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里站在马路上一动不动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年轻的男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靠在柱子上,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如若不是他的眼睛里总是时不时的划过一些亮闪闪的东西,他或许更像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城市雕塑。
透过不远处的路灯,依稀可以看到男孩子年轻的脸庞被水渍糊成了一团,看上去好久没有修理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额头,看不太清楚表情。
只是他的微颓的站姿,他微微颤抖的手,那胡乱套在身上的皱巴巴的西装都在和路边经过的人说着,这是个刚刚经历不幸的人,离他远一点。
天空被墨色晕开,深夜2点风放肆的在无人的大街上刮着裸露在街头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孟里提起手上垂着的已经见底的酒瓶往嘴里送,他终于意识到,酒已经喝干净,他也不是个城市的雕塑,他是个人。
一个在某一刻突然被带走了生命的意义的。。。孤独的人。
孟里一想到这,原本醉到麻木的脸突然有了痛,有了悔,他的五官狰狞的聚在一起,想要再一次用力的喊她的名字,他举起酒瓶,想用力的摔在地上。
为什么可以这样安静,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他在心里呐喊,他的喉咙已经经不起再一次高分贝的咆哮。
突然,他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放下高举的酒瓶,无力的松开了手。
酒瓶落地,一骨碌滚到了柱子旁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叮”,风太大,连回音都被吹散在这个空荡荡的街头。
连你都不愿意回应我。他自嘲的看了一眼被柱子挡住了半截的瓶子,它像害怕这个醉酒的人一般快速的躲在了柱子后面。
孟里走在地下通道,他走的晃晃荡荡,像极了电视里面的醉鬼。其实酒喝的不多,吹了一晚上的风,早就已经醒了。但是你又如何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地下通道里,孟里认真的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好像把这声音当作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回答一般。
在通道的尽头,一个身着黑色素衣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那。
孟里走近他。
这老头虽然坐在地上,依旧可以看出他身材矮小。他身着一套麻衣,庄重而严肃,说不上干净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神秘感。
细细密密的银发微微卷着,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双眼。
规则遍布的皱纹透露着老头儿的年纪。
他的胸前挂着一副与他形象格格不入的金丝圆框眼镜,脚跟前放着一个空的碗。
和其他的流浪汉不一样,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幸和痛苦,只是安静祥和的闭着眼盘腿坐着。
孟里心里隐约觉得这般老头儿出现在这里很是奇怪,但也提不起兴趣去打探一二,心里还以为是被无情的儿女抛弃的孤寡老人。
于是,孟里将自己钱包里剩下的几百块钱连着硬币都掏出来放在了老头的空空的碗里。
老头只当是看不见,稳稳的坐着,闭着眼。若不是感受到了他匀称的呼吸声,孟里还以为老头这纹丝不动的架势已经魂归西天了。
正当孟里要起起身离开,老头却说话了:“我不是乞丐,可不能白收你这么多钱。”
孟里心下一惊,他都未曾睁眼,怎么知道他放了些钱在碗里。
老头睁开了眼睛,与孟里四目相对。真奇怪,虽说这爷爷看上去八十上下,可这眼睛可透亮的好似天空中的星辰,就好像宇宙中的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孟里呆呆的望着,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到:“不用了,这钱对我。。。”
孟里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头就打断了他,“不妨你拿你的故事交换如何。我看你满脸胡渣,蓬头垢面,应该能听到一些悲惨的故事吧。”
说着在自己的身边随手铺了一张旧报纸,示意孟里坐下来。
老头的话虽显得不近人情,但听着却比前些日子身边的人那些无力安慰舒服的多。
孟里无法抗拒的坐在了老头的身边,缓缓的说着和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