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0539800000009

第9章 无聊,我们吵架吧

说到熊孩子的“皮”,忽然想起半月前发生的一件事倒也有趣。事情的爆发点还是由儿子不听话引起的。

儿子如今虽正值不知轻重的年纪,但闹出的麻烦事却比不得我们当时,由是,我和枕边人一向秉持能温柔解决的问题都温柔解决。

也正因为这样,当儿子在小区里不小心撞到一个女孩时,枕边人大题小做的莫名反应才会让我大动肝火。

我为什么要说他大题小做呢,倒不是因为我溺爱苏遇知才这样说。而是因为苏遇知在撞到人后就已经停了下来,并没有不管不顾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乱跑。而且,看他望着女孩以及女孩微笑摆手的模样,也可以大概判断出他是在向女该道歉。然而,枕边人却疯狗一样忽然一声大吼,“苏遇知,你给我停在那里不准动。”

他这一声吼,直接把孩子吓呆在了原地。就连那个被撞的女孩也有点错愕,见我们走过去,她赶紧笑着说没关系,孩子还小,而且很乖,已经向她道歉了。

但他这一回格外较真,非要疾言厉色的对儿子施以训斥。他以前不这样,很明显是在借题发挥,把对我的所有不满转移到了儿子身上。至于他为什么会对我不满,这件事又得另外说起了。

入冬以来,重庆气温骤降,再加上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小雨,这人走在路上啊,哪怕是一阵轻风迎面徐徐飘来,落在皮肤上也仿佛是化作了一根根冰针刺进毛孔里,又冷又疼。

我怕冷,所以把儿子也包裹得像个皮球,厚厚的羽绒服里面还穿了一件保暖衣,以及母亲(也不清楚是母亲还是周妈)亲手织的毛衣。他总是吼道,爸爸,你是不是想把我热死呀。

枕边人之前也说我给他穿多了,偷偷背着我把儿子的毛衣脱下来藏到了柜子下,结果儿子放学回来就发烧流鼻涕。为此我还说了枕边人一顿。

给儿子喂药后,他搂着儿子嘀咕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小东西,以后不要叫我给你减衣服。不然你爸就要动手打我了。”

“他打不过你。”儿子没心没肺的抬了抬眼,一脸漠然道,“爸爸比你矮,是打不过你的。”

他被逗得哈哈大笑,狗一样把额头往儿子怀里送,道:“儿子诶,我可不敢惹他,他发起怒来,比老虎还厉害。”

“你摸摸儿子现在还烧不烧。”我看着儿子迷糊的小脸,吃了药,脸上的通红虽然已经慢慢淡了下来,但我还是怕高烧只是转为了低烧,以致夜里反反复复。

“好像已经不热了,我摸不出来,要不你来摸摸。”

“热不热都不都摸不出来,你还好意思给他减衣服。”

“哎,我错了还不行嘛。来,你快来摸摸。”

“摸不出来就去拿温度计量。”我把搁在桌子边缘的药和水杯往里面推了推又道:“儿子要是再像去年那样咳半个月,韩一,有你好看的我给你说。”

“儿子,听见没,你要给我争气呀。不然你爸饶不了我。要是他饶不了我,我就饶不了你。”

儿子又一脸漠然,连眼皮也懒得抬了,道:“你们大人的事,不要把我拉进去。”

“嘿,你个小家伙,现在还把自己置身事外了。”

他又逗弄起儿子来,我则转身出屋,去我们房间拿温度计。说句实话,除非是孩子发高烧,不然我也无法用手背贴额或者以额触额的方式判断出孩子有没有在发烧。

还好,当晚儿子并没有反反复复,吃了药,第二天就完全恢复了正常。早上天刚亮,他就在床上左翻右滚,一会儿爬起来上厕所,一会又偷偷拿着我们的手机藏进被子里悄悄的玩儿。随着他不停的折腾,寒风也像是冷着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往被窝里钻,热乎乎的被窝片刻间就变得一片冰凉。

我眯着眼,忘了儿子昨晚是跟我们睡在一起,正要叫枕边人不要乱动却忽然听见他先无奈道:“苏遇知,你在做什么,不要乱动好不好。”

这时,我思绪一晃而过,才想起昨晚怕儿子半夜再发烧,把他抱来我们床上来睡的事情。

枕边人的话只让儿子安静了片刻,不一会儿凉风又突袭进来,我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儿子的名字,他又安静了片刻。这一次他不乱动了,却又把手机声音开得像是一个放着动画片的高音喇叭。

我一把把被子掀开,他拿着手机却正笑得欢乐,瞬间,笑散,错愕呆滞。

“苏遇知,你怎么又在玩儿我的手机了。”我忍着怒气,尽量表现得心平气和一点。

他说:“我想看会儿动画片。”

“我们之前是怎么约定的,什么时候才能看动画片?”

