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舟落地，潇乔等人回到了学府。
还是那天，还是那地，枯叶还是那般的脆。
潇乔和潇悬两人，背着包裹，走在林间的石径上。山间极为幽静，林间深处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觅食中的鹿听到小孩的动静便跑开了。走了许久，忽隐忽现的书塾终于清晰的出现在潇乔面前。
门前早有人等候，是位老者，身着素白色儒袍。肩上几片竹叶，显然在此等了许久。
潇乔羞愧难当，哪有学生让老师久等的道理？
快步走到老者身前，拱手道：“学生潇乔见过先生。学生惭愧，让先生久等了。”
似曾相识的情景，若没有记错的话，初来学府时，先生就是这样等着潇乔的。而潇乔也是这样回应先生的。
这书塾，这先生，这里的故事，去时怎样，来时还是怎样。
潇乔兄弟俩还是最后到书塾的人。原因不用多说，“到早点，给先生留个好印象，可以多教点东西”同窗的长辈们一向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潇乔，“怎么父亲没说啊？”依旧是他的疑惑。
书塾许久无人居住，落了许多灰尘。孩子们回到书塾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书塾。水缸里的水脏了，得换；菜园里长了杂草，得除；很是忙碌。
礼乐射御书数，六艺。
礼：礼节，五礼者，吉、凶、宾、军、嘉。
乐：舞乐，六乐者，云门、大咸、大韵、大夏、大濩、大武。
射：箭技，五射者，白失、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御：御术，五御者，鸣和鸾、逐水车、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书：书法，六书者，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数：理数，九数者，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勾股。
第一年孩童们已经学了礼、书两艺。今年，先生要教乐、数两艺。这一年，潇乔五岁，垂髫之龄。
孩童们玩性重，对“数”不感兴趣，根本学不进去。先生只能像去年一般，先教潇乔，再让潇乔去教他们。
至于“乐”，孩童们很感兴趣，学习的很快。
曦先生满头白发，用沧桑的声音唱着“高山流水”，枯瘦的身子迈步、蹬地、起跳，于空中形成卧鱼姿态，敞开双臂。白袍在空中飘扬，白发于风中凌乱。
孩童们有样学样。
每日卯时，太阳还未升起，潇乔在先生房中。
曦问：“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
潇答：“一亩。
问：“又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
答：“一百六十八步。”
……
除了学习内容与去年不同，其余的相差无几。潇乔每日卯时找先生学习，然后叫孩童们起床，由先生教乐舞。然后到菜园里种灵药，只是今年多了一味叫“培元草”的灵药。吃过午饭后便到竹林里的小溪里打水。
然后便是继续深度的学习“礼”“书”两艺。最后由潇乔教孩子们学习“数”。天天如此，很充实，也很枯燥。
修士前期修行，开光、行气、培元、凝气、胎息、辟谷。锻体境之后为初期，结丹境后为中期，合道境后为后期。
潇乔等人已经是行气期圆满，接下来就是培元期。培元，顾名思义，就是固体培元。说白了就是补身子的一个阶段。培元草的作用就是培养本源之气，活络经脉。
对于培元期的孩子们来说，培元草绝对是个好东西。
可惜潇乔所在的十斋三阁十五塾里的孩子们没意识到培元草的重要性，但不代表别人没意识到。
无为学府第一年评出的十个甲上，五柳乡潇乔，楚国路璐，秦国傅离，皎月世家皎静姝，夕影门穗玉，赤宇伽娄，紫沙泪竹，无荒国辰沙，雪国晴君。
这十人能从百万学子中脱颖而出，肯定有他们的不凡之处。
一斋三百阁一百塾，这书塾和别处不太一样。后院的菜园里杂草已经长了二丈高，但伙房里的灵药却堆放的满满当当。
十五个孩子围在一间阴暗的房间里，为首的是个女童。
一男童对着女童说：“玉老大，灵药还没有熟，现在动手会不会太早了？”
周围的孩子们也纷纷说对。
女童出声：“我们这次不去抢他们的灵药了。”
小孩们惊讶的说道：“不抢？那我们吃什么？”
女童：“放心，只要跟着我，饿不着大家。”
小孩们问：“我们要怎么做？”
女童：“明天跟我走一趟，帮我镇场子。这事要是成了，我们不用抢，他们也会把灵药交给我们！”
小孩们欣喜：“全听玉老大的！”
