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娜坐在地上。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象挡在黑人女子身前。他的身躯已经恢复常态，甚至，他要比最初的时候更像一个人类。象的胸口被穿了一个大洞，但他的嘴角却带着微笑，在他苍老的面孔上，昔日的疲倦和悲伤已经一去无踪。剩下的，唯有幸福。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再承受痛苦了。
他已经死了。
斯莱娜完全呆住。就在几分钟前，她看着象遭到三人围攻。但象依靠着解放的力量，以一敌三，竟然不落下风。这一方面是因为象的实力强大，一方面也是因为围攻三人从来没有配合过。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在互相牵制，彼此反而无法使出全力。局面陷入僵持。当时，斯莱娜不知道是怎么鬼迷心窍，竟然直接向战场走了过去。而狼也注意到了女子的存在，他直接向斯莱娜冲了过来，而象也冲过来保护自己的伴侣。斯莱娜只看到两个变异者同时杀到，然后，然后……
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斯莱娜抚摸着象粗糙的皮肤，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有一种内疚感。虽然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但真的来临的时候，斯莱娜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喜悦，还是应该悲痛。阿缇罗和莱姆从山下冲了上来。他们震惊地看着的一切。狼，尘空和黑色战士都躺在地上。象在临死之前，鼓足最后力气。全力一击，虽然无法将敌人打倒，但也让他们受伤不轻。阿缇罗的呼吸渐渐急促。他问
“斯莱娜，发生了什么事。”
黑人女子没有回答。她只是瞪大眼睛，。阿缇罗提高音调。
“斯莱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不用大惊小怪。象已经死了，他是被我杀的。”狼冷冷说道。他勉力起身。阿缇罗转过视线。狼的身上满是伤口，肋骨的部位隐隐染血。但他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阿缇罗挪动嘴唇。他的眼中充满杀意。狼继续说道。
“当然，你有资格杀我。前提是你能做到的话。象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哪怕是借用陨石碎片的力量也好，但他竟然能够以一敌三，还能不处下风。对于这样的敌人，我必须表示钦佩。但是，结果就是一切。现在的结果，就是我赢了。”
“以一敌三……”阿缇罗咬着嘴唇。他第一次注意到尘空和黑色战士的存在。这两人也是受伤不轻。尘空的脑袋上满是红色，腹部也有一道口子；而黑色战士则是胸甲和头盔被完全敲碎。它虽然依然保持着战斗的姿势，但身体的平衡明显受到了影响。尘空的手中，一道绿光正透过血浆，隐隐照射出来。
“哈米吉多顿”的碎片。
“这便是你们‘巨象’部落的陨石碎片。过去，这块石头一直在象的身体里。所以他的体型才会变异的如此明显。这是他的选择。在他看来，陨石碎片是一切灾难的源头，但陨石碎片又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所以他才一个人承受，一个人忍耐。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他是真正的变异者。”
狼冷静说道。阿缇罗大口喘息。“真正的变异者？没错，象当然是真正的变异者。但是你，狼，你是一个变异者的叛徒，是个残杀同胞的残渣，你违背了变异者社会上百年来的铁则。”
“不能残杀同胞？这种老掉牙的规矩早就应该丢进垃圾堆了。反正，我已经开了杀戒。杀一个和杀一群，也没有什么区别。”
“杀一个和杀一群，没有什么区别……是啊，反正你已经丢弃了变异者的荣耀，再丢弃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如果我现在不把你当成同胞看待，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阿缇罗的双眸寒光闪闪。狼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左爪。刹那间，阿缇罗急速前进。他的影子就仿佛一阵旋风，直冲向狼的正面。阿缇罗头顶的羊角猛地加长，他就像是真正的羚羊一样，四肢匍匐，肌肉迸起，锋利的锐角径直扎向狼受伤的右手。但狼却没有动作。他只是稍稍抬起手指。
“嗖”。
“哇！！！！”阿缇罗一声惨叫。他的左肩膀被整个轰飞。而狼的身上甚至连一点点血都没有溅到。围观众人都是惊愕。这是狼的绝技，“风指”，以强力的指风进行隔空攻击，其威力足以匹敌反器材狙击步枪。但能够在电光火石之间击中目标，这却不是只有威力就可以做到的。血浆四流，阿缇罗在地上来回打滚。他痛苦哀嚎。狼一把将阿缇罗拎起。阿缇罗双目充血，他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但他的目光中却依然充满憎恨。狼微微点头。