“我就看一集……”

“好,那你看吧。这个月的肯德基因为你现在犯下的错误,没了。”

听说肯德基没了,他又一副委屈模样,把手机递给我,“那我现在不看了。”

“起来,穿衣服。你今天要是乖乖把作业写完的话,那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又去看枕边人,眼巴巴的妄想得到求助。

枕边人也掀开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看我也没用哈,你是男孩儿,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

“我不想承担。”

“既然不想承担,那你就要克制自己少犯错啊。”枕边人又道。站起来把裤子提上去,一边系皮带一边问我早饭吃什么,是老样子还是想换换口味。

所谓老样子,就是夏天油条包子和豆浆,冬天油条稀饭和咸菜。儿子喜欢油条,但油条那玩意儿吃多了不好,所以我们不常允许。他又不喜欢咸菜稀饭,于是我们只得在家里用小锅给他热一袋牛奶,再煮几个自己做的饺子、馄饨或肉丸。

枕边人话刚说完,他就又吼着要吃油条,等枕边人洗漱完回来,他还心心念念:“父亲,我要油条。油条哦,我只要油条,我都已经好久没吃油条了。”

枕边人看我,道:“好像是有半个月没吃了吧?”

“差不多,要不今天就给他买一根吧。”

“嗯,你呢,老样子?”

“嗯,老样子。和你一样。”我道。

他点了点头,搓手往外走去,客厅里回荡着他的自言自语,“冷啊,冷咯……”

我把儿子衣服裤子捋顺后,这才开始穿衣穿裤。小家伙则跳下床,咕咚咕咚跑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失望着,“怎么又在下雨呀。”

“你快去洗漱,等会儿你父亲就买好早餐回来了。”

“爸爸,怎样才能让天不下雨啊。”他的脑回路总是清奇得让人捉摸不透,问的问题千奇百怪得很。比如在老家见到母鸡下蛋后会问公鸡为什么不下蛋,他不喜欢吃蛋黄,又要问为什么蛋要有蛋黄。

枕边人向来比我有耐心,会试着向他解释或者乱扯一番,所以每当他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时,我都会叫他去问枕边人。这次也不例外,等枕边人买了早餐回来,他迫不及待把油条拿出来咬了一口,然后把问题抛出来。

枕边人打了个寒颤,把自己那碗稀饭拿出来捧在手上,这才道:“把太阳拿出来,雨就会停了。”

“太阳温度高得很,铁一碰,就会化。我们要怎样才能把太阳拿出来啊。”

“带个手套就可以了。”

“手套没有铁厉害,怎么可能。”

“千年冰蚕丝,听说过没有,一千年啊……”

……

爷俩整个早餐时间都在讨论应该怎样把太阳从阴雨天的云层里拽出来,我吃完饭把桌子上的垃圾收了再交代枕边人等会儿辅导儿子把作业写完就直接进了卧室。

我在卧室抱着手机想了一上午另一本小说的情节应该怎样发展。有点思路了,准备开始码字,打开APP却看到书名下方“锁定/屏蔽”这四个小字替代了原来的“连载中”。心情顿时不爽到极点,像是在兴高采烈时踩了一脚臭烘烘黏糊糊的大便——倒不是因为被锁定或者被屏蔽不开心,而是解决这四个字又要在电脑上登录官网。我最怕麻烦,一想到登录的时候又要把所有密码都输入个遍才能正确登录进去就头大。

索性不管它,锁定就锁定吧,屏蔽就屏蔽吧,反正我还有一本可以写。彼时已经十一点五十三分,枕边人正扶额辅导儿子做最后一道数学题。我悄悄走过去,看他被折磨得无可奈何的模样又觉得好笑。

“还有多少没做啊,做不完就下午在做吧,休息会儿。”

“只有最后一道数学题了。”枕边人无力应道,又对我说:“你帮我揉揉头吧,真是气得肝疼。”

“肝疼的话揉头没用吧,要不我给你揉揉肝吧。”我伸手去摸他胸,他一巴掌给我打开,道“揉头。”

我依言把两手放在他太阳穴旁轻轻按摩,我不看儿子写什么怎么写,只看枕边人的脑袋,离上次理发不过半个月,两鬓的头发又长得能掩住头皮,于是道:“你头发又该剪了。要不然不减,留长发吧。冬天本来就冷,再推短,一直冷着的话,老了会经常性头痛。”

“长发我懒得打理。”

“我帮你打理啊。”

“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也这样说,结果呢,还不是我自己弄。”

“这次我一定说道做到。”

“这句话你也没少说。”

“切,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那本小说大概是太烂太无聊了吧,被锁了,屏蔽了。”

“你该不会是写了些那啥,违规了吧。”

“或许,可能。”我想了想写的那些东西,好像是有点污污的感觉,又道:“关于我们的这个故事我写得很清水,绝对不会被屏蔽。但就是没有爆发点,而且也不知道写什么,好多事都只记得一些片段,连贯不起来。”

“那就写最近发生的呗。”

“最近也没什么可写的啊。无聊。嘿,要不然我们来吵架吧。这样就有东西写了。”

“神经病,不要你揉了。”他把我推开,向儿子凑了过去。

我啧了啧,道:“我去做饭,等儿子做完了你进屋休息会儿,做好了我叫你。”

他嗯了一声。我边走边满怀心思的打量他的后背,他的外套是一件黑色棉服,棉服后背的中间位置有一个银色刺绣的倒三角。衣服上原本是没有倒三角刺绣的,去年儿子偷偷玩打火机把衣服烧焦了个洞,于是便有了。

