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寿张大嘴巴,那人也惊慌失措,他猛地转头,正好与孟长寿四目相对。
这刺客生得人高马大,露在外面的双眼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痕,与孟长寿对视的双眼充满了惊讶,却独独没有慌张的意思。
俩人面面相觑之时,忽然,孟长寿听见一道极细微的声响。
孟长寿虽然外家功夫不咋地,但是耳听能力非常出色,往往一点小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只见前方那人脸色一变,忽然往外一滚,与此同时,一支泛着冷光的针从纸窗破蛹而出!
那人往外这么一滚,马上从地上一跃而起,接着身手极快地飞到了二楼,窜进了某个房间。此时,前方那窗户猛地被人打开,一个人头出现在窗外,左右环顾,然后眼睛凝住,瞪向了一边怔愣的孟长寿。
“有刺客!”那人大吼一声。
随之手臂朝这里一扬,一把暗器飞了过来,此时的她异常冷静,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一脚蹬了一下,咬着牙奋力挑开接踵而来的细针,挥舞了几下,她当机立断往地上一滚,那房门骤然爆开,还没等她看个清楚,一把利剑猛地朝她刺过来!
孟长寿的动作不快,只能略微往一边翻滚一下,这时,有人迅速地提起她的衣领,一把抓着她往后扯!
“小心!”
听见是文雅师姐的声音,她提起的心稍安,但那提剑的人并不打算放过她们,刀面的反光在她眼前飞快地晃了一下,那凌厉的剑风再度袭来!
好快的身手!
“长寿!吹烟!”文雅师姐大吼一声。
长寿挥开她的手,在地上翻滚两下,堪堪躲过几根不知从何方射过来的细针,迅速把竹筒放进嘴巴里,朝着那挥剑的男人使劲吹了一口。
那白烟笼了那男人一脸,但是他丝毫不以为意,只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那烟便散了。
长寿心底一凉,文雅师姐这迷魂散果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不死心,趁着躲闪的功夫又朝着那男人吹了几口烟,这乱七八糟的过程中,她的右手手背中了一针!
文雅师姐抓着一把匕首冲了上去,给了她缓冲时间,她一把把针拔出,手背一片血红,那向外涌出的血开始一点点发黑。
“这针有毒!”
文雅师姐闻言转过身,跑到长寿身边,从衣襟里拿出好几个瓶瓶罐罐,把药大把大把地往她嘴里塞,就像喂猪似的。
长寿挣扎着:“里喊么!”(你干嘛!)
文雅师姐:“我不知道哪瓶是百灵丸,你都吃了吧,总有一瓶是。”
“……”
说起来,她们耗费的这段时间里,那男的居然没有动作。
她拨开文雅师姐,看见那蓝衣男子站在原地,撑着剑,表情呆滞,神情恍惚。
长寿纳闷:“他怎么了?”
文雅师姐得意地笑:“药效起作用了嘿嘿嘿!”
那个迷魂散?
长寿耳朵一动,猛地抬起手,把文雅师姐推开一边:“还有一个人!”
这一推,她的左手手背又中了一针!
“我,我又中针了!”她欲哭无泪。
文雅师姐一把把药塞进她嘴巴里,拉着她的衣领:“快走!”
上面传来一阵喧闹,便是孟长寿再蠢也知道大事不好,俩人也顾不得彼此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孟长寿慌忙飞到二楼,就近寻了个门直接撞了进去。
“呀啊——!”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孟长寿从地上慌忙爬起,借着月光看见床上有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哎呀,这不是刚才她偷窥的房间么!
孟长寿觉得鼻子里涌出了更多温热的液体,她慌忙抹了一把,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窗口奔去!
可她刚一打开窗,外头就射进暗器数个,她往外瞅了一眼,外面竟然有好几个人看了过来。
孟长寿咬咬牙,只得原路返回,床边的女人还在兀自尖叫,孟长寿一脚踢开门。
此时,身边的房门也猛地被人撞开,孟长寿下意识望了过去,又是刚才那个刺客。
“他们在这里!”
上面传来一句喝声。
那刺客如梦初醒,猛地附身跳了下去,此时,孟长寿身后的女人再一次尖叫了一声,孟长寿回过头,原来竟是外面有人追了过来。
孟长寿只得跟着前面那刺客一同跳了下去。
孟长寿一跳下去,就看见前方的刺客正倒退着脚步回来。
穆秋讶然,越过那刺客看去,只见前方黑暗的阴影中,走出十来个拿着刀枪的家丁,刀枪正指着他们二人。
“想走?”
一个低哑的声音响起,位置大概在身后不远处,穆秋没敢回头,正打算从往上面飞,一抬头,却看见上面的楼层都站了许多人,一些是家丁,一些是穿着里衣的人,似乎是被吵醒过来看热闹的。
穆秋和那刺客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摇着一把纸扇,悠悠哉哉地站在不远处,他看起来非常清瘦,面相偏柔,一双好看桃花眼半敛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的光华,也不知那眼皮底下是什么样的情绪。
“这是女的吧?”
旁边的刺客自来熟一般,凑到孟长寿耳边悄悄说了句,不过是一瞬间,孟长寿忽然看到眼前一花,斜眼看去,一支银针正插在那刺客的额头上面!
“那个……”孟长寿指了指那刺客。又瞥了一眼前面那白衣的人,他抬起了眼,目光凌厉,冷冰冰地盯着这边,她大气都不敢出,刺客完全没有留意似的,侧过脸低声说了句:“这年头的年轻人就是不学好,非要打扮成娘娘腔!”
孟长寿眼前又是一花,然后她又瞧见面前这人的脸颊处又多了一根银针。
孟长寿颤颤颠颠地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脸,他一脸疑惑地瞅了瞅孟长寿。
“……那个,你脸上有针哎。”
那人大吃一惊,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铜镜,往上面一照,随后迅速地把脸上的银针给拔了下来,一边拔还一边念念有词:“早就听说这蔺无双心胸狭窄,果不其然。”
就在孟长寿以为对面那人准备把他扎成刺猬时,却听那白衣人冷冷道:“阁下鬼鬼祟祟潜入我问天楼,是要做什么非奸即盗之事么?”
刺客不以为然道:“我蒙上面纱,便是做贼,问这些作甚,我就是来偷东西的呗。”
众人无语。
还未曾见过这么厚脸皮这么坦坦荡荡的贼,此人也真是奇葩了。
这刺客这么一说,孟长寿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是和这刺客一伙的啊,正打算解释,楼上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尖细的叫声。
孟长寿怔愣地抬起头,看见一个披着外衣,散着头发的女人靠在一个男人肩上,正指着自己:“就是他!采花贼!想要对我意图不轨!”
孟长寿顿时泄气,得,这下十张嘴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