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淡淡一笑，并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立在孙氏身后，待翠屏将衣物拿来后，如意上前替孙氏换上，又将那支步摇带在了头上。
孙氏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赞许，她已经许多年不曾穿这般艳丽的衣裙，就连配饰也是，以高贵为主，如今突然这般打扮，着实让她眼前一亮，但也只是一亮而已。
“算你过关。”孙氏笑着撇了如意一眼，“已经是婆子了，我虽是能叫你如意，下面的人却不能够这般放肆，以后都称为如嬷嬷吧。”
“谢小姐。”如嬷嬷连忙谢恩。
刘嬷嬷一直守在门外，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紧，只不过在听到如意那个淹攢的东西竟然也被称为嬷嬷之后，眼中再次闪过一抹阴毒。
当年她能够轻松的将如意赶出去，如今手段只会更加熟练。
如意，想跟我挣？二十年前你便已经输了。
“如嬷嬷。”刘嬷嬷恶狠狠瞪着面前之人，恨不能扑上去，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相比于刘嬷嬷的愤怒，如意显得格外冷静，一双漆黑的眸子映出刘嬷嬷因嫉妒而扭曲的嘴脸。丑陋，不堪，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对刘嬷嬷的怜悯。
“芳草。”如意轻声唤了一句，曾经何时二人也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为何会发展到此等不死不休之地，如意也不懂。
“不要叫我芳草！我现在是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害怕惊扰到屋内孙氏，芳草刻意压低了声音。
虽是这般，如意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传递出来的愤怒。
一时间心中思绪良多，诸多嘱咐最后也只是无奈化成一声叹息后，匆忙离去，她如今依旧是一个二等嬷嬷，若不是孙氏开恩她断然不能够到跟前伺候。
此时在如意心中不过是一件极小的插曲，她在公孙府中多年，从不曾生过什么坏心，唯一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自己和家人能够安稳在府中度日罢了。
却不曾想，她不在意之事，有人却将这一切全部放在了心里。
日子越发闷热起来，公孙府中也开始分发冰块，用来让主子避暑，虽是中原地带，可夏天若是真的热起来，依旧让人吃不消。
眼看天气越发炎热，可姜氏的身子一直没有大好，虽每日温补，姜氏身体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好转，不过些许是因三娘平安归来，姜氏脸色则是好了几分，每日清醒的时间也越发长了起来。
甚至有些时候还能同三娘说些体己之话，这些都是三娘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在她眼中母亲似乎只知道琴棋书画，教导她也都是这些东西，府中众人也都认为，三娘定会被姜氏教导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在许多人眼中，姜氏太过于端庄，太过于知书达理，以至于有些不食人间烟火，遥不可及。
“三娘。”轻轻拂过三娘额前碎发，姜氏温婉的笑了，虽是在病中，却依旧无法掩盖这女子美貌，久病多时反而让她多了一份娇弱，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三娘一直想不通，为何母亲一再忍让？”犹豫再三，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口，虽知晓可能伤了母亲，可她心中着实疑惑的紧，同时更多地还是不解。
这样的母亲，又怎会输给一个小小柳氏？若是姜氏果真有心争宠断然不会是现在这般地位。
三娘甚至可以说，若是母亲愿意，就连家中祖母也是对母亲极其满意的，母亲究竟为何要这般活生生糟践了自己！
许是早已经猜到三娘会这般问，姜氏并不曾生气，甚至连一丝难堪都不曾有，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
“在三娘眼中，你父亲是怎样一人？”姜氏答非所问，反而询问起三娘对公孙承的看法。
父亲？三娘眼前不断闪过一切关于公孙承的画面，似乎在她的童年之中很少出现父亲这个身份，就算是出现也不过是匆匆而过，最多的便是一个背影。
“父亲，比较在乎他的仕途。”挣扎了许久之后，三娘这才算是得出了一个答案，可事实究竟是什么母女二人心知肚明。
“在三娘眼中，为了这样一人，值得吗？”姜氏一句话让三娘哑口无言，值得吗？为了公孙承值得吗？
在三娘的世界之中，她从不曾思考过这些问题，虽说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埋怨自己的母亲，若不是她的软弱无能，自己也不会这般艰难，更多地却是对这个女子的疼惜。
自己虽是艰难，可姜氏却比她和兄长更加凄苦。
三娘没有回答姜氏的问题，只是仓皇逃离了姜氏所住的院落。
她心中着实烦躁的紧，整日将自己锁在房间之中，不见人也不吃饭，她整日思考的便是姜氏所说之话，她甚至在思考自己这样仓促回到公孙家是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她整日勾心斗角又能换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三娘陷入泥沼之中，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三娘回想最多的却是在白马寺的那段日子，师傅，和慕云笙。
一别多日，也不知晓他二人如何，若是师傅在他又会让自己作何选择。
三娘病了，不过是一夜间，人便躺在床榻之上无法起身，神志也变得迷糊起来，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眼看着人就快不行了，苦嬷嬷急坏了，连忙派四喜去请大夫，可四喜去了圈竟是哭着跑了回来。
“嬷嬷，看门的婆子说没有老夫人的命令，女眷不可轻易出门。”四喜抽抽搭搭站在苦嬷嬷面前，她在门房婆子哪里说了许久，可对方始终就是不松口翻来覆去也不过一句话，不行。
着实急坏了四喜，小姐病成这个样子，怎能不请大夫过来瞧病。
“去找柳氏，就说小姐病了。”苦嬷嬷脸色一横，这公孙府虽说是孙氏一直在掌家，可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各个房里都是极其清楚。
又怎么会有什么老夫人发话女眷不可轻易出门，只不过是推脱的借口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