻麻地张开，结成了一道网，紧紧地将凤束缚住。凤扑棱着翅膀，像只被捉住待宰的鸡。云龙见状吼了起来，显然是在笑。下方的云兽也是吵吵闹闹。
年轻人偏头看向云龙，呵呵了一声。云龙见状，脸色大变，它反应也是快，转身飞逃。男人手一挥，凤身上的网散开，青色丝线闪电一般地追上了可怜的云龙。庞大的身躯一点一点地被拖了回来。自由了的凤长出一口气，和凰拥凑在了一起。
云龙凄厉地嘶吼。下方的云兽见状爆出一阵又一阵的吼声，好不有趣。
昆仑山山脚几里之外，一处幽谧的林子中。
这里有一片不大的草地，一条不大的溪流从中流过，流出遮遮掩掩的树丛。一间不大的竹屋安静地坐落在溪流旁边，上书“不大居”三字。不大居大门便是对着昆仑山。
这座山站在昆仑的任何一个位置都能看到它。不提最顶峰那厚度不可以数记的云海，因为人们抬头根本是看不到云海的存在的，站在山脚往上看，也只能看出昆仑山的确是消失在了朗朗晴空之中，就算是那些被允许进入昆仑的各界顶层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飞到云海那个高度。
但这里的老人可以。
竹屋门口跪伏着一头灵鹤，正在小憩。这个地方安安静静，似乎没人。
“嗷——”一声凄厉的龙吟惊得饮水的小鹿逃进了幽深的林中阴影去了，惊得一群灵鸟扑棱棱地飞向天空。小憩的仙鹤抬起头迷惘地望望四方天空，晃了晃喙，继续小憩。
这声凄厉的龙吼是从不大居之中传来的。不大居内极其简陋，仅仅一桌一椅一床一副大字。木榻上盘膝坐着一个身穿蓝灰色道袍的瘦削老头，白发挽成一个道髻，用一根黑色发带固定着，仙风道骨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老人看着面前万里八卦镜传来的一个男人手抓一条龙的尾巴甩动起来的场面扶额。万里八卦镜中男人终是饶过了云龙，不过还是把它扔进了云兽中央，像是入水一般的溅起巨大“云花”，凤和凰兴高采烈地盘旋在男人头上。“怎么，你们也想来试试吗？”他道。
凤凰闻言立马乖乖停下动作，安静地候在男人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笑道，“太没出息了！”说罢，他翻身骑上凤的身子，“走，凤！我们去溜达一圈！”凤长长地尖啸一声，呼啸着飞向云海远方。凰紧紧地伴随在身后，云龙也从云兽堆里爬出来，一个腾跃，“吼！”便于凤并驾齐驱。云海众兽全部跟随着往前奔去，驰骋在云层平原之上。
云海沸腾起来了！虽然云境身处此中高度，但云海之上除了无数云兽，不乏其他各种仙兽。这里物种之丰富，就算是仙界也比不上。不管是仙界有的还是没有的这里都有，无所不包，无奇不有。况且这里还是所有神兽的栖居地。
老人神色复杂地看着万里八卦镜，他看着万兽奔腾的壮观景象，耳边还环绕着那人清朗的笑声。
如此爽朗，无尽悲伤。
“大道无情，大道无情……你还是舍弃不下吧？”老人轻轻地一叹。良久，他拂袖收了那还在显现那人与昆仑之巅无数生灵打闹场面的万里八卦镜。他下床，蹬进棉布鞋，推门而出。仙鹤见他出来，便站起身来，扑棱了几下翅膀，用喙理理自己的羽毛，候着老人。
老人手插在大袖之中，抬头看向那高不可测的昆仑山——他的眼神似乎可以飞越无尽高空，看到昆仑之巅。
“时间快到了，首之。”
他提身骑上仙鹤。仙鹤有力的爪一蹬，便闪动着翅膀飞空而去。黑色的发带渐渐消失在昆仑山青灰色虚空之中。
昨晚。
云海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冷光，老寒蟾蹲在夜空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芒。云海一片寂静，缓慢地卷动着。
昆仑巅的小屋之中影影绰绰地闪动着烛光，仙界北冥人鱼烛有万年不熄的功效。所谓人鱼即北冥深处的凶鲸，人鱼烛便是由这鲸油熬炼而成。两人隔着床几坐着，并不互相面对，而是都把目光投向窗外，飘忽昆仑璀璨的星空下。
二人似乎沉默许久，烛光已经闪动了大半夜。
“无妄之灾已过四百年，各界情况良好，皆已恢复运转，百废正兴，首之，你不必担心的。”老人终是开口道，却仍不看他。
“各界，如今还哪来的各界？三大界天界陨殁，仙界破碎不到原有的十分之一，尘界虽完好，可混沌的元气稀释，如今我也听说尘界的气已有了新名字，清气，清气！清淡的清啊！更不提其他各个小界了！天罡，你且教我何为良好？”年轻人缓缓开口，声音发涩。
老人听此，叹了口气，道：“首之，勿背负非你之过；无妄之灾并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各界中某人的错，它只是一场劫数，一场必到的劫数！”
