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阳光越发的毒辣,玉婉已无心再为难其他人,“且散了吧??????”
一声令下,众人如释重负,井然有序地离开了御花园,眨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安详,只有声声蝉鸣,不绝于耳。
“赵太师,张太傅,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斜躺于软榻上,玉婉淡淡地问了一句。
凤萧寒放下手中的杯盏,凝着玉婉的双眼,企图窥视她眼中的世界,无奈发现她的眼睛就如同夏夜的星空,星光闪烁,却令人捉摸不透,“不会关太久的!”
这个结果,不出玉婉的意料,从他们进入大牢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他们重见天日的那天,亦会是他们势力彻底瓦解的时刻,赵氏,张氏二族已无力回天。
然而,玉婉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了,这个念头一起,心中的不安越加浓重,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脑海中一遍遍地回忆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变故,始终得不到答案,她的预感从不出错,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你怎么了,头疼吗?”烦躁之下,玉婉使劲地抱着自己的头,凝眉深思,看起来十分的痛苦,也让凤萧寒慌了手脚,竟是当着祈公公和素荷的面,一把将玉婉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劝导着她,“别为难自己,放轻松,听话,松手,好吗?”
玉婉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越是想一探究竟,越是感觉到一片空白,白茫茫的天地,安静得可怕,无尽的痛苦袭来,令她发抖,令她悲痛哀鸣,“啊??????”她已经完全忘记了白书言对她的告诫:不要企图去探知未来,否则会令自己陷入恐慌中。
“婉儿,婉儿,醒醒,快醒醒,别怕,不要害怕,那些不好的,都不要去想,朕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婉儿??????”凤萧寒不明白,好端端的玉婉为何会陷入魔怔,他切身感受到玉婉的恐慌和无助,紧紧地拥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想要给她力量,给她支持。
可惜,玉婉的执念太深了,她所有的恐惧是因为她害怕受到伤害的会是她亲近的人,那是她付不起的代价,所以急切地想要答案,却忘了,她所有的预知和预感都来自于偶然,越是刻意,越无法感知,甚至会在无形中对她自己或是身边的人造成更多的伤害。
突然,凤萧寒猩红着双眼质问素荷,“告诉朕,该怎么做,你家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素荷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了,这样的玉婉,她还是第一次见,心中充斥着无限的担忧,被凤萧寒一吼,顿时清醒,“白老先生,找白老,他有办法??????”
凤萧寒来不及多想,抱起玉婉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慕容府,刚落地,就遇上了匆忙出府的慕容玉清,双方均是吓了一跳。
“玉清,快,师父他们在哪?”凤萧寒越过慕容玉清,朝着后院奔去。
慕容玉清焦急跟上,“跟我来,先放下婉儿,不然就来不及了!”
凤萧寒刚放下玉婉,慕容玉清就把手上捏着的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强制塞到了玉婉的手里,“婉儿,哥哥就在你身边,你要勇敢,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不会有事,好好睡,乖??????”
不知是因为哥哥的话,还是那块石头的作用,玉婉只觉得一丝清凉沁入心脾,人就跟着放松了下来,她好像被包裹在水的世界里,轻飘飘的,很舒服,于是,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慕容玉清和凤萧寒见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两人默契地走了出去。
“府里出事了?”凤萧寒肯定地问道。
“欧阳,正在抢救外公??????”慕容玉清闷声说道,不难看出,他此时此刻有多难受,“外公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要我速速入宫救婉儿,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闻言,凤萧寒差点捏碎了围栏,“带路!”
“素荷,照顾好婉儿。”叮嘱了一身,慕容玉清就把凤萧寒带到了另一边院子里,慕容烈和白水墨,白凌云正守在门口,严肃等待着。
“臣??????”凤萧寒及时阻止了慕容烈等人行礼的动作,问道:“师父,老师他如何了?”
慕容烈摇头轻叹,“不容乐观??????”
吱呀一声,久闭的门终于打开了,欧阳子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懊恼地一拳击到石柱上,“都进去吧,老爷子有话要跟你们说。”
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而白书言却如同常人一般端坐于书案后,若不看那满身的血迹,不看那煞白的脸色,他们都要以为是白老爷子又在跟他们闹着玩,可惜,这回,是真的。
“都哭丧着个脸作甚,人老了,迟早有这一天的,老夫活了这么久,也够了,都过来,坐下!”白书言强迫着自己看清眼前的所有人,一个个看过去,唯独不见玉婉,心中一急,又咳了血出来,着急的冲着慕容玉清招手,“清儿,你,你,你妹妹呢?”
慕容玉清连忙握住老人家的手,一边细心地替他抹掉了嘴边的血渍,一边说道:“她没事了,您放宽心,皇上及时把婉儿送了过来,这会正睡着呢,外公,您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婉儿还在等着和您一起下棋呢!”
白书言睁大双眼,总算是看清楚了凤萧寒,连连点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好,好,有寒儿在,老夫放心了。”
凤萧寒握住了白书言的另一只手,哽咽道:“老师,我再给您念书,可好?”
“傻孩子,老夫心里有数,听着,好好,好好记住我的话,墨儿,白家以后就交给你们两兄弟了,玉书,玉书就在婉儿手上,一定要好好保管,还有云儿,清儿,你们天生,天生就是婉儿的守护者,好好保护你们的妹妹,不,不要让她重蹈心儿的覆辙??????”白书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交代,他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眼睛好累啊。
“我不要哥哥的保护,外公,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婉儿不好,婉儿错了??????”玉婉哭着从门外跑了进来,咚的一下跪在了白书言面前,见着他挣扎着起来,又连忙地跪到他身边去,泪眼朦胧地看着白书言。
白书言的手轻轻抚摸着玉婉的头,慈爱地说道:“婉儿何错之有,外公就要去找你外婆,还有你母亲了,高兴着呢,不哭,不哭。”
玉婉使劲地摇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白书言轻叹,不得不严肃地对她说道:“婉儿,外公这一劫是注定的,不是你的错,也不要去寻仇,天下大定的时候,外公的牺牲就值了,答应我,好吗?”
玉婉捂着嘴抽噎,最终还是抹掉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我答应,我答应您!”
“好孩子,你还记得小时候与外公的约定吗?一定要好好记住,啊??????”
“婉儿记得,婉儿再也不会忘了您的嘱咐,外公,婉儿舍不得您??????”玉婉悲伤到无以复加,为什么她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的亲人受这样的折磨。
慕容玉清抱着玉婉,伤心之余,还担心玉婉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寒儿,你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老夫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只有一句话,凡事莫强求,这,这样你才会有意外收获??????”
“学生记住了!”凤萧寒紧紧地握住白书言的手,想要给他多一点的温度。
“阿烈,心儿来接老夫了??????”话音未落,白书言的生命已悄然逝去。
“爹(爷爷)(外公)??????”一屋子的人为白老爷子的离去而陷入了无比的沉痛之中,一切来得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