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去珠海对口扶贫的奉节、巫山两县采访,我还真不清楚现在的国家级贫困县是什么概念。要说三峡有这样贫困的地方,我是不相信的,因为那里一直就是中国最著名的旅游风景区。谁都知道,在今天中国人普遍热衷于旅游的时候,有风景的地方应该是多么容易赚到钱。奉节有“朝辞白帝彩云间”的白帝城,巫山则更有“巫山云雨”。
然而,这两个县都是国家级贫困县。在县城里一走,我真感觉不到这里是什么贫困的地区,简直就是小重庆一般。大街两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霓虹幻彩。奉节一位县委负责人在请我们吃饭时,一再说明自己身上穿的是1200元一件的梦特娇衬衫,他的意思我明白:不要小看我们,别看你们是经济特区来的,我们一样也有消费能力。他还强调,他当初是一口气买了十来件这样的衬衫送人的。其实,我们这些在珠海待了多年的人,谁也没有穿过这么贵的衬衫。而奉节的国家干部月收入才千元而已。
在巫山,正好是广东对口扶贫10周年大庆,当地政府搞了一台大型演出,请了不少大腕,当地搞宣传的同志告诉我,光请一个宋祖英,就花了30万元。那场面确实气派,演出场地对着云雨中的巫山,演出以后,当地人上演了另外一出行为艺术节目:上万人争夺演出方摆放的塑料凳子和靠背椅子,整个巫山县城到处是搬着凳子椅子的男女老少。
因为来人太多,我们珠海去的同志已经没有宾馆住了。不要紧,我们后来住的单位招待所也是按照星级宾馆标准装修的。有人说,好在他们都是超前建设。几乎各个单位都在县城搬迁过程中拼命圈地,然后尽量盖高楼。我站在县广播电视局的楼上,真怕这里的地质脆弱,这紧密相连的高楼一旦地基不稳怎么办?很多单位用不完这些多余的房间,就纷纷开办招待所。县广播电视局是珠海电视台对口扶持的单位,可我一点也看不出他们还需要什么帮助,他们领导的用车和我们的台长用车完全一样,办公室也比我们台长的大。我们的广播电视局只是市政府大楼里面几间普通的房子,可他们是一栋楼。巫山一中是完全按照珠海一中的样子建设的,但是规模却大得多,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间能够最后完工。
这是扶贫款造就的奇迹。我当时想,三峡的重新建设,有没有“情况”发生呢?
回来不久,《检察日报》刊登了一则消息: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按照最高人民法院下达的命令,对贪污三峡库区1207万余元移民款的丰都县建委原主任黄发祥采用注射方式执行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