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要不要去医院?”
“你还好吗?”
眼见许睿借着自己的力道坐到地上,白甜吓得脸色发白,嘴里噼里啪啦碎碎念。
许睿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重重喘气,休息了近一分钟才回过神来,睁开眼。
“我没事,你扶我出去躺一阵就好。”
白甜将他左胳膊搭到自己肩上,用力使劲,出了浴室门,扶着他一步步挪到卧室,最后慢慢坐上床,躺下。
累得够呛的白甜瘫倒在一旁直喘气。
“你真的还好……不用去医院?”
“不用……”许睿声音无力,“麻烦你给我倒一杯水。”
白甜立马起身去厨房,倒了水急步走回来。
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正准备扶许睿起身,却见他自己已经坐了起来。
白甜忙将水递给他,看他喝下之后脸色好了不少,这才安心一些。
“你是不是泡澡时间太长,缺水缺氧了?”
许睿只抚着胃部低声问道:“有没有吃的?”
“有!”
白甜赶紧小跑回厨房,拿了东西进卧室。
“这个面包很甜,吃了血糖回升应该快。”
白甜将面包递给许睿,看他快速咬了两口赶紧又将手里的纯牛奶递给他。
“你喝一口,别噎着了。”
许睿很快喝完牛奶,将纸盒和吃了几口的面包递给白甜,靠在床头休息一两分钟才终于恢复了力气。
“你好一点了吗?”
许睿抬头一笑,“好多了,谢谢!”
看他说话声音恢复正常,白甜长吁一口气。
“刚才吓到了你,对不起。”
听了许睿这话,白甜直笑,“还好!刚开始是吓得半死,后来看你好像是缺氧加低血糖就没事了,我经常那样,也算这方面的专家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或是觉得听我说话嗡嗡声的感觉?”
“没事了,”许睿平静一笑,“就好像还有一点酸疼,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酸疼?是浑身肌肉酸疼,四肢无力的感觉?你最近好像没健身,不应该肌肉疼吧?是不是发烧了?”
白甜自顾着说话,不待他回答,将一只手搭上许睿的额头,另一只手覆上自己额头。
原本想说“没事”的许睿眼见白甜神情专注,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抬眼盯着她看。
“真的发烧了,还好没有烧得特别严重,吃退烧药就好了,暂时不用去医院。我那儿有药,你等等,我马上下去拿给你。”
白甜松手,冲许睿一笑,着手收拾床头柜的狼藉。
“不用了,我捂被子发发汗,睡一觉就好。”
许睿抓过被子,低头打量间这才发现自己当时情急之下只围了条浴巾在腰间,赶紧将被子覆在身上,紧紧裹住。
白甜一手拿玻璃杯,一手拿牛奶纸盒和许睿啃剩下的面包,正要出门去。眼见许睿将头捂进被子里,她实在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扯他的被子,直到许睿露出头来。
“发烧和发汗的机制根本就相悖,你听我的,捂汗退烧没用。我现在就下去,很快回来。你千万别把头伸进去捂,小心烧没退结果热出毛病了。”
白甜小跑出卧室,她身后许睿长舒一口气。
很快,许睿发现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甜专注的脸、甜甜的笑,再响起她充满关心的声音。这种状态直持续到白甜拿了药回来,他只得不间断抚上额头,好似用这个办法能把她的声音从自己脑子里挤出去一般。
“来了,快吃一片。”
端了水的白甜喘着粗气,将一板药递给许睿。
许睿看她一脸着急,本想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掰出来一颗药,就水服下。
“好了,你再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白甜放下水杯,见他坚持捂着被子,赶紧拿了遥控,替他打开空调。
收拾了床头柜那些东西,白甜关上门出去。
屋内,许睿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最终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想了太多才觉得疲累,还是药片发挥作用,他只沉沉地睡了过去。
出了门去的白甜下楼去超市一趟,再在厨房忙碌半晌,直到将所有食材放进电饭煲,开启煮粥功能。得了空闲的白甜慢步走向许睿卧室,轻轻扭动把手,推开门进去,想看看他退烧情况如何。
一张大床,许睿正躺在中间,白甜爬上床,伸手抚上他额头。
还好!
