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体育馆。
“王鑫?”
然珊听到自己的回声一遍遍的传回来,却没人答应她。
“臭小子,敢耍我”然珊生气的说。
“谁耍你了啊。你喊那么小声,怎么把我叫醒啊”王鑫从最后一排的座椅前坐起来,他懒洋洋靠在前排的椅背上,向然珊打招呼。
“你们姐弟两到底藏着什么大阴谋呢。”然珊愤愤的走到他面前。
王鑫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然珊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然珊。
“毕业照?”然珊看着三张类似的照片好奇的问,“这是。。”。
“这是,你们的上届,上上届和上上上届的毕业照。”王鑫回答。
“怎么,你姐都在上面?”然珊发现了照片的共同之处,是都有王芳,而且还一年比一年胖,“你看,那时候,你姐好瘦啊。她是留了很多年了吗?”然珊问。
“3年了。加上你们班,总共留了四年了吧”王鑫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为什么啊?一年一年重复上学?”然珊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你还记得,我姐最喜欢让你给她买什么吗?”王鑫问。
“水。她一天能喝八瓶水”然珊疑惑,“和这个有关系吗?”
“然珊姐,你不觉奇怪吗?你们都要被逼着上体育课,但是我姐她从来不参与。她没有运动,却能喝一天喝八瓶说。你看这张照片,王鑫指着最久远的一张毕业照说,你也说那时候她那么瘦。。你不觉得奇怪吗?”
然珊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王鑫稳稳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也不怪你,一般人都不会联想到的。”
“你姐姐,她是生了什么病吗?”然珊小心的问,生怕听到什么可怕的答案。
“瘤。”
然珊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脑子嗡嗡的作响。
“她的脑子里有个瘤,这瘤喜水,所以她会一直觉得渴。这几年的治疗,用了太多的激素,让她越来越胖。”
王鑫偷偷抹了把眼泪,继续说,“她第一次读初三的时候谈过一段恋爱。后来男生考进高中就和我姐分手了。她那段时间很消沉,再后来又被查出脑子生了肿瘤。我爸,本来想让她退学在家休息。可是我姐不愿意,她觉得学生时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她想留住这段时间。就让老爸给她开后门一直留级,直到到了你们班。”
然珊听的泪眼婆娑,木纳的问道:“那她的病现在还好吗?”
“不好了,这几天恶化的很严重,今天早上刚抢救回来,现在已经被换进了重病监护室。”王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然珊吓得停下了抽泣,问道:“我。。我能去看看她吗?”
医院的病房门口。
然珊透过门前的小窗看到王芳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连接着生命探测仪。
“进去吧。”王鑫推开门,让然珊进去。
王芳听见动静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然珊,用力的挤出一个笑脸,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极轻,但是然珊听的清楚,她在说,你来了。
然珊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无力笑容,她趴在王芳的床头,小声的说:“对不起王芳,我才知道你生病了。你现在疼吗?”王芳轻轻的点了点头。
“真的对不起王芳。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瞻前顾后,我根本就不了解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一直。。。一直在承受这些痛苦。。。我根本。。不配做你的朋友,不值得你替我打抱不平。。”然珊说着控制不住自己,趴在王芳的床头哭出声来,“你一定要不能走,我们还没有拍合照呢。我们还没有拍毕业照呢。”
“然珊。。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对不起啊”王芳的眼角留下一行眼泪,“我以为我一年年的上初三,可以用这种方式把时间留住。直到遇见你们,我才知道,错了。。我错了。”
王芳用尽浑身的力气继续说:“我拍了三年毕业照,我用了三年时间,才遇见你。我常常想,老天爷为什么让我这么晚才认识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王芳说完开始剧烈的喘气。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了。你先别说话了。”然珊内疚的握住王芳的手说,眼泪早已溃不成军:“王芳,我们还有好多的时间。。你还要替我出头不是吗?那个毛小茜这么坏,我自己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你不是说好要罩我的吗?我那么懦弱,你不也说我胆小怕事。。。”
“别哭。。我还要和你拍一张最不一样的毕业照。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我答应你,一定来。那天,一定来。”王芳想抬手擦掉然珊的眼泪,却无力的滑落在床边。然珊赶紧握住她的手,哭得几近奔溃,只能一下下的点头。
“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王芳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嗯嗯。你说,我听着呢。”
“一定要和孟里在一起。”
啊。。然珊有些懵。
王芳见然珊犹豫,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生命仪突然发出滴滴的声音,生命的数据线强烈的波动了几下汇成了一条直线。
“快答应我。我快不行了”王芳痛苦的挣扎着。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然珊吓得大喊大叫:“阿金,你快去叫医生,快去啊!!”
“啪”的一声。病房里的声音一下归于了平静。
“姐,你够了没。我都看不下去。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配合你”王鑫无奈的说,手里举着生命探测仪的插头。
然珊一脸茫然的看着满脸无奈的王鑫,又回头看看病床上的王芳。
只见王芳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看到然珊鼻涕眼泪的跪在自己的床前,又心虚的闭上了眼睛。
“然珊姐,你赶紧起来吧”王鑫说着,把趴在地上的然珊扶到了沙发上。
“姐,可以了啊。在演下去,看你怎么收场。”王鑫没好气的拔掉王芳身上的管道。
王芳睁开眼,缓缓坐起来,一脸内疚的对然珊说,“然珊?你没事吧。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然珊还处于莫名其妙的状态,她反应了三秒,突然奔溃的大哭起来,“我还以为你真死了。你们两个怎么可以。。。可以拿这种事情。。骗人。。”
王芳赶紧下床过来拍然珊的背,让她能顺气,并眼神示意一旁的王鑫倒杯水。
等然珊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王芳把水杯递上去问:“好点了吗?”
王芳看着哭的岔气的然珊,内疚的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反应。”
“你还好意思说,两个人联合起来骗我。”然珊顺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还好是骗我的,我还以为你真得瘤了。”
“然珊。。生瘤这个是真。”王芳平静的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是良性的,能治好的。”
看然珊伤心的样子,王芳打趣到,“你也真傻,也不想想重症监护病房怎么能随随便便进来啊。”
然珊傻笑了一下,“你们姐弟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啊”王芳一脸贼笑。
“什么啊?”
“你这人!”王芳轻轻推了一把然珊,“答应了人,转头就忘记了啊”
“哦,你说那件事啊。你怎么想的啊。。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让我和孟里在一起。”然珊觉得好笑。
“我看孟里对你挺好的,小伙子不容易,想帮他一把呗。你可是答应我了。”
“不算。你就别乱点鸳鸯了。好好的治你的病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当作对我的补偿。”
“什么啊?”
“你刚自己说的啊,拍毕业照那天一定要来。我们要一起拍一张最特别的毕业照。”
“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拍一张做鬼脸的毕业照。”
病房里,两个好友冰释前嫌。
病房外,时不时传出来女孩轻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