“……”他沉默着，待到寒蟾步过头顶、清辉洒进小屋屋顶的窗户时，他方才开口道，“天罡，明日这个时候我怕是早已不在了。这几百多年，全仰仗你的相助了。”
“护道本就是袁某的天命，首之，你言重了。如今我尚且还记得你屡屡求我授你尸解一术。若不是因你是道子，想来这术已被你使用多次了吧？”
“道子，道子，这个称呼伴随了我将近两千年啊。呵，现在想来，弹指两千年，也全因这个称呼。天罡，你还记得自遇我你尸解几回了么？”
“哈哈，哪会忘了？你十七岁那年我便遇见你了，当初我才垂髫之年，到今已尸解五次，第六次怕也是快了。”老道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当年场景历历在目，如今想起，不禁惋叹。“首之，你舍不下吧？”
男人一僵，似是不愿回答，再次陷入沉默，沉浸到那两千年的时光中去了。
“我走了，便是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呀，天罡。”年轻人沙哑着声音，眼里闪亮着晶光。
“嗯，是啊，道无轮回。”老者半响才回应，起褶的脖颈老皮抽动着，突出的喉结上下颤动，连老人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发着颤。
“时间不早了，天罡，既然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便回去吧，明日还需要你相助。”首之开口道。
老人一顿，“也罢，明日我再来好了，告辞了。”说罢，老人下榻推门而去。门口的仙鹤睡了大半夜，待他迈出门的时候，便站了起来，扑棱下翅膀活动活动筋骨。
老人驾鹤远去。
首之见不见了老友的身影，也起身来到云海之上，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后，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语气，“明早有事我要交待给你们，各位都要来啊。”
此刻金乌当头，首之也和云兽疯完回来了，他一直留意着时间，现在差不多了。
他在云端默立了一会儿，看着下方还未平静下来的云兽，不知该如何开口。
“咳咳，”首之示意大家全部安静下来，众兽望着他，显然还没从疯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我给大家说件事。”云龙和凤凰在空中飞舞的身躯僵住在空中。
一只云兽的身体突然膨胀开来，像个气球一般。这只云兽为猴形，看见自己的身子这般模样，不由得吱呀吱呀地叫起来。旁边的云兽后退了几步，朝这里低吼着。首之见状倒是不慌，他知道是老友来了。
“啾——”仙鹤一声长啸突破了那只云兽的身体，拉出一道云痕。仙鹤回头叫了一声，表示歉意。猴子的身体重新聚拢，对此表示不满，两只爪子胡乱挥舞着，吱呀吱呀地跳脚。
袁天罡摸摸身下的仙鹤脑袋，“你先去歇着。”自己轻身飞起，来到首之旁边。首之向他拱了拱手，龙和凤凰低了低脑袋，以示行礼。
“事情他们都知晓了吗？”袁天罡问道。首之挠挠头，“还没呢，这不刚玩完回来嘛！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抓紧时间，我先去小屋里避一避，你道道别。”说完，他便飞往了小屋。
“诶！”首之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看着老友远去的背影，只好收回手。底下的一众云兽刚才全都歪着脑袋看着上方二人，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它们都认识袁天罡，但也知道，这人一般不会拜访昆仑巅。
应该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首之轻轻说了句，“那好吧。”他深吸一口，又接着说：“各位，抱歉，恐怕今后的日子里我不会再和你们……呃……玩耍了……”语调平静如水，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凰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哀鸣。众云兽闻言，小的都睁着大眼睛，还不懂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去别的界了吗？大的，通了人性的，则是一脸惊恐，不敢去相信心头所想的。
“我，今日，就要死了，”首之轻笑了下，感觉自己说自己要死了还挺有趣，但是心里真的好难受啊。
“而且是不复轮回。”
