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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女伶

【一】

水泥的地上,洒着一层夜灯的晕黄。

梦拾婆附近,本来一块无影的地上,此时,一个黑影从无到有,又渐渐地拉长开来。

这凭空而出的影子正是方才来找梦拾婆谈生意的妖异。

“玄鬼啊,你这身皮囊还真是一如既往保存得妥当。是还惦记着你的以前吗?”梦拾婆打趣地问着现出形来的妖,她的笑堆在眼间,也堆在双颊之上。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要是惦记以前,也不会来跟你谈这生意了。”

“行,行,不拿你开玩笑。那你说说玉竹公祠里头那女人的事吧。你也看到了,我这地方生意也就这样,没几个人会来,刚好有大把时间可以听你慢慢讲。”

“这还不是你选址的问题?自己藏在了这个犄角旮旯的角落里头。”玄鬼看了眼梦拾婆的摊子——搭在那的灰色帐篷,应着她。虽名为玄鬼,但他现出的相貌,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类少年模样,丝毫看不出一星一点的鬼相。

正说着,一张椅子、一张茶几,随带着还有一套茶具,便已从帐篷门口飞了而出。端端正正,正好落在梦拾婆的摇椅边上。

梦拾婆的帐篷,并不似野营之类的帐篷,方方正正,一人多高。里头只有一张颇具古味的老旧黑木桌子,还有堆放着的一个个疑是装了风铃的方盒子,此外也就只有亮着橘黄光芒的两只灯泡、一里一外算是点缀了。

而方才从帐篷内飞出的东西,一开始不过比矿泉水瓶盖大不了多少,便是从那帐篷间的桌子抽屉里飞出的。待其一离开了抽屉,抽屉就又自动闭合上了。

待椅子、茶几的脚落到了地上时,已同日常生活起居用的常物一样大小,而不再是那么迷你如玩具般。

茶具是随后落下的,不偏不倚,落在了茶几正中央。一落下,茶壶、茶杯之内便已有夹杂着茉莉香味的茶香溢出。

不等梦拾婆再补上招呼,玄鬼就已在那刚落地的椅子上坐下了。

“这茶,不错嘛!”玄鬼贪婪地吸了一下茶香,又“咻~”地饮了一大口,就把茶杯放回了茶几之上。

茶壶自动给他的杯中添着新茶。新茶尚散着白飘飘的热气。

此时尚在戌时。将黑却未彻底为黑的夜幕,也只在抬头望向天空时才能寻觅到踪迹。落到今夜的河边时,也就感受不到那份本应有的夜色深沉了。

时间悄移,指针在一秒一分的波动中缓缓挪往子时的方向。

玄鬼豪放地靠向椅背,开始了他的讲述。同这顺时针的时间流动相反,那是逆向、需倒溯着回至酉时所生之事……

【二】

酉时,日沉。

七月半的前昔,夏季未终。

西侧的天际为始,一大片、一大片的霞彩染出了红黄橘交汇的云河。

河边的锣鼓声熄,烟火炮仗之声紧跟着响起。

越是远离河边,这些前奏的声音自然随着距离的增加而渐渐小下声来。但镇子内的弄堂小巷迂回婉转,幽静;这会又万人空巷般大家都聚集去了河畔,有些矛盾的,反而也更易于传达这庆典时刻较平常声音大过不少的声响了。

“唉……快开始了吗?又是一年……不知道今年会唱哪几出曲目?”玉竹公祠内的女人倚靠在围墙之上,唉叹之声透过她身边那墙上镂刻精美的窗户传向外头的巷间。

继而,水袖甩动之声借窗而出;再而是一曲凄怆之音响起,空灵,嗓间藏尽了孤寂。

“……呜咽咽奴是多愁女,凄惨惨阴雨痛心伤。薄悠悠一件罗纱衫……”

墙外的巷间一个掌声竟兀自响起。

“唱得真是不错啊。这份愁和痛都能从声音中感受出来。”

