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贾铭是真的在拼命了。
牺牲一定体型优势，换取真气的部分调用可能。
他略略缩小身躯，浑身缭绕着苍白烈焰，连发梢、双目都不曾例外，如同炼狱中走出的神魔。
手中武器形态莫测，时而呈剑，斩出万千剑芒，时而呈刀，霸道威猛横贯八方……
正面战斗委实不是莫甘娜的强项，贾铭缠得又紧，不惜以伤换伤。她抓不住合适的机会拉开距离，只能将微虫洞散布掌心稍外侧的地方，形成一层防护。
贾铭心有觉悟，或许这便是他此生最后一战。
既然如此，那更要释放出耀眼的光辉，做不到后无来者，也要拼出一个前无古人！
他没有时间悲伤，反而越战越勇，大有压制莫甘娜的迹象，一双肉拳硬撼恶魔之爪，并无半分退让。
激烈的碰撞让宇宙都在震颤，星辰都在摇曳。
“即便是血祭一方星空，你也得死！”
贾铭暗下决定，杀鸡取卵般疯狂榨取附近星辰的能量，苍白烈焰将其点燃，连一丝渣滓都不剩下。
试问，一颗星辰完全转化为能量会有多庞大？
在此之前，无人可知，因为能量的转化总是有损耗的，况且，现有科技也不可能把星辰完全榨干，总有些残余的废渣是无法被利用的。
但贾铭做到了，他将星辰化作虚无，反馈的能量尽数吸纳入体。
是的，这不科学，但很玄学。
身体回复并进一步膨胀，鼻间呼出的气息极为粗重，血管如龙蛇蜿蜒在体表，细密的血珠化作一层薄薄的蒸汽，充满了力量与阳刚之美。
即使如此，他的真气依然充溢到濒临失控，自发地向其他能量形式演变。
此刻，他呼吸是风，双目含火，发丝挂着雷霆，脚底踩着长河，云雾聚散，沙尘漫天，更多的异象还在酝酿。
烈焰长戟剧烈地颤抖着，贾铭灌注其中的真气太磅礴，已达它的极限。
但生成的能量仍旧远超他的消耗，如此下去，不消半个小时，他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爆开。
发泄，他需要发泄，尽情地发泄！
莫甘娜，正是最好的发泄目标之一。
“这小子……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莫甘娜目瞪口呆，一颗星辰就这么完完全全地消失啦？而且，贾铭这状态怎么瞅着这么不对劲呢？
趁着贾铭无暇他顾，她急忙一个大闪离开，恶魔之爪飞驰而出，准备先探一下虚实。
吼！
如野兽般大叫一声，贾铭一个箭步冲过去，姿态狂放，威势凛然。
防御？不不不，不需要这样，此时此刻，充裕的真气就是他最好的防御。
当真气浓郁到一定程度，能量密度远超寻常时，平日里看似被剥离，近乎独立存在的时空便会被自然而然地扭曲。
贾铭抽取了一整个星辰的能量，这些能量原本一部分是散发的，一部分是内敛的，绝大多数以物质形态存在，而他自身的体积还不足以超过星辰，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多了一层天然的时空护盾。
它的强度并不高，可胜在持续性很好，除非打散他体内的能量，降低真气密度，否则，这个盾即使碎了也会复原。
唰唰！
恶魔之爪笔直射去却擦肩而过，贾铭连多看一眼都不屑。
“这种力量……”莫甘娜沉吟不语，依旧没有硬抗贾铭的打算，又一个大跳让开，“时空么？”
她开始解算贾铭体表自带的时空扭曲之力，希望从根本上瓦解。
这是一种堪称狂妄的自信，但抛开虚空这个囊括范围超大的黑科技，单纯主生物宇宙的时空技术，她或许仅在太空大神之下。
见莫甘娜逃遁速度极快，姿势娴熟至极，贾铭抬手一抓，雷电聚集化作一柄光矛。
他猛地掷出，雷电长矛锐利无比，瞬息间千万里不在话下。
嗖！
只一眨眼，它便来到了莫甘娜的面前，恐怖的电压让她头皮发麻。
避不开，这一击避不开！
莫甘娜惊讶却不失措，冷静地判断出自己躲不掉，强行止住虫洞跳跃的前置程序。
雷电长矛说是宇宙极速都不为过，留给她做出反应的时间极少。虫洞跳跃整体耗时其实很短，但仍然足以让其被插个对穿。
那绝不好受。
她召出一只恶魔之爪顶在身前，打算硬抗。
这种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虫洞搬运和虫洞跳跃看似相同实则有异，于她而言就是心念一转的事情，不耽搁功夫。
轰！
雷电长矛精准地击中恶魔之爪，随后爆散成无数电芒蹿跃。
莫甘娜前一口气还未松开，后一口气已然提起，因为贾铭趁此机会赶了上来，而她先前被拖住，来不及逃开。
“受死！”
