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沉默许久，“二小姐指名道姓问及此人，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些许消息吧？”
“我只知道韭傲天这个名字，还有他曾经被逐出木道门，具体怎么知道的，这个不能说...”
那时候对方倒是没有表示不要提及见到过自己，出于尊重对方的考虑，小韭还是不打算说出这个经过。
“也罢，事情过去有17年了，告诉你也无妨。”
小韭有些吃惊，当时在木道门前山，小韭估计久傲天30岁出头，如果是17年前的事情，那也就是他10多岁被逐出木道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犯什么大错。
柳萍的眼神变得飘忽，进入回忆状态，“那时我才是二八年华，韭家分家诞生了一个小少爷，右眼下有一个泪滴模样的黑色胎记，大家都啧啧称奇。二小姐你也知道，四族虽然都有宗家分家，但亲属间关系还算融洽。”
小韭点点头，宗家分家这样的分类，只是象征着家族纯正血脉的延续，世家仪式性的体现，宗家领导整个家族，分家受到充分尊重，正式场合等级分明，私下里没有太多讲究。
“那位新生的小少爷是家主的表哥的次子，也就是你表伯的...”
“停停停...”小韭眯了眯眼睛，大家族亲戚关系网相当复杂，小韭最怕这个东西，“柳姨你讲重点就好，再怎么绕他也就是分家亲戚后辈。”
“好的，二小姐，你记得这个表伯吧，叫做韭茂。”
“模糊记得...咦？这人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么？”
小韭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长辈。
“是的，韭茂老爷10年前去世，身体状况一直很差，如今她的女儿在韭家企业工作，已经很久没人提及他有儿子的事情了。”
“那地底是为什么，10多岁的孩子被逐出木道门？韭茂表伯还留在韭家，说明表伯没犯错，儿子不可能是被父亲牵连。”
而且要是因为长辈犯重大错误，将整支旁系移除，那韭茂的女儿不可能还在韭家工作，只能是因为韭傲天自己的错误。
柳萍一叹，“这孩子确实品行不端，加上一贯地被木道门内部分人歧视，二小姐可知道，木道门在17年前有一场四族纷争。”
小韭知道此事，那时还是小韭的爷爷当任韭家家主，木道门内部分族人被收买、挑拨离间，使得四家起了争执，甚至有大量流血死亡事件，小韭是在事件平息不久后出生的。
在族内纷争的同时，还有外来组织攻入，木道门数百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此事被摆平后，的确有将许多人驱逐或是交由国家审判，有些甚至在木道门内直接处死，那样的乱局中，宗派世家出手，国家很难查到私刑的痕迹。
此事件并没有被木道门掩藏，而是完全公开，长辈时常和后辈讲起此事，为的是警示后人，做事小心再三，大局为重。
“也就是说，韭傲天是在那次事件中被...”
这个解释也有些勉强，10多岁的孩子被收买，作为间谍挑拨离间木道门，难度太大了。
“二小姐也知道这样设想不合理对吧，可那时候就是以内鬼名义驱逐韭傲天的，原本要私刑处死，念其年龄还小，只是打断了右手逐出，算是稳固木道门的牺牲品吧。”
小韭倒吸一口凉气，残废有时候比死亡更让人绝望，大家族总会有阴暗面，只是有些事情可以理解却难以接受，不过庆幸的是，咱见到他时不仅四肢健全，而且应该是很厉害的丸者。
柳萍继续描述，“韭傲天刚刚出生的时候是个大胖娃娃，全家都很高兴，可门内医者发现这位小少爷先天体质孱弱，经脉断断续续，根基奇差。”
“那有什么，现代医学加上木道门家底，把资质不佳的后辈培养出色也是可以的，先天根基是很重要，但并非未来成就的全部决定性因素。”
柳萍表示了认可，“韭傲天这样的状况，在木道门内多多少少会被一些性格欠佳的同龄人欺负，韭傲天本人又是挺懦弱的性格，直到有一次他随父母外出，发现门外之人十分尊敬自己。”
小韭从小到大算是表现还凑合，如此都能很明显感觉到部分同辈的恶意，幼年韭傲天那种状况，在木道门内自然会被瞧不起，可出外好歹是世家子弟，奉承与恭维自然不少。
“于是乎，韭傲天变得不爱回木道门，渐渐不上学了，整天窝在租下的屋子里打游戏、和狐朋狗友喝酒干架，还沉迷女色，染上淫习。”
小韭估量了一番，从小性格被那种环境扭曲，逃避现实，然后发现用父母给的钱和木道门身份可以在外界衣食无忧，那颓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柳姨刚才说韭傲天是一个体质很差的人，那时候才多大，未成年吧，淫习？这会送命的。”
世界各国的生理教育有着很完备的体系，小韭扎扎实实沿着学途前行，学校在两性方面给了学生很客观的认知。
柳萍闭眼片刻，“二小姐说得没错，韭傲天14岁时回到木道门参加年关庆典，那时已是大腹便便，眼袋水肿，脚步虚浮的状态，看见漂亮的侍女眼神都有不正的光芒...”
