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若只是改嫁,在她这个异世的灵魂看来真不算什么,只是看叔父与他都是三缄其口的样子,似乎这中间还有别的隐情吧?贺清婉转过脸去看他,不知何时某人整个身子都已经在她床上了。
“我只占这一点地方,不会妨碍你休息的,你放心。”云卿泽说的一脸诚恳,只是这诚恳地表情,看在贺清婉的眼中却觉得分外欠抽。
“瑞王殿下这话说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贺清婉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
“怎么这样叫我?应该叫相公!”云卿泽话没说完,就见自己的小妻子脸都黑了下来,便赶紧改口道:
“呃,不过你如今还不习惯的话,叫我名字就好。”
“钟离博期?”
“卿泽。”云卿泽微叹一口气,她果真是把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想到此,心中又难免自责,若不是自己当初大意了,如今又怎会······
“你怎么了?”贺清婉看到云卿泽眼中的落寞,还以为他是伤心自己不记得他了。
“我在恨我自己,当时为何没能护住你?当时你坠下山崖,是不是很疼?”云卿泽看向贺清婉,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
“都过去了。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嘛!”是呀,当初她失去意识被救,醒来以后,只觉得全身都在痛,这伤一养就是小半年,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只是,既是往事,过去也便过去了。
“从今以后,只要我有一口气,断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好。”贺清婉微笑,心中一阵熨帖。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派了两个隐卫在你身边暗中保护你,你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吩咐他们去做就是!”
“可是·······若家人问起,我该怎么说?”贺清婉想着,一夜之间身边多出两个高手来,她怎么跟家里交代?
“都说了是暗中保护,平时你看不到他们的,因为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云卿泽忍不住又伸手去捏贺清婉的脸。
“好了,我知道了,听你的就是!”贺清婉急忙躲过,笑着应了。
“郡主,醒醒。”绯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贺清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室内一片亮堂,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看向床的一侧,没看到云卿泽的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郡主,怎么了?”绯云疑惑地看向贺清婉盯着的地方。
“没,没什么。”昨晚她与云卿泽两人聊的太久,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至于云卿泽何时离开的她更是毫无印象了。刚刚醒来,把她吓了一跳,便急忙看云卿泽走了没有。虽说她们两个人没做什么,可真要是被丫鬟看到了,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贺清婉揉着眼睛坐起身子,见面外此时已是天光大亮。
“已是辰时过半了!您平时这个时辰早醒了,奴婢看您一直没醒,还以为您身体不适。”绯云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外袍服侍着贺清婉穿上。桃锦这时也让小丫鬟拿了温水进来伺候贺清婉洗漱。贺清婉还在想着昨晚的种种,一时间有些心不在焉。
“主子?”桃锦有些担忧的看了贺清婉一眼,这一大早的,怎么瞧着像是中邪了似的?
“呃?何事?”
“是胡家二小姐初十过生辰,给您下了帖子,今儿一早刚送来的。”桃锦开口回话。
“哪个胡家?”贺清婉一时没想起来,实在是她这一年除了养伤,基本没怎么出过门交际,唯一熟悉的,也只有她将来的大嫂于慕冉了。
“就是褚卫将军府。”绯云在一边开口道。
“胡家,褚卫将军········莫不是安王妃的娘家?”贺清婉狐疑的看向绯云。
“正是。”
“哼,还真是奇了!那就去瞧瞧吧!”贺清婉冷笑一声,胡家犹如上蹿下跳的小丑一般,不知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呢?
“是。那奴婢就先准备着了。”
“嗯,吃过早饭陪我去祖母那里走一趟吧!”老太太心疼她身子弱,不用她每天过去请安,但贺清婉还是想每天过去陪老人家一会儿,老人年纪大了,可不就想着身边有小辈的陪伴嘛!
“是。”
松鹤院
“老太太,小郡主来了。”老太太每天用过早膳,都会在小佛堂礼佛,如今刚结束,贺清婉便到了。
“这丫头,每次都刚刚好卡着时辰。”老太太听见绿芙禀报,笑着开口。
“小郡主有孝心,每天都过来陪您说话。”
“是呢,外面天凉,快把婉儿请进来!”
“是。”绿芙回话,亲自去请了贺清婉进门。
“孙女给祖母请安!”
