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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规矩

暗一与暗二连日来都守在灵鸢阁,今日苏灵弈加大了灵鸢阁的守卫,两人怕被发现,也未曾敢靠近灵鸢阁,只守在了外围。

叮嘱暗二注意一切动向后,暗一迅速返回五皇子府向楚烜禀报情况。

暗一将今日下午苏灵鸢去听说书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丝毫未提苏灵鸢给玉宸下毒之事。

楚烜听着苏灵鸢出去听说书,却把他从灵鸢阁赶出来,一时有些恼,暗道苏灵鸢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末了,暗一颔首,道:“回主子,玄机阁的紫绫去了灵鸢阁,至今尚未出来。”

楚烜点了点头,依着紫绫的性子不用他猜也知晓她去干嘛,总归没有正事。

“高寒,你去找闫嬷嬷,提点下让她教鸢儿规矩时顺便教教她如何绣花。”话落,楚烜不禁在心里想象着苏灵鸢学刺绣的表情,顿时勾唇一笑,眉目间皆是柔情,既然他进不去灵鸢阁见不到鸢儿,这相思之苦无处诉说,就让苏灵鸢也不能闲着,得跟他一起同甘共苦才是。

高寒领了楚烜的命令立刻去办,想着他日后可不能得罪自家主子,他家主子如今是连苏姑娘都不放过,竟然让玄机阁阁主那双拿剑的手去绣花,这事若传扬了出去定会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不过也得有人信才是。

苏灵鸢一大早就被言冬给叫醒了,彼时坐在床榻上继续闭着眼睛睡觉,言冬无奈,只能给她家小姐穿衣、净脸、梳妆,直至将苏灵鸢拾掇的令她满意,才扶着她下楼。

谁知刚到楼下,苏灵鸢半睁着眼睛走到桌前,径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言冬看着苏灵鸢倒头就睡,顿时又气又拿她家小姐没办法,想着闫嬷嬷到灵鸢阁还有一会儿,索性先让言春去打探消息,等她老人家到了前院再喊醒她家小姐醒来也不迟。

苏灵鸢昨夜与紫绫、玉宸三人聊天聊到了很晚才睡,紫绫也就没回去,直接去了玉宸住的夕颜轩随便找了个房间将就一晚。

眼见天已亮,言春轻功最好,从前院回来的也快,立即将闫嬷嬷到了府上的消息告知言冬。

言冬将苏灵鸢从木墩上拎起来,拍拍她的脸,笑着道:“我的小姐哎,闫嬷嬷来了,您可不能给她老人家留下坏印象,否则你这名声就没有了。”因着多日来的相处,言冬已然与苏灵鸢熟捻了许多,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言冬,天还没亮你就拉着我起床,在我耳边说个没完,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了,简直想个老太婆。”苏灵鸢摁着太阳穴不停的揉,她昨晚睡的晚,还没睡好,现在头疼的厉害。

言秋从楼上下来将手中的精油递给言冬,言冬接过后,将精油涂在了苏灵鸢的太阳穴,笑着问道:“小姐,有没有好受些?”

这精油涂上后清清凉凉的,还挺好用,苏灵鸢也不再揉了,拿起筷子匆匆扒饭,那个闫嬷嬷不是要来了吗,她得赶紧吃。

苏灵鸢刚吃两口,言冬提醒道:“小姐,闫嬷嬷已在灵鸢阁门口了,依礼你要出去见礼。”

苏灵鸢想着闫嬷嬷是长辈她是该出去见礼才是,遂点点头道:“走吧。”

言春等三人连忙收拾碗筷,整理桌子,不过是苏灵鸢从桌旁走至门口的功夫,三人已然将桌面恢复原样,甚至摆上了水果、糕点、茶水。

苏灵鸢刚走至银杏树下,苏老国公一行人便进了灵鸢阁,苏老国公见到苏灵鸢笑笑道:“嬷嬷,这便是灵鸢那丫头。”

随后对着苏灵鸢道:“丫头,嬷嬷可是教过太后娘娘规矩的,如今嬷嬷肯来教你,用点心去学。”

闫嬷嬷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一袭淡绿色水波长裙,裙底缀着玉兰花,衬得整个人清质高雅,本就倾城的容貌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美上三分。

闫嬷嬷只看了两眼便收住了目光,平常她看人一眼足矣,但眼前这位建宁郡主值得她看两眼。

闫嬷嬷笑呵呵的行礼道:“建宁郡主安好。”

