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风带走了昨夜的烦乱,偶有几片白色点缀灰蓝的朦胧天色,今早飘了雨,刚停不久,屋檐还滴着晶莹。
卿绾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是微凉触感,慕之珩恰时打开门进来,见她睡眼惺忪地哈欠连天,快步走到床边,好笑地看着她:“还没醒透彻呢吧?”
卿绾哼哼唧唧了一声,摇头。慕之珩身上有雨水湿气的凉意,靠近她的时候,倒真的清醒了。
“洗漱吧,今早有你爱吃的糖糍粑和清甜桂花粥。”慕之珩摸了摸卿绾的发,唤了婢女,端着热水前来。
桃色的衣,简单的双丫髻,一双小鹿眼炯炯有神,这是慕之珩派给她的侍婢,叫红笺。
小姑娘害羞,事情却做得细致,手也巧的很,女红编发刺绣,样样为佳。很多时候,卿绾凡事可以自己做的都不会麻烦她,每每这时小姑娘就不乐意了,一来二去,卿绾也就由着她了。
“王妃娘娘,您真好看。”洗漱好坐在镜前,红笺给卿绾梳好了发,笑着说。
卿绾心情很好地起身,轻轻揪了揪红笺的鼻尖,柔声道:“就你嘴甜!走吧,咱们去吃饭~”
主仆同桌而食,这是卿绾在辰王府最近新立的规矩,慕之珩自然不反对。虽然效果不佳,但好歹陆羽和红笺已在卿绾的“威逼利诱”下遵守了好几天。
大家一起吃饭,瞧着也开心。
吃过饭,慕之珩去书房办事,卿绾在旁陪着,见她没事可干,便找来本诗集让她抄写当做练字。
毛笔字向来是卿绾的短板,这点她一直很挫败,不过,她倒确实对写字没什么耐心。
宣纸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样的句子抄得横七竖八,大大小小,她偷偷看向慕之珩,见他并不注意,便提手指笔,竟施法将那毛笔动起来。
正偷笑庆幸着呢,便听身旁慕之珩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绾绾,又偷懒了?”
卿绾收了手,将宣纸拿起给他:“嘿嘿,不要介意嘛,我一向没耐心写字,你看,虽然我用仙法,可这也比我亲自的大作让人舒服不是?”
慕之珩刚想再说什么,陆羽便敲门进来:“王爷,云庄主送来书信一封。”
接过陆羽递呈的信,慕之珩打开看过,过,嘴角笑意只增不减,最后哈哈声清脆。
卿绾一手撑着头,一手食指有节奏地点在桌上:“云奚的信?我能听吗?你怎么笑得如此开心?”
慕之珩也不说话,还在笑着,他把信直接放到卿绾跟前,等着下文。
卿绾直直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张有些半翘的纸,终于伸手拿来看,然后是如同慕之珩一般的嘴角放大,甚至激动地拽了拽慕之珩的衣袖。
“啧啧啧,春心萌动?看来歌儿也并非一厢情愿嘛。”
“云奚是内心纠结疑惑,来同我这个过来人取取经罢了。”慕之珩伸手指向信上“之珩,我内心很纠结,很困惑”这几个字,说得随意。
卿绾拍了拍他的手,故意收了收笑容:“大家都懂就好,看破不说破就是。”然后灵光一闪,“之珩,既然他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歌儿的,你就不必与他说许多,这样回他。”
慕之珩看着卿绾找到新的信纸,拿起毛笔沾了墨水,然后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写下五个大字:
实践出真知。
最后,在落款处写下一行粗细不均匀的小字:自我感悟,祝你好运,不用谢我,卿绾。
因为卿字笔画甚多,那处笔墨简直是拥挤的圈,卿绾写得认真,慕之珩也就忍着不笑了。
“完美。”卿绾把信交给慕之珩,“可否劳烦慕公子替小女子转交此信?”