“谁?”公祠内的女人停止了唱曲,警觉地问了一声,从窗边探着想去寻着方才巷子内说话之人。

一墙之隔,她所在的那窗面着巷子的那边,凭空有气流旋转着成了个直立往上的气涡,不一会已是一个男子站在那处。

“我还以为是人呢。不是啊……也是……那么多个年头了,从来都没人跟我搭过腔。会来搭上几句的,也都是些妖啊怪啊的。”

“我倒是听说过,很早以前也还有人类同你说过话的吧。”

“唉……别提了。既然你听说过这个,那肯定也听说了结局。公祠闹鬼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连白日里都没个偶尔来的人。这戏台啊、墙脚啊,可都结起了不少蛛网。”墙内的女伶抚着不远处植着的竹身,双眼是血浸染的红。

“人,是很健忘的一种动物。闹鬼的传闻,也不过那段时间,也没多久,不就又有人白天来这里打点、存放些东西了吗?”

“可是,就算闹鬼传闻的事早就被忘了,这里头,也再回不到以前常有戏班子唱戏热闹的日子了。”

墙外的男子微挪了一点站立的地方,往内去张望女伶的面容,不由地直接说出了有些冒昧之词:“这妆容是什么角色?鬼角吗?”

被这一问,女伶眼中的血红、眼周的暗沉都一下消散了下去。羞愧之情而生,原先具象化体现在了脸上的怨与愁,被心中那份最真挚的执迷给冲散了。

鬼角……

小生小旦老生小丑倒是有,这鬼角……

跨越了生死,依旧放不下对戏台的牵绊。但若是一身扮相妆容,只会让他人见了皆认定为鬼相,丝毫看不出是戏子的着装,那真也是自己连基本功都不到门了。

这无意的一句话,却如硬生生的泼下的一盆冷水。让女伶想起了儿时的些许回忆。雪天中依旧的练功,清晨的练嗓……严苛的责骂,细竹条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痛……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期许已久,终于有望在这座公祠的戏台上登台而唱时。这触手可及的期望,却又在这生养了她的小镇上化为泡影远去……

回到当下,女人的思绪平静了下来。无人来此听曲是一回事;但哪怕只能留在公祠内、就算有影壁的阻挡出不去,只要等待着,总会有机会找到听众的。可若是连基本功都丢失了,那就算有了听众,可以完成戏台上魂牵梦萦的期许,却也没法真正了却她的遗愿。

她所执着的,不是这么肤浅、这么只求形式的梦。

“我这个样子……这样正常的样子是不是好多了?”女伶窃窃地问向巷内之“人”。

“好多了!这样子才有模有样嘛。你看看我,可看不出半点妖魔鬼怪、铁面獠牙那样狰狞吓人的样貌吧。虽然未必每个人都会赞同这观点,不过我觉得吧,稍许讲究下仪态还是极有必要的。”男子认真地说着,“仪表上过得去,是不是能表现出对别人的尊重另说,但好歹第一印象也会好一点嘛。唱戏的,却一看到面容就能把人吓到,那哪还有人敢看。”

“嗯。”女伶不知为何有些娇羞之态稍显,“谢谢你的提醒。我在这里,也见过好几个在巷子里走过的妖啊什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长得端正、有人样的。”

“哈哈~说笑了。可能是你在这祠子里头呆久了,见到的少。妖异啊,凡是修行够了化成人形,或是伪装披着人相的皮囊,都一般会长得有端正的人相的。有了需求,就必然会有供给。世人多是视觉动物,自然妖化形也会抓住这一特性,要骗人也是这样好骗一点嘛。”

“那……那你的这个样子……也是骗人的吗?”虽知这男子非人,但墙内的女伶已对他泛起了隐隐的好感,刚才话中所提的“骗”字不免让她有些心中忐忑。

“怎么会?若是这个样貌是骗人的,我也不会直接跟你扯到骗人上去了对吧。你在祠子里年岁是久了,可是这心思嘛,让我感觉还是个小姑娘呢。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是人类。”

男子停顿了下,若有所思,然后才继续补充着说道:“不过,都是很久远前的事了。生前……也是跟你一样,跟这镇子有着些不解之缘。可能也是因此,才对你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这补充上的话语不过三言两语、短短几句,却有着深厚的情感底蕴让它听着饱满、厚实。