苏老国公见闫嬷嬷给苏灵鸢行礼,连忙拦下,连连道:“嬷嬷,这可使不得,她一小辈怎能担得起你的礼。”

闫嬷嬷摆摆手,道:“礼不可废,老身虽是长辈,但老身这一礼是行给建宁郡主的。”

闫嬷嬷在打量苏灵鸢的同时她也在打量闫嬷嬷,这位老嬷嬷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观其面容,身体倒挺硬朗,但她这一行礼,苏灵鸢顿时眉头微皱,连忙回了一礼,道:“晚辈苏灵鸢见过闫嬷嬷。”一句话将自己摆在了晚辈的行列上,暗示这礼是晚辈行给长辈的,闫嬷嬷当得起。

闫嬷嬷连忙上前将苏灵鸢扶起,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拍两下,一脸慈祥道:“好孩子。”转而看向苏老国公,又道:“老国公真是不地道,家中有个如此可人的孙女竟不向外界透漏分毫,是怕帝都的媒婆们踏破你们护国公府的门槛吗?”

细细想来,苏灵鸢的确不为外人所知也,帝都百姓对她只曾听闻是帝都第一美人,但见过她的人却极少。

苏老国公哈哈一笑,道:“嬷嬷别见她此时十分正经,实际上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整日里只知舞刀弄剑,全身上下没一点可取之处。”说到这儿,老国公眼底有深深的愧疚,“这也怪本国公,是我没照顾好她,如今就拜托嬷嬷了。”

闫嬷嬷叹了口气,道:“国公爷心怀天下,一心为南楚百姓谋福,想必已逝的将军夫妇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国公爷的。”说完看着苏灵鸢一脸笑意,又道:“老身倒觉得国公爷将建宁郡主教养的极好,是个难得的可人儿。”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苏老国公离开了灵鸢阁。

见她爷爷离开,苏灵鸢指着银杏树下的石桌问:“嬷嬷坐那可好,这天儿热,坐树下也凉快些。”

随后又吩咐言冬拿了个上好的丝绸软垫放在石凳上,这才扶闫嬷嬷坐下。

闫嬷嬷坐下后笑了笑,道:“郡主有心了。”

苏灵鸢也不客气,直接坐在闫嬷嬷对面,淡淡道:“嬷嬷别抬举我,我不过是为了让您对我有个好印象,以此可以偷懒少学些规矩罢了。”

闫嬷嬷听苏灵鸢一番话,心里不由得对她又高看三分,不由得话语中有些钦佩道:“郡主倒是敢作敢当,有什么说什么。”话落,又道:“这样吧,老身我今日教你些简单的礼仪,以便你在乞巧节那日好应付玉妃娘娘如何?”

苏灵鸢顿时大喜,闫嬷嬷真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连忙感谢道:“那灵鸢就多谢嬷嬷了。”

闫嬷嬷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是因着年迈才向皇后请辞离开了皇宫,后来便独自一人居住在帝都,每年帝都各个高门贵府请她去府内教各府小姐规矩的不知凡几,就苏灵鸢那点儿小心思她又怎会猜不出来。

闫嬷嬷呵呵一笑,道:“老身我也是看郡主你与我有缘,想让你走个后门偷偷懒。”毕竟这样性子的小美人,实在是不应该被她拘着教养规矩。

苏灵鸢也是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连忙给闫嬷嬷倒了杯茶,“嬷嬷,尝尝这花茶如何?”

闫嬷嬷接过苏灵鸢手中的茶,轻呡了口,浅浅咽下,有丝甘甜,喝下后唇齿留香,称赞道:“好茶,是郡主自己制的配方?”

苏灵鸢笑着点点头。

闫嬷嬷看着苏灵鸢,道:“老身想厚着老脸向郡主讨要个配方,不知可否?”

