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午后,阳光懒懒的照射在弗兰兹家的庭院里,花园里一个个拱形的花架连成的通道遮挡了不少太阳散发的热量,倒是纳凉的好地方。花架的下面放置着一张石桌,几张藤椅。这家里的小小姐宝拉正靠在一张藤椅上小憩。她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玩。她旁边的藤椅上卧着一只小白猫,睡的正香。
忽然一股罕见的西南风冲散了暑气,也将宝拉的蜜糖色色小卷发吹的略显凌乱。
宝拉坐直身,抚弄了几下卷发,却又被风吹乱。心里莫名的不安在躁动着,她索性将手里的折扇丢到石桌上,站起来整理了她的小裙子。
“母亲还没回来吗?”
“夫人尚未归来,小姐再等等吧。”身后的女仆回道。
“好烦呢,真不知道祖父有什么要通知母亲,是父亲要回来了吗。”宝拉又坐回藤椅上。
“喵喵,醒醒,别睡了。”小猫是宝拉父亲一个月前送给她的迟到了五个月的八岁“生日礼物”,这还是她的工作狂父亲上个月无意间看到她姐姐在准备生日宴会才想起来给她送的补偿。
真是不合格的父亲,出于赌气,宝拉不愿给它好好起个名字,相当随便的就用喵喵来称呼它。
藤椅上的喵喵听到动静只是抖了抖耳朵,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怎么可能,拜伦怎么会死呢?父亲大人,这不是真的,对吧?”伊芙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哈得森弗兰兹侯爵求证。
“不,这是真的,陛下刚刚派人向我传达了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也很伤心,伊芙琳。”哈得森侯爵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哈得森弗兰兹侯爵的独子拜伦弗兰兹子爵在战场上牺牲了!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维克特尔王国炸开,惊起了无数人,心怀贪欲的人们无不算计着如何利用这个消息为自己谋取利益。哈得森侯爵只有一子一女,拜伦子爵也只有一子两女,很明显,爵位是要落在拜伦子爵的儿子艾弗拉姆?弗兰兹身上的,然而艾弗拉姆今年不过11岁,离法定袭爵的年龄还有7年。这7年,足够有心人运作了。
塞克城的纨绔们被父辈们教导着准备和艾弗拉姆?弗兰兹搞好关系,为自己家族谋取利益。亦或者落井下石,准备吞噬弗兰兹家的产业。
然而,蠢蠢欲动的不只有外人,还有,哈得森侯爵的弟弟胡贝瑞?弗兰兹和他的儿子伯吉斯?弗兰兹。
“儿子,想当子爵吗?”一身肥肉面色苍老的胡贝瑞面带喜色地问。
“那还用说。父亲,你该不会要……”伯吉斯尖嘴猴腮,眼窝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对,我们要站在顶端,弗兰兹家族只有在我们的领导下才会更辉煌。”
“哈得森侯爵老了不足为虑,但陛下还是很宠信他……”
“哈哈,放心吧。”胡贝瑞眼里带着满满的得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哈得森的书房。
喝完下午茶的哈得森在书房处理文件,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刺痛,他揪紧了胸前的衣服,紧皱眉头,良久疼痛才略微平复。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处理文件。
“呦,哥哥,这么辛苦应该歇一歇呀。”书房里响起胡贝瑞肥腻腻的声音,“我来替你分忧吧。”
哈得森侯爵本就苍白的面色又白了一些,他该想到的,爱儿已死,孙儿年幼,他“亲爱的”弟弟怎会不来掺一脚?
“不要你的分忧,快滚吧。”哈得森忍耐着又一波袭来的疼痛,下了驱逐令。
显然,胡贝瑞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得意的笑起来,“可是哥哥,你现在想不让我分忧都不成了吧?”
“你……”哈得森指着自己的弟弟,气的浑身直哆嗦,想不到,他竟为了爵位给自己下了毒。
“只要你立好遗嘱,我就……”
“滚!”哈得森大吼了一声,面色狰狞。哈得森伯爵毕竟积威甚重,他这一声大吼吓得胡贝瑞灰溜溜的走了。
咳咳,哈德森看着手帕上的血迹,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
“怎么样?”哈得森看着面色严肃的家庭医生。
“很不好,是致命之毒,就算以您的实力也撑不过三天。而且,这毒不是一般贵族能有的。”
话说到这份上,哈得森又怎会不明白?这毒药非宫廷秘,药不作他想。此时哈得森感到的不单是愤怒,更多地是心寒,科尔特当初那一起冒险联手打天下的情谊都到哪去了?他当初的退让成全都是笑话吗?
“我知道了,别说出去,帮我叫艾弗拉姆他们来吧。”哈得森叹了口气。
“祖父,我们来了。”天真烂漫不知愁的小孙女宝拉打断了哈得森悲哀的沉思。
哈得森抚了抚宝拉的头发,转头看向长孙女赛拉和唯一的孙子艾弗拉姆。13岁的塞拉天赋过人,沉着果决,11岁的孙子艾弗拉姆崇尚公平、正直诚实,8岁的小孙女宝拉纯真善良,活泼可爱。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成为自己的骄傲。可是,他们还小,还需要成长,自己却无缘见证了。
哈得森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了塞拉一个精致的翅膀形状的耳钉,给了艾弗拉姆一个镶嵌着火红宝石的戒指,给了宝拉一个金灿灿的龙样子的吊坠。
待三人走后,哈得森又叫来了儿媳伊芙琳谈话。谁都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伊芙琳红着眼眶出来后,哈得森伯爵放出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将把侯爵爵位传给胡贝瑞弗兰兹,将子爵爵位传给伯吉斯弗兰兹。
哈得森的身体每况愈下,然而,他的骄傲不容许他狼狈的死去。
然而哈得森的这份从容若无其事却给某人带来了极大的恐慌,下了一道令他日后不得好死的命令。这道命令不仅成了哈得森的催命符,也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
“老爷,发现有不少禁卫伪装了向府邸靠近,怎么办?”哈得森听着报告,苦笑一声,道格拉斯·凯尔特,现在你竟是连我的子孙都容不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