“当然,不甚荣幸。”
卿绾和慕之珩只觉得心里高兴,却没有半点做红娘体质,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那便两人自己解决,如果彼时需要推波助澜,他们也不介意帮一把。
火雨山庄。
“实践出真知……这什么意思?”云奚收到来信,对着卿绾的字笑了一会儿,喃喃自语,他唤来赵离,“赵离,你说,我该实践什么?”
赵离被这问题问得一愣:“主子,您这可是问倒属下了,不妨主子您问问自己的感觉?顺顺您的心呢?”
“我的心?……感觉吗?”
云奚低头看着脚边的石子,摆弄着将它踢开老远,对于慕清歌,大概也就昨晚有些异常罢了,想想其他时候,也不讨厌吧。
“赵离,咱们出去走走!”云奚对着身侧的人招了招手,将手背至身后,走在前头。
赵离允声跟上。
今天的慕之珩似乎并没有很忙,也没有见他进宫,只是待在书房。卿绾去厨房端来茶水的时候,他正审阅着陆羽先前拿来关于饰阁的最近账目。
慕之珩见她近身,顺手将她带进怀里坐下,那端着的茶杯顺着力道差点翻了水,卿绾赶忙将茶杯放他面前说:“哎!注意着点,也不怕这茶水翻了你的账本。”
慕之珩倒是不在意,端起茶杯轻抿:“无碍无碍。”
卿绾看他嘴角含笑,问他:“看你的样子,饰阁最近的生意不错?”
慕之珩环着卿绾,一手放下茶杯,一手将账本移到她跟前:“看看?”
“好。”卿绾也不推脱,拿起账本翻了翻,柳安的做账十分清晰,看着一目了然。
“怎么样?”慕之珩问。
“你这大成本小盈利的买卖倒是做得不错,每月的卖出量挺多啊。”
慕之珩将账本合上,放到一旁,看着她:“把这饰阁交给你管好不好?”
“我呀?”卿绾叹声环上他的脖颈,“虽然呢,在现代我已拿到硕士学位,可这经商呀我实在没有你在行,我可不接,不过,设计些好看的首饰倒是可以,到时你可给我付工钱?”
“工钱?”
卿绾凑到他耳边,声音俏皮:“我藏个小金库,你说好不好?”
慕之珩戳了戳她脑袋:“哈哈哈,我这整个人都是你的,还需要你藏小金库?”
卿绾动了动,跨坐着拍上慕之珩的胸前,玩笑嗔他:“怎么了?只许男人放火,不许女人点灯呀?”
“你呀,对着我实在是贫嘴。”
“不闹你了。”卿绾从慕之珩身上起来,拉他:“之珩,咱们出去逛逛吧?”
慕之珩自然爽快答应:“去看看有什么你喜欢的,夫君做娘子的小金库。”
“什么娘子夫君,成亲了以后才是呢!”卿绾知道他是故意调侃,却不由有些脸红,回了句嘴,松开身边人的衣袖,慌忙跑远了。
“绾绾,慢点儿跑!”慕之珩快步跟了出去,喊着。
永安街上,卿绾一身白衣飘飘,桃花眼时而弯成月牙,而身旁的男子一身浅青色,任由女子拉着他左走右走,笑颜真真。
“给!”卿绾去摊边买了两串糖画,转过身来,将兔子形状的给他,“你拿兔子,我拿蝴蝶。”
慕之珩拿过糖画咬下一块,同卿绾一道向前走去。
风月楼前,韩煦垚正被一帮烟花女子簇拥着出来,走路虚虚晃晃,满脸也通红,一副醉酒模样。
卿绾和慕之珩经过时,见他被两个家丁扶着教训无意碰了他的路人,嘴里不干不净。
“瞎了你的狗眼,敢撞本少爷?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
那人扑通跪下:“韩少爷,小人知错了,您饶过小人吧。”
韩煦垚跋扈地不依不饶:“饶了你?你可知你把本少爷撞坏了?不如……”坏笑一声,话音拖了很长。
卿绾直觉生气,不由怒声:“又是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