“好眼神，很好的眼神，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失去战意。不愧是高阶变异者。阿缇罗，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所谓的荣耀，只不过是弱者才会拥有的东西。换句话说，没有实力，什么都不会有。无论人类，变异者，都是一样。”
阿缇罗眼珠上挑。他的表情混合着愤怒和恐惧。狼张开爪子，他轻轻弹了下指尖。“砰”，阿缇罗的脑袋被炸成碎片。
……
尸体落下。阿缇罗的尸体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最后陷入沉寂。时间停滞，莱姆的呼吸渐渐加速。
“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你是指什么。”
“不要装蒜，我们的目的，应该是暗杀象，阻止他的背叛。但是你现在……”
“所以我杀了象，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我不知道你竟然会和人类联手。你竟然还把陨石碎片交给人类？那边两个家伙都是什么鬼。为什么你会和他们混在一起！！！”
莱姆破口大骂。他指着一旁的尘空和黑色战士。狼无动于衷。“是啊，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继续隐藏也没有意义。这两个人都是人类，其中之一是制裁者。他们都是我的‘同伴’。你这样理解就好了。”
“人类是你的同伴……果然，蝶想的没错，她早就已经怀疑你了。狼，你才是真正的叛徒。”
莱姆气势汹汹，他的双眸中绽放出怒火。狼哈哈大笑。“蝶怀疑我？当然，她一直都在怀疑我。我非常清楚。我也知道‘归蝶’部落不会信任我。但我还是和你们混在一起，就是因为你们还有利用价值。但现在，‘巨象’的陨石碎片已经到手。我也是时候和你们分道扬镳了。”
“！？”莱姆眼神一动，他下意识想要防御。但因为之前的伤势，他的动作慢了一拍。眨眼之间，狼的手指已经穿透莱姆的胸膛。他嘴角带笑。
“替我向象问个好。还有，你不用担心寂寞，因为很快，蝶也会来陪你的。”
“你，你……”
莱姆张大嘴巴。他连最后一口气都来不及咽下就一命呜呼。尘空和黑色战士站在一边。面对狼的残暴，黑色战士无动于衷。而尘空则是明显显出厌恶。他走上前来。
“这样就结束了。但是狼，你也太招摇了。只为了‘哈米吉多顿’的碎片，就背叛了所有的同胞。陨石碎片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可是制裁者。”尘空回答道。他的表情就像冰块一样。狼摇晃脑袋。
“算了，在这里和你纠结这种问题也没有意义。我要继续执行下一步的计划，你应该会帮我吧。”
“当然了，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尘空努了努嘴巴。他瞥向一旁的斯莱娜。黑人女子猛地一怔，她想要起身，但膝盖却发不出力气。狼目光斜视，他走到女子身旁。斯莱娜勉强开口。
“我，履行了承诺。”
“没错，你是履行了承诺。作为间谍，你真的是十分优秀。”狼冷冷开口。斯莱娜的眼中再度泛出光彩。她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但是——
血。
“诶？”斯莱娜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她的心脏像被轻轻刺了一下一样，瞬间停止跳动。鲜血正在胸口处蔓延。狼的表情依然冰冷，但在冰冷之后，他的眼中却又多了一丝戏虐。
“斯莱娜，我要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也不会抓住象的弱点。象恐怕到死都不会相信，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就是最想杀死自己的人。但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叛徒都必须去死。我会尽量给你留一个全尸的，不要怪我啊。”
斯莱娜视线摇晃。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虚化。狼的声音越来越轻。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女子的身体渐渐沉重，父亲，象，变异者，人类，阿缇罗，狼，纳达，斯蒂尔，苏定，还有那只可爱的小兔狲，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中悄然闪过，又化为过眼云烟。女子的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可……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