此起彼伏的兽吼突然响彻昆仑之巅了，连头上的金乌九个头都齐齐长啸，。兽睁着大眼睛，啪嗒啪嗒的掉下晶莹的泪水。那些体型庞大的纷纷踩踏大地摇头晃脑，吼声连连，他们明白“不复轮回”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今日一过，混沌之中，各界之内再无他的痕迹了。年寿大的，也是老泪纵横，沉默着不语。他们是早就预料到的，云兽中最老者都是被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作为人族身躯，这年岁不得不说太长了。
云海之上蒸腾哀伤气息。
首之挥挥手，道：“干吗，干吗，都给我别哭了！谁都不许带着泪花送我！要欢笑相送知道吗！”但是这句话起的显然是反作用，这些都是通了灵的云兽，悲伤之意居然有凝聚成黑气的趋势。首之皱皱眉头，挥手便驱散了着稀薄的黑气。
还是龙和凤凰懂事一些，将哀伤只放在心里，毕竟它们是统率着云境的，它们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只见它们朝下面一叫，那些小兽们都渐渐停止了啜泣。
首之点点头：“那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三兽缓缓地点了点头，云龙的眼里却已噙满了热泪，它对首之的感情是最深的。首之微笑着摸摸龙首，“苍，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修炼，抓紧时间凝练出自己的身体。待到强大了，保护这里的兄弟姐妹们，可好？”苍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泪水，一滴眼泪顺着龙颚滑了下去。“吼！”苍的大脑袋凑了过来，摩挲着首之的脸，泪水擦在他的脸上，热乎乎的。
原来这就是流眼泪的感觉吗？首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心里似乎撕裂一般的痛。两千年左右的岁月里他一次也没有流过泪，不是不想，而是不会。果然身体受的伤怎么也比不上心伤，他想着。
这不是第一次他感受泪水在脸上的感觉！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人，他遇到过无数女人，但她是第一个为他流泪的女人。绫带飞舞，剑花盛开，她流泪为自己舞完剑，拥抱了自己。他还记得自己当初被拥抱时的愕然。
他抚摸着云龙的脑袋，也想起了当初他看着小云龙演化出来的时候，它无父无母，全然地就把眼前的男人当做了父母。
凤和凰哀鸣着，也把脑袋凑过来摩挲着首之。
片刻后，首之开口笑笑，道：“好了好了，别耽误我时间了。”三兽哀鸣，这才退开，飞到了下方，仰视着首之。众兽也哀鸣。
空中仅剩他一人，他开口：“天罡，来吧，可以开始了。”三个呼吸之后，仙风道骨的老人便飞到了他身边。袁天罡把一张符箓递给他，说：“这是你早先给我的广音符，你不和他们说说么？”
首之盯着袁天罡手里的那张青色符箓，思考了许久，才说：“不了，半年前我便已通知过他们了。”
袁天罡还是保持着递送的姿势看着他。
“还是不要了吧，天罡，太高调了。别人会认为我很臭屁的。”首之讪讪地笑着。
“谁敢。”袁天罡严肃地看着他，“普天之下，有谁，有哪一个生灵，可以有资格如此看你！”
“呼——”首之深吸一口气，拍拍脸，道，“行吧，我就说几句。”他接过广音符，将其夹在两指之间，一点仙气注入，青色的软纸便如刀片一样的锋利直立起来。
“祭！”随着他一声轻喝，符箓上的字迹便亮起金光。一般的广音符只能传音千里，好点的也就万里，更别说跨界传音了，除非是他制作的。
“呃，诸位午好，想必都用过食了吧？呵呵。”他朝袁天罡咧咧嘴，意思是自己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袁天罡却点点头，让他继续。
“在下李不言，多有打扰。今日，我便是来向各界各位道别的。临走前，希望各界的界司能帮助各界继续蓬勃发展。这里李某便对各位界司道个谢，感谢诸位。李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啦。我的各位好友，呃，恭祝早证大道，吃好喝好啊。屈有空斥，你欠我的八万仙玉就不必还我了！诸位，咱们，后会无期！”
语毕，李不言手中的广音符便化作青灰，随风而逝了。“天罡，怎么样？”李不言笑嘻嘻地问着。袁天罡神色复杂，叹了口气。
“你别拿这表情看我呀！我还没去呢！”李不言愤愤道。
就算再玩世不恭，首之，你终究还是舍不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