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看看他受了何伤?”凉倾帘将他推向他,即使收到二人无奈的目光,她也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待昙柳颜检查。
昙柳颜摇头挽袖,闭眼三指搭于饶动脉处,三指微动,感受着动脉处的搏动。
墨楚歌睁眼看着他,用通音术提醒他:“别说实话。”
这句话自然凉倾帘是听不见的,瞥了一眼她待他结论……然而心底却有他的声音:“我有话要说,可我说不出口,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让我开口。”
昙柳颜的三指冥冥中加了力度,包括用上了整个手掌,真挚的眸光待他回应,甲床也在用力下泛白。
对上昙柳颜的眼眸,为以防凉倾帘看出破绽,挽袖让他检查另一边,心里暗声道:“有,但……要命。”
还未等他出声,凉倾帘便不自觉双手撑于桌面上,担心道:“怎么样?”
二人思绪被打断,却有默契的达成共识,于是乎便出现了后来这一幕。
凉倾帘若有所思点头,这样舍己为人医者仁心,不愧是昙柳颜,对得起世人敬仰,果真乃名副其实的医圣。
打心底里佩服他,可顾尤眉的出现阻止,解救鄢城的办法岂不是又要落空?
正当欲言却又堵在喉咙,可也不能失去昙柳颜呀!
“那我姐姐是不是要以命换命?”忽的想起他二人还在屋里。
以顾尤眉对昙柳颜的心思,这个完全有可能,这样既能救了他,还能救了整个鄢城。
凉倾帘淡声,虽没了上世的血缘关系,但姐妹情分还在,于是脑子一热转身跑向屋前,推开屋门。
然而眼前景象则是寂静,无声的寂静。
凉倾帘绕屋一圈空无一人,心里不禁开始担心,走向向他而来的墨楚歌:“他们去哪儿了?”
他抿嘴摇头,单手搭上她的肩向自己一拉,只觉怀中一热,闭眼安慰道:“他们不会有事的,放心。”
这叫人如何放心,若是贪生怕死之人还好,可一个是神,保护人间不受纷扰是责任。一个是医,救命乃职责本责。
最重要的是二人心善,还有千万种理由为别人赴汤蹈火,都是愿为对方牺牲之人,怎能放心。
“难道这世上只有柳颜兄一人知晓如何……”话还未完便停住,转念又想,昙柳颜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难道又不是命了?
凉倾帘垂首,轻声道:“我不想失去任何人,柳颜兄姐姐还有鄢城百姓,一个也不要为了这个办法而失去生命……”
“这是不可能的。”墨楚歌打断当头一盆冷水。
他抚上她的秀发,语重心长道:“这么大的事绝对要有人为之牺牲,想平安度过那只是想像。我现在要你将伤害降到最低,以最少的代价换取更多人的生存。”
“鄢城想要恢复不易,幽意已经动手,天庭同冥幽的战争也不远了,为保三界太平,其实从此刻起,并不是你一人在战斗。鄢城是小,但整个凡间却不小。”墨楚歌拉过她到门前。
单手一挥,面前各地角落便出现了不少衣着不凡的少男少女,全身散发着点点白光,每人佩剑佩鞭,双剑双鞭,团扇折扇,长萧玉笛等,都是各类灵力十分强的战器。
“天庭已派人下凡,别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墨楚歌再次一挥,右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加重力度使她安心。
被他安慰安心不少,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在家等着事情结束,凉倾帘抿嘴淡笑:“我不怕,天塌下来,我有楚歌陪我一起顶着。”
……
离京的一条闹市街道,马车上的女子透过薄纱窗帘,单指掀开半边帘子,更加仔细瞧着外面的情况。
一群手持法杖,身穿红袍,一副德高望重似的普法师从街道穿过,无数人都未曾见过这等普法聚集的大场面。
都稍微愣了愣纷纷让开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半躬着身子。普法在世人眼中乃同神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于是乎在他们眼中地位极高。
