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在天上,应是怨他恨他的吧。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若不是他的仕途在父亲眼里那样的重要,她就不用进宫为妃,以身殉葬了;若不是他遵了父命去了江南,他也许就可以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才害了她。
“你出去吧”
“世子”李茂还欲说点什么,被走进来的慕青云拦下了,他拍了拍李茂的肩膀示意他退下,看着床榻里躺着的人,慕青云叹口气走出了房间。
月汐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兰花茶,跨进了百里元珩的书房。
“王爷,您的茶。”
百里元珩坐在椅子上,对着面前的一幅画出神许久,听到月汐的声音后,细长的手指把摊开的书画小心地合了起来,放在身后墙壁处的机关里。
“她怎么样了?”
百里元珩接过茶,悠闲地品尝着,并未抬头看一眼。月汐的心里多少有一些失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她哪里有资格失落呢?她只是他的手下而已,也许值得欣慰的是,她是他在这天底下最信任的人。知道那道墙壁上的机关和那幅画里的秘密的人除了王爷,在王府里,就只有她了。
“从诛心台回来之后,已经卧床三天了。”
“哦?”百里元珩放下茶盏,浅笑出声,“看来这件事情对她打击不小,呵呵”
“慕家的小世子怎么样了?”百里元珩随意地玩起了手边的茶盏,细细端详上面刻着的兰花图案。
“回王爷,和您预料的一样,悲伤欲绝,茶饭无思。”
“呵呵,真是有趣。”月汐看到此刻百里元珩笑的开心,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只是月汐不懂王爷的意思,慕府世子去祭场是为了救人,难道王爷不担心慕若雪会因此心中不忍,将来即使为我们做事,也会有所顾忌吗?”
“你不了解她,”百里元珩打开茶盖,轻抿了一口,继续道,“从向本王归顺之日起,那个女人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站在她的角度,家族利益只是个幌子,慕谦诚才是她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所有缘由。他的出现也只会让她心底的恨意疯狂生长。只要给本王足够的时日加以利用,慕若雪就会是对付文国公府最好的利刃。”
“月汐明白,王爷深谋远虑,属下敬服。”
杀人易,诛心难。在世上能把这两样事情都轻易做到的,大抵只有她家王爷一人。
那张惊为天人面孔之下,是谁都无法猜透的可怕心思。她也迟疑了一瞬,只有一瞬。
想到那个已经被人捏在了股掌里的可怜女子,铁石如她,心里竟也起了一丝丝的同情。
同为被舍弃的人,她对她也起了恻隐之心。只是……
“月汐想知道,在王爷眼中真的只是将慕若雪看作棋子而已,再无其它吗?”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然你以为本王如何?喜欢她吗?”百里元珩轻笑,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句话时,他心底深处有一丝难以言清的感受。
月汐抬眼,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她跟随了十几年,最清楚不过,王爷怎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可当真不是吗?那个女人倾世绝貌,冷清孤傲,是这世间少有的风华,有谁会不喜欢吗?
他自是不会喜欢的,她想,他没有心的。
可为何,不喜欢,还给了她玉儿这个名字。玉儿?和那个人名字里一样的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