“你……也是……”墙内的女声带着关切,更带着相见恨晚、乡土为连之情。

“生死两头,生在这镇子上,死也在这镇子上。死后不瞑目,成了鬼怪妖异了,还是依旧离不开这里啊。”

说着,男子的手伸向玉竹公祠的围墙,轻抚着有些磨砂感的墙面。一整天的晴朗此刻还有余温。

“以前这祠堂,也不是什么公祠。是陈家祖上的私家祠堂。这镇子,也基本都是陈氏姓氏的人。想想变化真是大呢,早就不是只属于一个姓氏的小镇子了。这祠子,我是再也进不去了。以前还是人的时候没感觉,还觉得入口那块影壁只是漂亮而已。现在才发现那堵墙壁不只是光好看啊。”

女伶也有所感。她的双眼本就格外有神,此刻顾盼生辉间正转而看向公祠大门所在的方向。

“你进不来,我也出不去呢。”

随后是短暂的两相沉默,像是都在乡情的牵引下各自在心中感慨万分般。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芳黎。可以叫我阿黎的,以前大家都这么叫。你……你应该也姓陈吧?”墙内的女伶问着。

“我生前确实是那个姓氏。不过现在嘛,你叫我玄鬼就行。姓氏什么,对妖异鬼怪来说都是没什么用的。”

“玄鬼吗?”阿黎不由地噗嗤一声娇笑而出,水袖掩着她的半张秀丽的面容,弯睫映着此时如月的双眸,“名字明明带了‘鬼’字,很吓人的样子。但跟你的模样,可真是一点都不配!”

“这个嘛……”墙外的男子显得有些不知如何回复,犹豫了片刻才想出词来,“出来混,好歹总得有那么一两个方面有点出彩的地方,有点震慑力的嘛。其他方面……可能我也就好歹这名字算有震慑力点了。”

只有咯咯的笑声为应,穿窗而至巷内。

阿黎作为人类的那段生命,熄时,尚未逾二十;再之前又一直全身心投入在了戏剧的世界中,儿女情长,在花样之际却并未体会过。此时的她也不知心中那悸动是何感情,只是这个同自己搭话的名为“玄鬼”之“人”,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特殊,他的随意几句都能让她欣喜不已。

“阿黎。”还是玄鬼先再次开的口,这唤声极柔,若清晨的惺忪间听到了至爱在耳畔的叫早,“要是你不介意的话,你高兴说说你具体是因为什么心愿未了,才没有死后正常转世去的吗?我是听说过些,你总是每年有戏班子来镇子上唱戏文时,会向路过的妖异打探。但还是想跟你确认下,你是不是只是想在这里头的戏台上唱戏,台下又有你的听众而已?”

“嗯。”笑声已停,女伶再次被拖回了现实,来直面这冷冰冰的话题,“可是,始终没有观众啊……”

“我们之类的,是连大门都进不去了。来往路过的人,总有几个吧。你没试过把他们迷惑进去作为观众吗?”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观众。我想要的是真正的观众!真正的,真正的观众!不是零星一两个那种,也不是被我迷惑着人偶一样的。我觉得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真正走上这座小镇里一座小小公祠的戏台而已,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等了那么多年,反而越来越看不到希望!”

先前已消下去的血红,在激动中又回到了阿黎眼中。但转而,又被她自己压制了下去。

巷中临墙而立着的玄鬼,则是见怪不怪,直到她平复下来了才再次搭腔。

“我自己当年没有遇到可以听我述说的。既然遇到了你,也不忍心你再走我走过的路。堕入我的这条路,是没法再踏回为人的道路的。堕得太深,基本没听说过有踏回去的,估计都可以绝对地肯定,是条永无回头之路的路。我想想办法,应该能帮你了却心愿的。”

“真的吗?真的……可以……有希望……还有办法,帮我了心愿吗?”