贾铭略施巧劲，轻轻一戟将恶魔之爪拨开，一记鞭腿甩去。
砰！
莫甘娜被踢中，流星般倒飞回去，魅惑的俏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嘴角挂着的一丝血迹刺眼又明媚。
“借力？这玩意儿我比你熟悉，逃得掉？”贾铭淡淡的嗓音充斥着名为“嘲讽”的意味，凌空一指，雷光如瀑落下，照耀十方。
神体确实强大。若能以数据显示，各方面的数值将高得可怕。但一些该吃的效果，它照吃不误，无非是抗性更高，量不足的话不够明显。
通俗来讲，你血多皮厚恢复快，还附带众多技能，但这一点不影响你吃各类debuff啊。
以他目前对“雷”的理解，雷霆不可能对莫甘娜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但附加麻痹伤害可一点不含糊，尤其是当这电量充足到恶魔之王都略感发怵时。
吼！
一声怪叫聊作鼓舞。
贾铭冲杀至她面前，提拳轰击，金木水火土五行力量轮番出现，一拳快过一拳，一拳强过一拳，余波扩散，将一颗小行星直接推出运行轨道，随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碎片四下掠过。
时空技术着实神妙无方。
莫甘娜一万多年没赤手空拳搏斗过了，但凭借设置时空回廊转移力量，她吃力却未受伤，只不过是场面上不好看，一直被表面压制而已。
贾铭略感绝望，进入神级以后，对战力增幅最大的，无疑是对世界的认知与理解。
恰好，这需要时间。
莫甘娜如今的智慧远在他之上，而他已没有更多的时间追赶。
“啊——”
疯就疯了，狂便狂了，这时还管什么？
轰！
又一颗星辰化为乌有，狂暴的能量涌入，只刚接触，就激发得他双目血红，表皮糊上一层未干的鲜血。
五行拳！
他尝试着将五种力量融为一体，期间手掌不时发出一声爆裂，每一次尝试都会消耗许多真气。
莫甘娜自然也看出了他在试招，从余波看来威力决计不弱。眼尖的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意图干扰他的试验。
贾铭心无旁骛，苍白烈焰裹住全身，把自己武装成一只刺猬。
见状，莫甘娜动用了恶魔之爪，硬抗高温也要捏死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分心闪躲，试验进程减缓不少，但仍在继续推进。
随着一次次失败，他积累的经验越来越多，眼中似乎酝酿的某种激动的亮光。
终于，贾铭成功了，五行力量圆融地合为一体，变作一种未知的能量，包含了五行，却又似乎有更多的东西在内，但这种感觉很模糊很空洞，全无半点真实之感。
“火行力量太强，所以我把它削弱到了和其他五行平衡的地步。此时，五行力量相生相克，激发出的威力倒让我有些吃惊了。”
贾铭低声自语。
不是强大，这种能量不该用“强大”来形容。事实上，它的能量强度不如他单独使用苍白烈焰。
但很奇特，让贾铭这个创造或者说再现了它的人也颇为疑惑。
这似乎是个偶然，却又是个必然。
五行拳！
不，“五行拳”不能很好地诠释这一招，也许加个“升华”二字？
嗯……就这个吧。
有着起名字困难症的贾铭不负责任地想到。
升华五行拳！
他不再躲闪，硬吃恶魔之爪一击，旋即出其不意地杀出一拳。
开战以来，莫甘娜终于感受到了危机。
哪怕是之前，他势不可挡，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她也应对得轻松自如，心理上没有半分负担。
可此时不同，她有了危机感，尽管算不上多强。
伴随着一阵喀嚓声，莫甘娜背后的机械翅膀陡然变大，化作两面盾牌似的东西，将她护住。
轰！
这一拳打得结结实实，力道之强震得莫甘娜不住倒飞，甚至撞碎了好几颗陨石。
可这仅仅是升华五行拳造成破坏的极小部分，真正打出伤害的，还是那股莫可名状的力量。
崩解、湮灭、毁坏？又或是其他类似的效果……
贾铭呆滞地盯着自己的拳头，上面血肉模糊，尖锐的白骨森森可怖。
远处，莫甘娜的机械翅膀被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她的肺部同样如此。伤口处没有鲜血，仿佛被什么鬼怪吞噬一般，刚刚滴落便消失不见。
她纤眉微蹙，眼神略带不解。
神体被破防这无关紧要，四代神体具有卓越的保命能力。