放下心来的白甜打出一个哈欠。
今天真是累死了,她伸伸胳膊,顺势趴下。
歇两分钟,她告诉自己。
她轻轻侧身,一个大大的哈欠,很快脑子里一片空白,睡了过去。
……
热,浑身汗津津。
许睿醒转之时,只有这两点感受。
他掀开被子一角透透气,缓缓睁开眼。
窗外天已经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余光瞥见从走廊漏进来的灯光。
身边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向左猛地一个翻身,这才发现身边躺了一个人。来不及惊讶和反感,他借着漏进来的灯光看清白甜的脸。此刻的她安安静静躺在自己身侧,那张勉强才能看清的脸在他看来,似乎从未有过的恬静和柔美。
待他再有意识,却已是盯了白甜的脸好一阵子。他心中一骇,赶紧裹了被子,翻身平躺,闭上眼睛,心里五内翻腾。
原本就因许睿第一次翻身朦胧间开始醒转的白甜彻底清醒。
一个大大的哈欠,她睁开眼。暗黑的环境中,她懵了几秒,这才回神。
明明就想歇两分钟,居然直接睡着了!
为免吵到旁边正“熟睡”的人,她缓缓坐起身,慢慢往后挪动几步,伸手探向许睿额头。
“哇,这么快就退了。”
她低声嘀咕一句,蹑手蹑脚下床,再轻轻带上门。
少了屋外的灯光,卧室内陷入黑暗。许睿睁开眼,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涌上心头。
独自躺了好一阵,屋外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开灯坐起身,擦擦身上的汗,裹上浴巾推开门。
“你醒啦。”
坐在客厅看书的白甜听到身后的动静忙转身,远远看他还是只裹了一条浴巾,脸上的笑容尴尬得僵住,很快转过头,大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出了很多汗,轻松了不少,再洗个澡应该就好了。”
听说他又要洗澡,白甜吓一跳,转身到一半又赶紧回来。
“你自己小心一点,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赶快出来。”
许睿抿唇,忍不住想笑,“我随便冲一下就出来。”
他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白甜盯着手机,眼看过去近十分钟,赶紧起身,走到浴室门口,随时待命。
好在许睿很快拉开门出来,白甜看他神色无常,这才放心。
“你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厨房里有粥,你要不要喝一碗?”
“好,谢谢!”
许睿见到门口站着的白甜,连她松一口气的神情也一并看在眼里,瞬时间便觉得心里荡漾着一阵暖意。
“你稍微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吃。”
许睿脸上挂满笑,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到餐桌旁坐下。
白甜用托盘端了三碗粥出来,放了两碗在他面前。
“这一碗是我之前煮的杂豆粥,比较清淡健康,更适合生病的人吃。这一碗是我刚煮好的海鲜粥,很鲜,但是味道会重一点,就是可能不太适合你吃。你选……”
白甜话没说完,许睿挪了海鲜粥过来,用调羹搅动两下,舀起一勺子,吹了几口气再笑着放进嘴里。
“啊哈,有眼光!”白甜咧嘴一笑,同时翻动自己面前的海鲜粥,“都说生病要吃清淡,不能吃刺激或者辛辣的东西,我每次生病就不喜欢吃清淡的东西。本来吃东西就快吃不出味道,再吃清淡的,嘴里苦了吧唧的,难受死了。这个还是有一回我生病,我爸给我煮的,那个时候就觉得比白粥那些好喝太多了。以后每次生病,我爸都煮给我喝。”
白甜放下勺子,擤擤鼻子,瓮声道:“煮这个就是时间有点长,我这次感冒都没空折腾。正好你今天生病,我才想起来吃这个。怎么样,好吃吗?”
许睿抿一口粥,笑着点头。
“我爸用砂锅熬的更好吃,”白甜呵呵一笑,“等以后什么时候有机会,你一定要尝尝。”
许睿微微一顿,再抬头冲白甜一笑,“谢谢!”
