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知不觉，一九九五年春节还差不到半个月就到了。临近年关，忙碌中，人们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意。
凌四海近日笑得异常开心，指定比过年还乐呵，毕竟身份有变嘛，如今人家已是主持工作的副科长了；科长日前作为青岛关区交流干部被提拔为兄弟海关副关长，关里随即决定让凌四海全面负责科（船管科）里的工作，不久将来，有望转正（提升为科长）。
这不，前天下午临近下班时，关长才找他谈的话（关党组决定让他主持全科工作）。今儿他忽然想起要把这个喜事儿通告季然，于是下午临下班前，给季然BB机上发了这个信息。
“叮铃铃......叮铃铃......”两分钟后，凌四海下班走到办公室门口，关门之际，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喂~~请问......“凌四海赶忙返回桌前，待电话响过两下后，抓起了电话，刚开口就给电话里的笑声给打住了，立马听出是季然，心想，这小子反应真够快的。
“......哈哈哈......恭喜恭贺！恭贺恭喜！”季然笑过一阵后对凌四海道。
“没啥，没啥，用不着打电话道贺，给我BB机回个信息就可以了嘛。”凌四海故作轻淡地道，其实他就知道季然指定憋不住会打电话来，正盼着那，只是想不到季然这下子那么沉不住气，这时他最喜欢听见别人的恭贺之词了，尤其是对季然，就是想让他歆羡一下。
“哦~~对了，你这事儿吧，倒是提醒了我，要不，我差点儿忽略了呢，嘿嘿，大约就在三天前吧，不好意思，咱这回比你稍早了一点儿，我吧，一不小心就给破格荣升为咱青岛国旅的总经理助理了呢，你说可喜可贺不？哈哈哈......”真乃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凌四海咋也没想到，季然还跟自个人保留了这么个“超级（越级提拔）节目”，看人家这才真叫沉得住气，大气的很，估计电话那头季然已经笑得不亦乐乎啦，凌四海触电般迅疾将贴在耳朵上的电话躲开耳边，此时此刻，他不免有点儿“羞愧难当，自讨没趣”的感触。
“......那我更得恭贺你了。”凌四海站在桌前望着窗外，重新将电话拿起草草地回应道。凌四海真不愿意接受季然的这个现实，这小子造化挺大，竟“瞒着锅台上了炕”给越级提拔重用，摇身一变，直接成了单位的上层干部。想到此，凌四海不禁有点儿自渐形秽，事业上自个儿终于落在他后头了。
“同贺！同贺！”季然立即喊道，底气十足，随即又道，“告诉你吧，四海，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想着打电话告诉你我荣升的事儿，可总是倒不出空来，这事儿那事儿的给耽搁了；就说刚才吧，我刚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你，谁料，没等我按号码，忽然又有事儿给卡住了，电话没打成，这不，随后就收到了你发来的信息，嘿嘿嘿嘿......”说完，季然又笑起来。
“又笑啥你？”起头听季然如此说，凌四海略感宽慰，但随后听见季然的笑声，感到有点儿茫然。
“实话告诉你吧，我说三天前就给提拔为总经理助理，根本没影儿的事儿，逗你玩呢......”季然磕了下嗓子随即道，可没等说完，就听凌四海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地呀？我说呢！哈哈哈......”凌四海右手拿开电话，左手使劲儿“当当当”敲打着桌子，仰着头笑过一阵儿后，随后拿近电话随意问了句，接着笑起来。
“看把你给乐的，事情还没完呢。”季然看不惯凌四海得意忘形的样子，该立即给他“降降温”了。
“咋了？”凌四海止住笑问道。
“就在我给你打电话前的一多小时，《关于季然同志担任青岛国际旅行社总经理助理的任命通知》书面文件已经正式发放，这就意味着，从今儿起，我就给正式提拔为总经理助理，走马上任了。哎~~我总你比你晚了半拍儿，说了半天，笑到最后的依然是老兄你呀。””不料，季然耍了个“回马枪”，但却故作谦逊地道。
“不晚，不晚，一点儿不晚，我不过比你早了两天而已！呵呵......”弄了半天，季然提拔的事是真的，凌四海先是一怔，但随即想到他还是比自个儿（提拔）晚了一步，心理上仍不无欣慰，憋不住笑起来。
“四海呀！再过一个多礼拜吧，我就要跟俺的杨倩倩一起回R市过年喽！咱哥们儿又见面了呀，老弟真想你呀！哥。哈哈哈......”季然随即大声道，似乎想压住凌四海的笑声，当提到杨倩倩的名字时，特意提高了嗓门儿，说完也笑了起来。
“哦，哥也想你呀。”凌四海随即应付道，他知道季然故意拿他现成的女朋友刺激他，不免有点被羞辱的感觉，岂能忍受，得想法“回敬”他一下，凌四海眼睛一翻，计上心来，他笑着清了下嗓子，鼓大腮帮子，憋不住对季然大声道，“哦，对了！季（既）然你提到杨倩倩！倒是提醒了我，要不，我差点了忽略，忘记告诉你了呢，——凌翎！嘿嘿，前介儿凌翎来信说！说是，今年春节吧，凌翎她有望回国过年呀！呵呵呵......”说完，凌四海忍不住笑起来，不过是哭笑罢了，说这话，只为一时解气自欺欺人而已。
“......“闻此，季然一下愣住了，显然当真了，待回过神来后，便忙不迭地向凌四海追问道，“真的吗？凌翎真要回国？回家过年？”但却没听到回应，“喂，喂喂......”他接着连声喊道。
“哦~~这还有假......”凌四海似听非听地拿着响声不断的电话，只是轻声回应了一声，便扣上了电话。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全是凌翎，如海市蜃楼一样，可望而不可及迷蒙虚幻的影子，他望着窗外婆娑起舞的马尾松枝叶，以及穿梭不止的车流人流，身子随即靠向窗台，双手推开窗子，一股寒气袭来，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刻意朝外伸长脖子，探出头来，极力向外伸长双臂，再伸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