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天子上了榻,软软方松气儿。
只待天子呼吸浅了,睡着了,软软方敢抖抖身子,交代了上夜的宫女儿几句,才离开了。
只她没瞧见,她走后,龙榻之上的天子睁开眼,蹙眉幽幽思忖的模样儿。
…
近日,软软乏得眼睁不开,一晃悠一晃悠得飘到天子跟前儿,懵懵行了个礼儿。
天子垂眼瞧着她,道:“没睡好。”
软软仰脸儿笑道:“睡好了,睡好了。”
天子似噎了一下儿,便也不再提,又道:“传驾。”
“陛下做什么去?”软软下意识问了一句,一顿,便知失言,忙低头道,“喏!”
天子倒笑道:“怎么不问了。”
“陛下的心思,做奴才的猜不得。”
天子遂启唇道:“乖过头了。”
软软一懵,倒没弄懂么意思,便见天子抬起步子往外走,她忙跟上,讪笑道:“陛下去珍嫔娘娘那儿么?”
天子道:“去趟儿藏书阁。”
软软笑道:“陛下若要找书,可千万吩咐我,我找书可快呢!”
天子忽停步道:“朕的玉佩想必落在寝宫里了,你去拿了来,不必跟着了。”
软软歪头儿想了想,遂应了声儿诺,便转身蹦哒着去了,心知这是天子有意支开她的。
他周遭儿还有许多宫人侍卫护着,想必无甚大碍的,支开便支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待到寝宫,龙榻之上,不染纤尘,齐整万分,哪见得着一块儿玉佩去?
软软翻遍了,也找不出来,遂灰心瘫倒在龙榻上,气喘吁吁。
“么玉佩儿…分明存了心哄我回来的。”
软软倒没去猜他支开自个儿做什么,一来是不敢,二来是懒得。
这下儿可自由了,不必战战兢兢的了。
遂起身伸个懒腰儿,捶着肩往外头走。
正巧迎面走来个美人儿,面生得很,身边还跟着个白面太监。
软软笑问了礼,“小主来找圣上麼?可是不巧儿,圣上才去了藏书阁。”
美人道:“公公说笑了,本宫并非来求见圣上的。”
软软笑道:“那娘娘自便就是,我还要跟着圣上去呢。”
美人福了一礼儿,便错身离去了。
软软只觉她背影儿极瘦,骨架儿轻薄,也不知是否害了病,身子透出一股病态来。
不过倒也将此人甩到了脑后,不再寻思了,只悠哉悠哉儿寻了处阴凉地儿,躺在树下头,闭眼小憩。
至于为何不上树,想来,怕是原身小时爬树遭过罪罢,以致她如今对爬树竟是深深畏惧了。
之前听人说过的,每棵树都是天生儿的精灵,都通灵性儿,比人灵光。
软软虽怕,却也无妨承认,躺在一株树下睡觉,是个最放松的事儿了。
偶尔一只玲珑的蝶儿扑闪过来,停在她眉心儿上,她便放缓了气息,生怕惊着了,又享受着难得的闲适。
小迷糊吧唧滚出来,爬到她肚儿上撅屁股睡觉,凉风吹过来,撩起小家伙细软绒绒的毛,又似乎连细小的鼾声儿都在冒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