这女童不是别人，正是夕影门的穗玉。自从她的师傅训斥过她后，她就意识到了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所以她打算尝试新的方法。至于老老实实种地，这是不可能的。
次日。
穗玉带着众人出发。走了许久，到了另外一个书塾。
穗玉让他们找个地方藏起来，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过了一会儿，书塾里走出一个男童，四处张望，看到穗玉后向穗玉走去。
这男童就是辰沙，去年与书塾里的同窗发生了一点矛盾，两人相约树林里一决胜负，不料失手杀死了对方。
人死了，能怎么办？无非就是毁尸灭迹，然后装作与自己无关。
可惜在毁尸时被穗玉看见了，在深山里都能被看见，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被看见了，能怎么办？无非就是杀人灭口。然后辰沙追着穗玉跑了一个多时辰，然后辰沙跑不动了，然后穗玉跑了。再然后，辰沙被穗玉以此为要挟，为穗玉做事。
辰沙走到穗玉面前，问：“又要我做什么？”
穗玉：“一斋三百阁九九塾，我隔壁邻居，带着你们的人把他们抢了。”
辰沙：“灵药还没熟。”
穗玉：“我知道啊。”
“会不会太早了？”
“别废话，反正抢他们就对了！”
……
两人一番商谈。临近结尾时，辰沙想到：看来附近没人，不如现在杀了她，永绝后患！
想到便做，辰沙突然动手，掐住穗玉的脖子，想要把她掐死！穗玉喘不过气来，面色通红。面对强壮的辰沙，娇小的穗玉毫无还手之力。正当辰沙以为自己得手时，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巨疼，然后两眼一黑。
再醒时已被带到了深山里，被绑在树上。辰沙慌张的看着四周，还是只有穗玉一人。
辰沙对穗玉说道：“你想做什么？”
穗玉反问：“应该是你想做什么？”
辰沙：“杀人灭口，很正常啊。”
穗玉：“你想杀我，我给你点教训，也很正常啊。明天或者后天，我要看见隔壁书塾的菜园全被毁了，不然我让学府的先生看到那具尸体。”
辰沙闭口不言，今日的屈辱，总有一日要让这贱人加倍偿还！
穗玉转身离去，两个男童冲出来，把辰沙的衣服全扒了，又冲出来几个人，几人朝着辰沙撒尿，几人在辰沙的衣服上大便。完事后丢了块石头给辰沙，然后纷纷离去。
辰沙被绑在树上，这石头的作用不用多想，割绳子用的。
怎么割？石头离辰沙不远，辰沙用脚把石头扒到身前，然后费力的把身子转过来，在转的过程中背上的皮肤全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然后发现自己的手够不到石头，于是忍着疼痛转回去调整石头的位置。
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后，辰沙拿到了石头。用石头最锋利的部分去割手腕上的绳子。过程很缓慢，身上的尿干了，散发着尿骚味。大大小小的树皮嵌在肉里，鲜血淋漓。不远处的衣服，上面的屎散发着臭味。
终于，绳子断了。辰沙起身，走到那堆衣服前，平静的穿上了它们，然后离开。
不得不说，穗玉选的地方很好，山脚是条大道，来往的人很多。人们自然看到了辰沙衣服上的屎，也闻到了辰沙身上的尿骚味和屎臭味。人人都离辰沙远远的，指指点点议论着辰沙。
辰沙平静的走着，今天的一切，他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
是夜。
辰沙领着书塾的人在菜园里大肆破坏，然后悄悄的离开。
清晨。
九九塾的孩子们到菜园里浇水，然后被一片狼藉的菜园给吓傻了。菜园里的灵药全被连根拔起，一棵都不剩。几个小孩当即红了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灵药意味着食物，没了灵药，吃什么？而且废了这么多心血，就这么毁了！小孩们很难过。
小孩们找到先生，把菜园里的事告诉了先生，希望先生能帮助他们。先生摇头叹气，说什么学府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学生间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中午。
一百塾的孩子偷偷摸摸的到九九塾，观察他们的菜园，看到菜园都被毁了，又偷偷摸摸的回一百塾。
“玉老大，都毁了，一颗不剩！”
穗玉略吃惊，速度挺快的啊！该执行下一步了！
领着一百塾的孩子走向九九塾。
每个书塾的隔了很远的距离，孩童们走了许久。
下午。
穗玉等人到了九九塾。九九塾的人正想问他们来做什么时，穗玉抢先说道：“想吃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