小韭将这等形象对比了在森林里见到的那人，要不是胎记和年龄还对得上号，小韭都怀疑是不是重名了，“柳姨，接下来就算说韭傲天纵欲过度夭折了我也信。”
“唉，难免的，柳萍我侍奉韭家40多年，木道门也是出现过纨绔子弟的，韭傲天算是还好，自暴自弃而已，倒没有太过于丧天害理。”
小韭快要明白为什么韭傲天会被当做牺牲品了，要是必须弄出个人来背锅，把这种废材丢出去，木道门基本等于零损失。
柳萍为小韭添上茶水，自己也续了半杯，“年关前，木道门都有好几天的宴会，还会有大量外宾贵客，韭傲天居然大声说出喜欢上某个叶氏女子，似乎叫叶猫，其家背景只是开了个小企业，韭傲天声称一定要搞到手。”
小韭注意到了3个字“搞到手”，这已经严重变味了，而且是在公众场合发言。
“二小姐也觉得极为不妥吧，这说词自然是被其他人嘲笑，被父母教训，然后韭傲天深感木道门愧对自己，连夜跑出山门。”
“啊？！那副身体还能跑下山啊。”
小韭可是在山道上来来回回过无数次，深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算大幅度体能锻炼，对于身体半废、纵欲过度的胖子，简直不可能完成。
“是的，最后父母派人到处找，终于在山道上把昏迷的韭傲天捡了回来，其实也就跑出正门300米左右。”
“呃...继续说，这个我没法评价。”小韭挠了挠头，感觉这事太丢人了。
“韭傲天说喜欢上女子，道德方面暂且不谈，但韭茂与另外一个名门老友曾经约定，若是二人之间，后辈性别相异就结为亲家，那位老友膝下有一对女儿，小女儿与韭傲天天同龄...”
“指腹为婚，这事情不用说世家，大点的家族都很正常...等下，那个韭茂表伯的老友...不会也在场吧。”小韭突然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是啊，本是准亲家的老友也受木道门之邀，带着小女儿来拜会，那姑娘我也见过，荷花蕊般清秀呢，父女二人见到韭傲天，均是无比失望，小女娃都快哭了，却很懂事地忍着。”
“不愧是名门之后，要是我，早就闹着退婚了。”小韭想了想，好像不能这样说，咱也是名门之后啊。
柳萍并没有在意小韭奇特的发言，“韭茂见那老友神态，自然知道对方心思，只怪自己儿子不争气，于是主动提出取消婚约，韭傲天这才知道自己和一位美人胚子有婚约，闹着要娶...”
“他那底子，能不能活到法定婚龄还不一定呢。”小韭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咱是那时那女孩，简直不寒而栗。
“婚事最后也没成，韭傲天年后回到租屋后，据说要追求的女子也被一位姓黑的同龄人夺爱，韭傲天跑回木道门，说要找杀手做掉那位黑先生，此时正是四族纷争激烈之时。”
小韭皱着眉头，自己家都要没了，还有空想妹子。
“家里无暇顾及韭傲天，他只好自己胡来，居然把杀手带入木道门谈价格，此事暴露，根本没人相信韭傲天是请杀手对付情敌，木道门大乱之时，引杀手入门...”
“确实解释不清楚了。”小韭想不到什么为其洗白的方法。
“后来门内动荡平息，不少族人死去，还有几位长老被暗杀，那么，与韭傲天联系上了...”
小韭觉得，韭傲天固然背了口大黑锅，却也不太冤，“不能说他倒霉，一路都是咎由自取啊...”
“韭茂舍命求饶，她的妻子在乱局中丧生，他不想再失去亲人，于是在木道门议事厅门口跪了几天，头磕破了，才换得将儿子的极刑改为断右臂。”
“为什么...哦。”
小韭本想问，既然没必要杀了韭傲天，为何不交由国家审判，转而一想，当前世界早已完全废除死刑，那时韭傲天未成年，加上证据相当不充分，审判也会疑罪从无。
木道门用上私刑，或许也因为长老遇刺，怒火无从发泄，况且不重惩嫌疑人不足以威慑图谋不轨者。
“最后韭傲天在演武场被打碎整条右臂骨骼，挨了几十鞭，逐出木道门，韭茂教子无方，被令在后院反省，韭茂从那时开始，长期卧病在床，直到10年前离世。”
“这个，对于表伯的处罚，还是很公道的。”小韭表示了部分认可。
“韭茂最后的请求，是让韭傲天在族内养伤，至少等到韭傲天可以行走再逐出不迟，然后木道门也允诺如此，就没什么可说了。”这要求也合情合理，否则与直接极刑无差别。
“事情就结束了？”小韭觉得太违和了，没有修行底子，身体被掏空，还断了，哦不，是打碎一臂骨骼，木道门肯定也禁止表伯援助孩子，韭傲天要成长成森林里那个状态，需要何等造化。
柳萍又是思索了一番，“倒是还有个插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