“我试试。应该有办法的。我在这个世界混得久,能找到的路子比你多。在你还没偏离得太远之前,还来得及回到原来应该走的路上去重新转世的。”

玄鬼稍一作想,双眉微凝,有着一份担当彷如具象了结在了其中。

“你……你可能死后就一直在这祠子内没出来过,还不大知道这边的规矩。你这样的还不过是稍许偏离了人类的执念而已。就算也会被人叫作‘鬼’,但其实还是同人更为接近,没真正踏上鬼道,彻底步入这边的隐世。两边都不着际,人类会见你觉得害怕;而妖异,也顶多只会跟你搭个话,不会真正当你是一路的。你能寻到的帮助确实不多,我帮你出面会好很多。”

“谢……谢谢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就这么帮我。我……我都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哈哈~客气了。你现在的境遇,我也曾经体会过。未了的事是不一样,不过既然都瞑目不了,实质半斤八两。只是我当时嘛……反正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你也算同病相怜的,又是同乡,别客气的。要是换个不是这个镇子上的,我也懒得管了。”

“嗯。不管怎么说,都要谢你的。你是第一个说帮我的,自从来到这里出不去后。要是你不嫌弃,我这有一些当时陪葬的东西,虽然也不是很值钱,稍微也算是我对你表达下谢意吧。”

“不用。陪葬品,我自己也有过,我都早就舍弃了,更何况是别人的。这些东西,对我用处不大。不过……还好,还好。要是你来个什么,作为感谢,以身相许啊,来生做牛做马来回报啊,那可真要把我给吓跑了。这些老掉牙的桥段,那我可真就是要……敬谢不敏了。”

“敬谢不敏?”阿黎还是第一次听闻这词,对词意并不全解,不过也不想在玄鬼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无知,而且也大致能猜出是什么意思,便只是近乎听不到地这么轻问了一句。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你要说……敬谢不敏?以前听到说书的讲到这样的故事,可觉得感人了。”

“其实我生前也这么觉得过。觉得如果一生可以遇到一位女子,对我说要这么回报我的话,我绝对会好好待她,矢志不渝,跟她一起生儿育女、一起慢慢变老,一直走到最后的最后。可惜想法是会变的。我现在走上的道可以说是永无止尽的,若是有个人现在跟我说愿以身相许,我只会不当回事地笑笑。还不如说请我吃顿饭更来得切实际。”

玄鬼看了眼窗内疑惑不解的阿黎,她那眼中依然能看出未经多少世事的味道。也是,不过是个沉心于戏曲的小姑娘,那就是她的全部,估计也没太多关心过戏外之事。

“以身相许,对我来说,可是永远的承诺。现在的人,总是习惯随口承诺,什么‘养你一辈子’,结果连个几年都做不到,这种承诺听了有什么用。要是说来生相报,孟婆汤一碗,谁还记得谁。来生就算有缘见到,见到我这种不是人的,不吓到都算好的了。”

阿黎听着,也觉得说得挺有道理的。说书人口中的谢法,也许那个年代适用,也确实感人,但时间过了太久,新的时代、新的价值观中未必就相适。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感谢最好呢?这两个应该都是算……算很有心、很有心了的吧?”

“感谢嘛。帮忙的人,又不是真的为了一句‘谢谢’才帮的,要是为了一句话,对着镜子对自己说更快更直接。帮忙是心意,被帮忙的也有心去领会就行了。对吧?”

“嗯嗯。”阿黎应着。冰凉的肌肤,死后便不再有了任何温度,此刻竟然却在面庞上感受到了一丝许久违的暖意闪过。

“哦,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你的陪葬?不知道你陪葬里头有没有什么方便携带的小物件,不用值钱的。我还真是差点给说话说忘了,这个事毕竟不是我自己的,还需要你的一点东西作为凭依。能进这祠子里头的,还是我能搞定的,也就人类了。大妖怪之类的我这小喽啰请不动。但没有你的相关之物,就稍微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难办的。”

“小物件……手帕可以吗?”阿黎问着,手上已不知何时拿了一块花格帕子,上头刺绣着一个手艺不怎么见好、却也工整的“黎”字。这手帕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块,基本都会带在身上,死后自然也是随她而来了。

“当然可以了!”