苏灵鸢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待我稍后将配方给稍微改一下,将其中的几种花瓣调成适宜嬷嬷喝的,这样嬷嬷喝了对您的身体也有好处。”这样的配方她给老国公也调制了一种,她爷爷喝后赞不绝口。

闫嬷嬷闻言连忙道:“那老身就多谢郡主了。”

两人喝过茶后,闫嬷嬷开始教苏灵鸢宫中的礼仪,每一样见礼方式闫嬷嬷都亲自示范给她看,别人可从未有这样的待遇,可见闫嬷嬷是真心喜欢苏灵鸢的。

紫绫醒来后,随意的梳洗了一番,直接翻过墙头,纵身一跃来到了灵鸢阁,今日闫嬷嬷要来,苏灵弈才将明面上的护卫减少了一半,但却增加了暗卫的数量,看这阵势是真要防着楚烜,也不知苏灵弈心中打的是何如意算盘,紫绫翻越墙头时特意暼了眼隐处的暗卫,轻哼了声再没去注意。

紫绫轻松的翻进灵鸢阁的客厅,在桌上捻了两块糕点填了下肚子方才出来,随后悠闲地寻着闫嬷嬷对面的石凳坐下。

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苏灵鸢,正一遍遍的学着如何给宫中的娘娘见礼。

紫绫看好戏般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对闫嬷嬷道:“老人家,她这见礼一看就不标准,您也不管管。”

闫嬷嬷见着眼前这姑娘似乎十分熟悉灵鸢阁,话语中虽是贬低苏灵鸢的意思,只不过也是为着她着想,想必是建宁郡主的朋友,这才回道:“这礼仪规矩岂会是一会儿就能学好的,建宁郡主如今这样已是不错了。”

紫绫撇撇嘴,“嬷嬷怎的一会儿就被小姐给收买了,竟替她说起话来。”据她所知,眼前的这位闫嬷嬷教养帝都贵女时可是十分严苛,怎的到苏灵鸢这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闫嬷嬷笑着道:“建宁郡主怎会收买老身,老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紫绫闻言又撇撇嘴,但也未再言语。

练了一会儿,苏灵鸢的额头上就已冒出细细的汗,言冬适时的将手中的丝帕递给她。

苏灵鸢这才回到石桌旁坐下,一边擦汗一边感叹名门贵女不好当,也不知那些行为举止极其标准的大家闺秀是如何做到的。

“郡主累了吧,喝口茶先歇会儿再接着练,趁这空隙,老身给郡主讲讲宫中各家娘娘的忌讳。”闫嬷嬷低声道。

苏灵鸢微颔首,表示很是同意。

闫嬷嬷道:“先说要见你的那位玉妃娘娘吧,玉妃娘娘出身江湖世家,因而对这些规矩礼仪也没那么看中,她喜热闹却不喜闹腾的人,这点郡主要记住;接着是陈贵妃,这位贵妃娘娘性子张扬,最是不喜那些木讷的世家小姐,她倒是没什么谨记的;再接着是温妃娘娘,这位娘娘性子温和,只要不是太大的过错她一般不会计较,只是要谨记这位娘娘对花粉过敏。”

苏灵鸢一一将这些谨记在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闫嬷嬷笑笑道:“嬷嬷老了,也记不住许多东西,以后想到什么重要的再说与郡主听。”

紫绫这时插话道:“嬷嬷,宫中不是还有位受宠的元妃吗,您怎么没提?”

闫嬷嬷微愣了下,回道:“老身出宫时这位娘娘还未入宫,因此不甚了解。”

紫绫撇撇嘴,在心里暗自轻哼,闫嬷嬷明显说谎,那位元妃进宫前是受过闫嬷嬷教导的,她又怎会不了解呢,只不过不想提罢了。

苏灵鸢自然不会知晓这些,想着紫绫是玄机阁的人定会知晓些闫嬷嬷不知道的事情,抽空问她也是方便一些。

苏灵鸢将紫绫方才的表情瞧在眼里,半开玩笑道:“紫绫,方才我听见你说本小姐的见礼不标准,不如你去示范一个,也让本小姐瞧瞧你这标准的。”

紫绫放下手中的茶盏,无语道:“不会还不能说吗?”

苏灵鸢扬眉一笑道:“不能。”

紫绫闻言一言不发的起身,头也不回的道:“小姐你可得看好了。”

说着迈着极小的步子,每个步子的距离皆是一样,紫绫今日发上钗着一枚淡紫流苏钗,但走路时头上的流苏钗未动分毫,走了一圈后紫绫折了回来,对着苏灵鸢见礼,一双芊芊玉手端在腰间左侧,半屈身体,温声细语道:“小姐安好。”

看的苏灵鸢想拍手叫好,谁知紫绫见过礼后,一迈步直接斜坐在石凳上,再无半丝大家闺秀风范,苏灵鸢见此暗自好笑,是她看走眼了,“紫绫啊,你这规矩是谁教的?”

紫绫想了想,回道:“本姑娘聪慧,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苏灵鸢岂会信她,每步的距离走成丝毫不差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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