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雪清竹有些紧张，宁希希几人便是紧张极了。
季芊蝶拽着莫知行，莫知行也皱着眉头。
眼前这位，是慧绝大师！
江湖传闻中，他早已不是明成寺的僧人，而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他有什么问题能向叶临渊请教？
莫非在杀人之前，他还会问受害者一个问题，若是回答得出，便放他走，回答不出，便动手？
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身上。没有人开口。
叶临渊却没有想那么多。
他知道慧觉大师大概想问什么。
十几年前他便找过自己，只是没能见到，没能如愿得到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慧觉大师开口说道:“听闻叶施主在武功理论方面颇有造诣，叶施主想必应该知晓我的大慈悲手。”
听他亲口承认自己是慧绝，亲口说出大慈悲手四字，周围众人即便心中早有准备，但此刻也是心惊不已！
叶临渊并未说什么，对他所说的什么颇有造诣也并未在意。
慧绝继续开口说道:“我想知道，叶施主对我的大慈悲手怎么看？”
他神色肃然，非常认真。
想来应该是真的对自己这大慈悲手有着极大的困惑。
叶临渊望着他，说道:“武功本身没有对错。”
慧绝大师沉默片刻。
随后他点了点头，望着叶临渊，说道:“世上本无对错。”
武功没有对错，在于人为。
世间善恶没有对错，在于观念。
他觉得自己做法没有错，江湖人觉得错了。
一切冲突也是因此而起。
慧绝大师这句话并没有错，叶临渊也并不反驳。
但是江湖绝大多数人不会认同，这便是江湖众人眼中的错。
这些思想层面的东西，自古以来便没有人能够理清。
叶临渊不会跟他谈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他望着慧绝大师，说道:“明成寺的武功绝学，传承自少林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慈悲的武功，反而大多阴毒。”
慧绝大师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叶临渊继续说道:“你在明成寺时，虽然武功长进极快，但没有高深佛法协调，常人是控制不住这些武功的。”
少林武功，都是杀招！
也唯有心存善念，佛法高深的大师能够控制住那些武功的狂暴与邪戾！
慧绝大师虽被称作大师，却只是在武功上，而非佛道大师。
“叶施主所言极是。”慧绝大师微微点头，又问道:“那叶施主怎么看待天下武功？”
“习武本为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只因欲念作祟，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也才有了邪功的说法。”叶临渊望着他，说道。
“哦？欲念作祟？”慧绝大师有些疑惑。
叶临渊微微一笑，说道:“武功高强同样是一种欲念。”
慧绝大师微微一怔。
这是他的欲念？
叶临渊又继续说道:“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何苦执着于此……”
叶临渊摇了摇头，心中无奈。
在此之前，他也深陷其中。
江湖上绝大多数人都执着于此！
慧绝大师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周围一众僧人沉默。
雪清竹望了望叶临渊，随后沉思。
如今江湖武风正盛，正是武林盛世。
火热之中，叶临渊这话，仿若一道冰泉！
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只是很快，慧绝大师望着他，笑了笑，说道:“叶施主莫不是因为自己无法习武，才出有此感悟？”
他的意思叶临渊明白。
他觉得叶临渊自己无法习武，所以生出这样的想法，是出于无奈与与怨愤。
否则的话，他为何会懂得那么多？
难道不是努力尝试过的结果吗？
雪清竹望了叶临渊一眼。
慧绝大师所说，是把叶临渊当做了一位赌气的小孩子了……
但她清楚叶临渊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大师说得对。”叶临渊笑了笑，说道:“之前我也执着于武道，但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习武，曾今也迷茫过许久。”
“只是后来便觉得无所谓了。”叶临渊望着他，说道:“大师也不必管我怎样，每个人的观念不同，所以才会造成差异，或许我自己所说，自己也未曾做到，只是与大师说道说道……”
叶临渊说完，便望着慧绝大师，不再言语。
以慧绝大师的悟性，这些东西他肯定能懂一些。
但也不会完全想通透。
因为这些事情，是很难想通透的，甚至有些人看来，这些话都是糊弄人的。
不同人不同情况下，这些话听在耳中，差别也是极大的。
只是以慧绝大师现在的状态，应该会仔细思考其中的道理。
住持大师转头望了慧绝大师一眼，面色平静。
雪清竹等人沉默着。
莫知行盯着叶临渊。
片刻之后，慧绝大师望着叶临渊，说道:“你不该是如此年轻。”
这句话，至少雪清竹等人是非常认同的。
一直以来，她们便觉得叶临渊的表现，与他的年纪不符。
慧绝大师从阶梯上一步一步缓缓走下。
周围的僧人们退后几步，让开道路。
只是他走到最低处，又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大殿。
随后缓缓跪了下来，磕头。
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在众位僧人心中，是为了两位西去的亡魂而跪。
随后他缓缓起身，望着叶临渊，深深一拜。
“多谢叶施主。”慧绝大师望了他一眼，又对着佛殿躬身，随后往寺门走去。
他的脚步非常缓慢。
众人让开一条道路，眼睁睁的望着他离去，并未阻止。
住持大师微微摇头。
逝者已矣。
再怎么追究，也无法挽回了。
更何况，慧绝大师已经在殿前表明了态度。
很快，这位搅得江湖满城风雨的魔僧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雪清竹等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随后望着叶临渊，目光古怪。
……
确认了他们的清白，雪清竹等人也告辞，离开了宝通禅院。
走在林间石道上，几人皆是沉默无语。
只是过去不久，雪清竹还是望着叶临渊，问道:“你刚才与慧绝大师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宁希希几人也望了过来。
叶临渊望了她一眼。
“我随口胡说的。”
雪清竹认真的望着他，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别的什么。
看来真是随口说的...
难怪自己不懂。
“那你刚才说的少林寺，又是什么？”雪清竹一脸好奇，问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