玄鬼说着,把手伸往窗那,阿黎也是借窗递过手帕来。只是,两人的手都像触电般一下各自收了回去。

看不见之物并不代表不存在。大门入口处的影壁是眼即可见的,但这四下的围墙,之所以鬼魅之类无法自由穿行,也是当年打下地基时便做了些讲究的。

镇子尚未成规模之初,陈氏先祖先在此处定居下来了。建祠堂时,小镇已初具规模,陈氏一族直系、旁系开枝散叶,财力物力上也经过积累打下了一定的底子。祠堂如此重要的建筑,自然不能马虎,先祖之地、议事之堂更是不能任由些孤魂野鬼随意来去的。

这会,玄鬼同阿黎便是被那窗间突然出现的一层金色薄膜给灼到了。血肉之躯若是拿手去穿过窗户是完全没问题的,但非人之物若是试图穿过,这层金色之物便会出现。

所幸帕子正好落在了窗框中央,有一截刚好搭在巷外的一头上。

玄鬼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小心翼翼地去扯那外墙上搭下的一角。

两人的灼伤都极其轻微,一收回手,手上的焦黑之处就已恢复了。但站在墙内外的两方却都未想到过一个问题,墙内的阿黎又是如何毫发无损地进到了里面的?

能够进去的,要么非妖异之类,或为人或为神;要么确属妖异类,但力量极强,区区一个公祠的小屏障完全不在话下。

但阿黎,明显多年来都只是孤身,身后也没见到有其他什么强大力量相助,凭她自身更是穿不过这四面围起的围墙的。只是此时,这个不算大的疑惑,也一如曾经会传闻出祠堂闹鬼、早已无人记得祠堂内无法轻易入鬼的事实一样,被忽视着遗漏了。

“还真是没想到,这祠子……连围墙都有这么一招啊。幸好还是拿到了。”

“那就麻烦您帮忙了。只要我能完成心愿,有需要我做什么的,您尽管说。”

“不客气!还是别用敬语了,不习惯。我知道你有心想感谢的。说起来,倒确实有件小事,在你达成心愿的时候,可以帮我下,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

“是什么?我一定帮!”阿黎听着是小事,还不过举手之劳,没有任何犹豫就立马肯定地答应了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就是你的心愿达成了,那你那个心愿自然也没用了。反正也没用了,那可以……可以给我吗?”

阿黎对玄鬼所说的,有些云里雾里。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既然都没用了,那对玄鬼来说会有用吗?而且,心愿要怎么给另外的人?

“只要我达成了在这里戏台的梦想,你要的话,当然可以给你。可是……可是要怎么给你?这个……有什么用吗?感觉……嘿嘿~怎么说,总感觉你在用心帮我,我却用没用的东西敷衍回报你一样。”

“哈哈~哪有的事!别想多了,傻丫头。怎么给我,我自有办法。至于怎么用嘛,谁都有年轻的时候,看着你那么努力,难免我也会想起自己年轻时做的疯事。我想留作收藏,也激励激励自己做点什么、不虚度光阴而已。”

阿黎已对眼前之“人”极为信任,听完了只是带着钦慕地点着头。

天色已暗了不少,听不清词,但远远传递过来、到了此处已模糊、又轻了不少的杂音中,她知道,今晚的戏目已经开唱了。

玄鬼抬头看了眼空中、河边桥所在方向。看样子,今晚可以去梦拾婆的店那看看了。

“我也要先走了。今晚河边热闹、人多,说不定今晚就能帮你牵上些线,搞定个开头的。”玄鬼看了眼自己手中拿着的手帕,“反正也等了那么多年了,你也别心急。刚才说的,你心愿给我那个,放心,等我给你搞定了观众,你达成心愿后再给我就行。”

玄鬼说完,转身离开了墙边,挥了挥手,只留下一个洒脱而行的背影给阿黎。只是这背影也不过一下,毕竟阿黎的视野范围也被窗的界限给限住了。

“等我好消息,阿黎。”

身渐远,消于无;音渐远,终成空。但对于阿黎来说,今年镇子的这次庆典却并不像往年般空寂。玄鬼……就算他已经走远了,但是心中……她已找了一份寄托与依靠。

而往河边去的玄鬼,嘴角一边扬起,那抹得意的笑正随着他一同去往人市、妖市重叠着的喧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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