女子将目光停留于走在最前方的一位身着白袍的天普师,眉眼微动收手,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跟着他们。”
马车外的丫头闻声应声,转眼又想,一个清白女子跟在一群男子身后,多为不妥,不免又道:“公主,这男子居多多为不便,身为未出阁的公主,避嫌才是……”
“避嫌。”马车内女子出声,多为黯淡忧伤:“龙锦太府都不复存在,避嫌?不必,我倒是希望那阴……”
话到此处停住声,惹得马车外丫头心里一把冷汗,她的贴身丫头去买吃食去了,她也不太接触,脾性了解不清也不该多说话,心里还后悔为何多话。
此时只是着急捏着袖口冒冷汗,沉默片刻后,马车内缓缓出声:“罢了,跟上就是。在这儿留下记号,好让柳儿知道我们在哪儿。”
“是。”丫头对蒹葭的脾性摸不准,只得弱弱应声,示意马夫跟上那群普法师。
自己则在马车旁随着马车快跑起来,大热的天也真是乏人。
蒹葭坐于颠簸的马车里,因出逃的急,很多东西都还未来得及准备,只带了随身的贴身丫头和临时加进来的一个小丫头。
马夫马车好歹还是自己的,身上银两不多还能维持生活,之所以选择跟在他们身后,是为以防万一。
阴世在面对普法还多有顾及,明目张胆抢夺女子是任谁都不容的事,若是阴少白跟随而来,多少还有再次逃开的机会。
只不过跟随身后的方法有些傻,不久便被那一群眼尖的普法师发现,只是都不语,默默让她跟着。
然而以为轻松可以相处过去,谁知在走不久后马车便停住,蒹葭的身子随着马车的力往前微微倾斜,正不明所以:“发生何事了?”
“公主……”丫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男子有些怯懦。
蒹葭听闻声音不对,掀开马车帘,眼前便映入方才所见的白袍男子。
他立于她面前,马车稍稍高些,近距离让她看清他的脸,脸颊俊朗五官分明,正双手环胸用一双幽黑眼眸看着她。
蒹葭被他看的不自在,迅速收回手垂首,帘子自然落下再次挡住二人视线。
“姑娘为何跟着队伍,跟了一路?”
男子出声询问,见她面庞清秀,水出芙蓉般的干净透彻,瞳孔清凉似有一层干净透明的光,一举一动间略有相似凉倾帘处,不由得多说一句:“姑娘若是有为难可向在下道出。”
马车内又是一阵沉默,丫头一旁微微屈身替她答话:“我们乃苍术人也,马车内乃白露师府的独女蒹葭公主,敢问大师贵姓。”
丫头战战兢兢说完,抬头看了眼男子反应又垂下头。
“公主,在下常礼。”常礼行礼,两眼直盯忽隐忽现的蒹葭。
白露师府这个响彻半边天的名字他并不陌生,白露师府同龙锦太府并称白龙双府,可谓震慑一方,本是门当户对的府邸,两府的公子和公主更是人尽皆知的亲梅竹马。
只是最近龙锦太府出事,白露师府也必定跟着有牵连,此番一想有些明白为何会在此处见着蒹葭。
这些也不过在行路时听来的,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常礼回头望了眼远去的队伍,心里冷哼一声,又道:“姑娘是想借普法躲避……阴世?”
蒹葭猛然瞳孔放光,伸手轻触了下帘子,想了想又收回手,轻声道:“蒹葭亦是无法,若是就此冒犯了众位大师,还望大师不要怪罪。”
“你是何人?想对我家公主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尖锐声让常礼抽回目光,眼前迅速晃过一绿衣女子的身影,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脖颈上便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匕首。
她上前逼近:“说,你是不是阴白少派来的?”
对此常礼微微退后,双手示意并非如此:“你看……我像吗?”
“不得无礼。”
蒹葭掀帘下马,在小丫头的搀扶下,一身淡黄色的长裙修的身姿端庄,脸上略微的白里透红像桃子一般,五官精致略显可爱。
她看了眼常礼缓步向他走去,规矩行了一礼:“是姑娘冒犯了。”
“柳儿,还不快给常大师道歉。”
柳儿收到她的提示,瘪瘪嘴迅速收了匕首,身子微躬向他行礼,弱弱道:“对不起。”
“你也太没诚意了。”常礼忍不住调侃一句。
“你……”柳儿似要再动手却被蒹葭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