“不就是一碗粥嘛?不用谢啦!反正我会算在账单里,就当我多做了一顿饭。”
“真的假的?”许睿咧嘴,笑容多了一丝无奈。
“当然是开玩笑啦。你帮我那么多忙,我总不能连你生病时候的一碗粥都计较吧?”
白甜开口解释,许睿失笑,“我刚才也就是开玩笑,随口一问。”
“咦……”白甜一脸嫌弃,“别笑得那么得意好不好?我当然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两个相互嫌弃的人相视一笑。
一碗粥下肚,许睿看了旁边那碗杂豆粥,提出自己的疑问。
“刚才我要是选杂豆粥,那这碗怎么办?”
“我自己吃啊!反正这东西又不占肚子。”白甜一脸笑意,“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啦。正常人……不对,只要海鲜不过敏的人,应该都知道怎么选吧?”
突然,许睿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脸正色。
“这里面应该没放干贝吧?”
“放了,怎么了?”
一句话出去,对面悄无声息。白甜抬头,见许睿一脸凝重。
“我放了干贝,怎么了?不是有什么不妥吧?”
许睿不说话,只伸手抓了抓下巴,很快又挠挠脖子。
白甜吓一大跳,直皱眉,“不是吧?你干贝过敏?这是海鲜粥啊,你刚才怎么不问我?”
“你怎么样?”白甜赶紧站起身,“你干贝过敏到底到什么程度?是痒痒那种,还是难受到呼吸不畅那样?”
突然,许睿笑而不语,白甜冷静,长吁一口气。
“我靠,许总,不要拿这种事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这种人,平常这么严肃,一开玩笑,真的很容易让人当真啊。我承认你开的这个玩笑很成功,我刚才真的没看出来,你下次别这样吓我了行吗?人命关天的事,我真的能让你吓死。”
许睿绷不住脸上的笑意,白甜一脸无语,直喘气。
“sorry,就是看你刚才笑那么开心,一下没忍住。”
许睿笑着道歉,白甜听了只皱眉白他一眼。
“许总,请保持你板正的导师人设!我今天晚上已经被你吓得差不多了,你再多开几回玩笑,我真的要少活几年了。”
许睿清清嗓子,抿住笑意,只又默默地多喝了一碗粥。
二人喝了粥,白甜收拾,许睿喝了水就想往书房去。
“你不是吧?生病了还不好好歇着,这么拼!身体是自己的,工作是别人的好不好?你这么卖力,万一身体垮了,别人随时都能……”
“咦,这话不对,我忘了你是老板了。”
白甜嘿嘿一笑,意识到自己拿来劝他的话不妥。
“反正就那个意思,你懂的啦。”
白甜自去厨房收拾,许睿含笑盯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今天的她似乎格外可爱。
白甜收拾完厨房出来,见许睿在客厅看电视,忍不住一笑。
“这样就对了,休息的时候就应该好好休息嘛。”
白甜装上书,背上背包。
“药我留在你房里了,就在床头柜上放着。你要是半夜觉得不对劲,就再吃一片。万一觉得特别难受,自己烧得特别厉害,再打我电话。哦,对了,我给二哥打过电话,让他跟邹阿姨说你今天要忙工作,所以没回家。现在十一点一刻,你看看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没事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就打我电话,我再上来。”
白甜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准备离开。眼见许睿起身,她忙开口阻止。
“你好好坐着歇会儿吧,我就不用送啦。反正下两层楼就到。”
“不是,是我没你电话。”
许睿笑得无奈,白甜拍一下自己脑门。
“还真是,我好像也没有你的电话。”
白甜掏出手机给他,许睿输入自己的号码,拨通电话,听到拨通提示音响才挂断。
“哦啦,那你有事再call我。”
白甜扬一下手机,关上门出去。
客厅内,许睿扫一眼原本因为白甜在才热闹的屋子,只觉得四周前所未有的空洞。
他关了电视,走进书房,暗叹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事。
“hum”一声,手机震动,他拿起来一看。
“虽然你好得快,还是要记得多喝水少工作。有事记得叫我,早点睡,晚安!”
许睿盯着手机里那几行字,嘴角上扬,会心一笑。他很快保存了手头的工作,毫不犹豫关上电脑,心里一阵暖流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