“快起来,来祖母这里坐。”老太太拍拍身边的位置。
“是。”贺清婉依言,坐到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打量着贺清婉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有些心疼。
“你这孩子,原是不用每天过来陪我说话的,你身子弱,好好养着便是。如今虽说已经过了年,可是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的,瞧瞧这小脸都冻红了!”
“孙女知道!只是一天不见祖母,这心里呀,就想的很呢!”贺清婉笑着看向祖母,心中却想起昨天叔父说与她的那些关于父亲的事,想来,祖母若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你这孩子,莫不是喝蜂蜜长大的,嘴巴实在是甜的紧!”老太太打趣的捏捏贺清婉的小脸,看到小辈们孝顺,老太太心中熨帖不已。
“祖母又笑话人家了!”说着,贺清婉看向绯云说道:
“绯云,把我给祖母做的抹额拿来!”
“是。”
“哟,快让我老婆子看看!”老太太伸手接过,细细翻看,一共三条抹额,两条栗色一条茶色,做工细致,一看便知是费了功夫的。
“祖母知你是个有孝心的,这抹额祖母很喜欢!你这绣工呢,在大家闺秀中也算是很好了。以后啊,可别总绣这些,仔细伤了眼睛。”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开口,她不像一般人家的长辈,要求女孩子三从四德,日日里读那些《女训》《女则》的,女孩子还是要眼界宽广些,即使以后嫁了人,日子有些坎坷,最起码不会钻牛角尖最后伤了自己。
“是,祖母放心,孙女惯会偷懒,可舍不得伤了自个儿!”贺清婉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连忙开口。
“好,就你是个机灵鬼儿!”老太太被她逗乐,转而说道:
“眼瞅着再有个半年多你就要出嫁了,你是要嫁到皇家的,这规矩礼仪想来内务府也会寻了宫里的老嬷嬷来教导,不过你也是时候该学学管家经营之道了。”
“是,孙女会跟在婶母身边用心学习的。”
“你婶母教你的那点东西,你要是嫁个寻常人家还够用,可你要嫁的是什么人家?上面没有婆母教导着,底下又都是眼睛盯着你,所以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老太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给你三间铺子,你先学着经营,是赚是赔都不打紧,就当先给你练练手。瑞王爷虽是得陛下爱重,可他如今根基还没打牢,想来手里也不宽裕,你嫁过去就是瑞王府的主母,一家子吃喝用住都要担起来,所以这用人之道,经营之道,你都得把握好才是!”
“是,孙女省得了。”贺清婉细细记在心里,心中颇为感动,祖母与她说的可谓是掏心窝子的话了。
“还有件事,祖母要说给你听。”老太太想了想,才接着开口:
“咱们贺家一脉,子嗣艰难,你嫁过去,不知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子嗣。若是将来子嗣艰难,要给瑞王抬妾室,最好是你自己挑人。你记住,你自己挑的侍妾,总比别人塞给瑞王的侧妃好拿捏!即使将来妾室生了孩子,那也只能依附于你!”
“祖母······”贺清婉脸色发白,是呀,瑞王是皇四子,现下又得皇上爱重,是目前除却安王以外,最有可能问鼎太子之位的人选,等着嫁他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之前疏忽了这个问题,如今事情摆在眼前,不容她再去逃避了!贺清婉很清楚,她容不下自己男人有别的女人,可是在这样的时代,她又是很难怀孕的体质······贺清婉心中一痛,也许,她与他今生注定是有缘无分了吧。
“祖母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可你要知道,事实就是如此,身为一个女人,你现下能做的,只有接受!”老太太心疼的拍拍孙女稚嫩的肩膀,这也是她当初为何想为她找个门户低一些的嫁了,最起码的将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婆家看着娘家的面子,也不敢太过委屈了贺清婉。可如今,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她现在只能教给孙女,如何把将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祖母说的,孙女都记住了!”贺清婉怕老太太担心,收起心中的伤心,脸上重新挂上微笑。
“唉,这些事,让你立时接受也难,你自己回去细想想就是。”老太太叹气,看着面前强颜欢笑的孙女,心中怎会不怜惜?只是,有些事早点想通,总比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再去想要好。
“嗯。”贺清婉点头,心中才生出来的那点子甜蜜的火花被今天的冷水浇了个透彻,此时心中只余一片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