尽管她身体的部分血肉被剥夺，猜测被分解成原子乃至更小的层次，并被贾铭以某种方式屏蔽了控制权限，因而无法自行粘合恢复，但伤口仍然在自愈，甚至速度惊人。
相比之下，明明是进攻方的贾铭，他的右掌骨伤势较轻，回复速度却更慢。这充分说明了三代神体与四代神体之间性能的差异之大。
“这种能力……”莫甘娜神色复杂，“是虚空么？”
她早该猜到的。
身为一直奋斗在科技前沿的大佬，虽然受资源所困，这一万多年实操机会不多，但也几乎不存在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理论与技术，除了传说中的“虚空”。
“是，也不是。”贾铭回过神，语气感慨万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恶魔在虚空技术方面已经有些落后了，至少卡尔和凯莎成功武装了虚空级战士，而莫甘娜仍然没有做到这一点。
“看来你的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莫甘娜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你必死。”
“花招玩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底牌尽管使出来，不然……”
不然会怎样？莫甘娜没有说，可有一点，那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嗯，你说得对。”贾铭点头赞成她的想法，随后无奈一笑，“可惜，我底牌尽掀，无计可施啊。”
“或许吧。”
莫甘娜不置可否，对面这小子战斗时狡猾无比，她还真就不怎么信他的话。
保险起见，她没有贸然靠近他，抬手一握，一只恶魔之爪凭空浮现，将之抓得死死的。
贾铭不曾挣扎，云淡风轻地敲了敲握住自己的黑爪子，说道：“这东西挺结实的，挨了我好几下，愣是打不碎它。”
“那当然。”说起这个，莫甘娜神情傲然，“我的恶魔之爪可是足以和凯莎的银翼媲美，硬碰硬互怼丝毫不虚的那种。”
贾铭抿嘴微笑，又道：“可惜，使用的主人就差得远了。虽然我对神圣凯莎的行事风格颇有微词，但不管她或是她的正义秩序，确实值得钦佩，反观你……啧啧……”
莫甘娜多数时候还是很有风度的，但她唯独忍不了有关凯莎的事。
也许……这是姐妹情深的另一种表现方法？我爱你，但不妨碍咱俩理念相冲，然后互相琢磨着怎么砍死对方？
“放屁！我会输给她？真是笑话！”
“然而你不得不承认，凯莎的正义得到了绝大多数文明的默认。”贾铭面无表情，悄悄偷换概念，因为到底有多少文明是迫于武力而屈服谁也不知道，“而恶魔在已知宇宙人人喊打。”
当然，“迫于武力”这四个字其实使用不当。
在凯莎的庇护下，新生代的天使纯粹得惊人，不会故意展示“肌肉”去威胁以扩大天使文明的统治。
但举个例子，天使追砍完鳄鱼后，假如想宣传一下天使文明理念，哪怕她本意没有逼迫的意思，难道当时地球上的人类还敢拒绝不成？
大概……是出于安全感不足的原因？
弱者总是更敏感脆弱，深觉“总有刁民想害朕”，不过他们中的多数一辈子也不会有皇帝命，只是在杞人忧天。
“呵，那是我们低调。不像凯莎，随便做了点事情就要满宇宙歌功颂德，生怕谁不知道！”
贾铭眼底掠过一丝幻彩般的光芒，从容不迫地说道：“这么说的话，你们确实够低调的。”
这不是赞同，是嘲讽吧？绝对是嘲讽吧！
莫甘娜火气上涌，脑子一热懒得和他多哔哔，一拳糊脸。
“先前打得舒服吧？现在该我了，看拳。”
说是“看拳”，但她还是有脑子的，没有亲自上阵，而是远程操控一只恶魔之爪攥成拳贴脸暴打。
好在太空亲自操刀设计的三代神体防御力相当过硬，恶魔之爪也不可能一下捶死他。
然而，如果他没有应对措施的话，多捶几下小命也就差不多了。
贾铭真的没有办法，已到山穷水尽之境地了吗？恐怕未必，最少最少，他一直以来最大的优势还没有发挥作用。
那就是神识！
可不是不想用，而是先前用不了。
任何生命，精气神三者总会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莫甘娜是主神，神识不修固然是一个弱点，可这不意味着就可以被轻易入侵。
方才交战，他们的节奏一直很快，刹那间的接触，神识的作用相当有限。
本身，贾铭对它的定位就不是战斗系能力，更偏向于辅助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