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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情之请

十月,多事之秋。且不说大雍与西凉两国在边境上的摩擦日趋严重;仅仅从长安城内的频繁换防,便让人将时局的紧张窥之一二。

从洛阳刚回宫没多久的今安,自然也从宫内宫外的风向中,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不仅如此,自十月以来,大雍江南以东各郡城都遭遇了水灾的侵袭。不少农民的庄稼颗粒无收,而粮仓储备不足的郡城里,百姓们亦是叫苦声连天。

所幸是是,太子于数十日前请命连夜下江南,亲自治理水患,据说近日来颇有成效。

而四皇子和五皇子,回宫将宴平生之事禀明了皇上。

皇上对南疆守旧派很是忌惮,于是再次命四皇子和五皇子一同前往洛阳,伺机解决潜伏于两国边境的南疆细作。

三皇子还是一贯的闲散模样,时不时出宫找点乐子,倒也没什么人会责怪他不为朝廷分担政务。

至于二皇子,听说已不再整日流连于笙舞阁,人也变得不那么阴晴不定。以往他时常会在府内发脾气,对奴才动辄打骂,可自从皇上将雯雪赐给他后,他们二人便整日腻在皇子府里,也不知是不是雯雪规劝了二皇子,他近日以来的行为倒是收敛了不少。

七皇子据说在齐箴楼里时常犯错,为此吃了不少教训,却仍旧没有悔改之意。皇上听闻后,也只叹息了片刻,将他归为不成器的一类,不再理会。

而十皇子,自从两人那夜在冷宫里一见,便开始了长时间的行踪不定。今安不知他是在忙着探查云韶坊和安修仪,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她目前也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旁。

因着下元节将近,木贵妃出乎意料的邀请她一同前往宝林观,为大雍祈福。

木贵妃此番的邀请,来的却是十分刻意。

今安虽不知,她对此行所抱有的目的,可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在告诉她,此番去往宝林寺的途中,很可能会遇到变数。

深吸一口气,她看向窗外明媚的暖阳。心中不由想道,自己终究还是要找到三皇子,只有问清他送自己这本《红妆玉嵌》的真实目的,才能知道他究竟对木贵妃抱有什么态度。

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自己该如何出手去应对木贵妃可能的阴谋。

今安通过三皇子的贴身太监小源子,与三皇子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第二日午后,她按照约定来到藏书阁,三皇子早已在内悠闲的翻着书。

她走到三皇子近前,道了个万福。

三皇子放下书,眼眸中浮现出笑意,“安平妹妹多礼了。其实为兄早该想到你会有疑惑,没能提早结束行程回宫,让妹妹久等,真是太失礼了。”

今安摇了摇头,面上显现出感激之色,“皇兄何须多礼,是安平打扰了皇兄宫外休闲的雅兴才是。”

三皇子略微抬了抬眉,说道,“哪里哪里,为兄早先答应过要为妹妹答疑解惑的,岂能因为旁的事情耽误。妹妹现下对这书有何疑惑,尽可告知于我。为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安微垂着眼眸,面上显现出些许难色,“三皇兄,其实安平此次来找你,为的不是书中疑惑,而是有个不情之请。”

三皇子神色未变,眼眸中的却透出一种深意,“妹妹有什么为难之事,尽可直言,为兄定不会不帮你的。”

今安抬起眼眸,看向三皇子,在他眼眸中看到了一丝隐约的洞察之色。

“三皇兄,如果我想做的事情,在众人眼里看上去很过分,你还会愿意帮我吗?”她轻声说道。

三皇子微眯了眯眼眸,语气却仍旧波澜不惊,“安平妹妹尽管说便是,再怎么出格的事情,小……皇兄我也不是没做过。”

今安的眼眸中快速略过一抹了然之色。她带着几分为难的神情,微微近前几步,示意他附耳过来。

三皇子配合着俯身,在他无法看清的角度,今安微微勾起唇角。

“可否请三皇兄……告知北三火,我很需要他的帮助?”她在他耳畔,以一种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

三皇子脸上的诧异还未来得及掩盖,今安便向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看着三皇子眼眸中流露出的震惊和复杂,今安眨了眨眼,带笑说道,“帮我告诉他,我的无条件承诺一直在这里,等他来换。”

三皇子微垂下眼眸片刻,突然带着些自嘲的笑了,“安平妹妹,你可真是太有趣了。”

他复又抬起眼眸,半带着无奈,半带着宠溺说道,“好妹妹,说说看,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今安在他如此眼神下,言之凿凿的说道,“三皇兄,我知道你一向闲散惯了,所以最看不惯世人对出格之事毫无容忍程度。今日我一提到过分之事,你下意识便皱了眉,甚至把口头禅都顺出一半。你说,我还认不认得出是你?”

三皇子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感叹说道,“没想到你竟是在这儿等着我。……不过也罢,以你的聪慧,发现身份也是迟早的事。”

今安带笑看着三皇子,此时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以往一贯的悠然神色,“三皇兄,我不在意你为何会与西凉扯上关系,我只想知道,如果这次我要对付的是木贵妃,你是否会继续帮我。”

三皇子微微靠在书柜旁,看着今安,以一种气定神闲的姿态说道,“安平妹妹,这是想试探为兄身份?还是果真遇到了要紧事,需要为兄表明立场方可行进?”

今安挑了挑眉,语气不变道,“我想,我需要的是北三火一个确定答复,毕竟他可是曾经参与过对我的囚禁,我心里至今还有些过不去呢。”

三皇子闻言,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既然我说过会帮你,便一定会好人做到底。你想对付木贵妃,我自然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今安知他所言不假,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定,语气也随之轻快起来,“北三火,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愿意帮我,但我也不是喜欢赖账的人。无条件承诺我一直都记得,你若是需要……”

她还没说完,三皇子便笑着摇了摇头,“我自然记得,但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这个约定也许会很久以后才用得上,也许很久以后……也不会作数。所以,你大可不必将它当做负担。”

今安有些愣神的看着三皇子,有些不明白他对自己所保持的态度。

无论是那几日宫外的相处里,他对自己带着打趣的关照;还是宫内未曾相认之时,他的几番试探关注;还有今日自己表明有事相求后,他毫不犹豫的答应;即便后来被自己认出身份,他也依旧带着宠溺和赞许的神色。而这些,都是她未曾想到的。

“北三火,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帮我?”她问道,神情里带着不解。

“为什么吗?……我想大概是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吧。”那一刻,三皇子的眼眸中闪烁出一种复杂的光,今安却无法看懂其中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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