我看着那个倒三角,心里想着怎样才能让他答应和我吵一架。要不然也学儿子,拿打火机再在衣服上烧个洞?这办法不行,到时候拿去叫人再刺个什么六角形十角形的还不是我。那把他最喜欢的那块手表给藏起来或者把……我想得正来劲呢,忽然“嘭”的一声巨响,脑袋准确无误的撞到门中央,差点把厨房门上那块一点格调都没有的玻璃撞得粉身碎骨。

枕边人和儿子不约而同一脸懵,亦异口同声说我傻。

“爸爸,你是不是傻。”

“你是不是傻啊,白天走路还撞门。没事吧,有没有撞起包。”

“没事,没事。”我捂捂额头,埋怨道:“还不是你,叫你和我吵一架你不干。刚刚净想着怎样才能吵起来,想得入了迷才撞到的。”

“你爸神经病,不管他。”听我说吵架,他立即把儿子脑袋掰回去,继续讲题道,“你看它说的是车上有六个人,到站后下了……”

“韩一,我们吵一吵吧,小吵一下怎么样。”我趴在门框上,犹不死心,“要不然你吼我一句……”

“苏择城,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我在这儿教儿子做作业,你不帮忙就算了,还神经病一样叨叨叨。靠,有病就去医院,别在我面前bb个不停。”他忽然冲我喊到,语气间充满了不耐烦,就好像是有一只苍蝇一直嗡嗡的绕着他,他终于忍不了了,伸手就是一巴掌。虽然那一巴掌没打到苍蝇,但手掌落在桌子上却很响很清晰,要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

我呆愣了一下,又忍俊不禁一声噗嗤,夸赞道:“看不出来呀,你还挺有表演天赋的,要是去做演员的话,说不定会拿奖!”

他不理我了,只侧脸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来对儿子道,“这道题下午再做吧,你先去休息会儿。”说罢径直往卧室走了去,还把门嘭的一声摔得房子都震了震。

儿子转头看我,又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我,“爸爸。”他小声对我道,“父亲好像生气了。”

“没有,他在和我闹着玩儿呢。”我走过去拿起儿子的作业,那道数学题的算式已经列了出来,而且没错,就只差把答案写出来了,我便告诉他算出来再去休息。

“父亲好像真的生气了。”他转眼看向我们卧室的门,又抬头对我轻声谨慎道。

“没有,他在演戏。”

我摸摸他的脑袋,看着那扇委屈的门心里忽然没了底,而且还有点不知所措的小慌乱。于是乎赶紧跑到厨房去把午餐做好,然后再悄悄打开卧室门,慢慢走到床边,偷偷看他睡着了没有。

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得像是分针每隔六十秒走一步一样精确,我慢慢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个示弱的方法百试不灵,特别是再轻轻喊他一声“大宝贝,饭做好了,起来吃饭吧。”

然而他睁开眼只淡淡的瞄了我一下,接着就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来,像是没看见我一般,把被子铺平就往客厅走了去。我姗姗跟随,这下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不是说好的假装吵一架吗,怎么一言不合就来真的了呢!

“父亲,爸爸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豆腐渣。”儿子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筷子,筷子上挑着一粒红油豆腐渣。

“嘿,豆腐渣,我今天又加了新调料。”我借机走上去搭他的肩,他肩膀一扭,与儿子道:“你又没规矩,大人都还没上桌,你怎么就已经在吃了。”

听罢,儿子的手慢慢落下,豆腐渣也随即落下。枕边人又要再道,话刚说出一个字,我就抢先叫儿子拿纸巾把落在桌上的那粒豆腐渣擦到垃圾桶里去。

他这才坐下,端起碗来只顾吃饭,儿子也不敢说话。饭桌上的氛围一时紧张严肃得像是高考,好像谁一说话或者扭头就会受到处分一样。我不喜欢这种怪遭遭的感觉,唱独角戏般一会儿说豆腐渣辣,一会说青菜咸,一会儿又道肉太淡,汤太稠。

他俩还是不说话,像是与那碗里的饭有莫大的仇恨,严肃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挥动着筷子扒拉,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又一口的把它们送进两排磨盘中,磨碎了再吞进无底深渊里。

“喂,你们爷俩哑巴了啊,我说了这么多,好歹也回复一句好不好,不然很尴尬的。”我又道。

枕边人却忽然把碗放下,对儿子道,“慢慢吃,吃完了我们下楼去溜达一圈。”

儿子抬眼看他,不说话,继续扒拉。我借机打岔,“儿子,等一下我带你去看电影。”

儿子道:“我要去找溪渃玩。”

“溪渃今天不在家,她妈妈昨天说了,要带她去观音桥的叔叔家吃饭,要晚上才回来。”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我又问枕边人,我们等会儿去看电影怎么样。

“你去吧,我只想下楼走走。”

“那我也下楼走走。”

“我要看电影。”儿子囔囔道,“我不想去走走。”

“我们走完了再去看电影。”我偷瞄枕边人,他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摸出手机,再闻一声音响起,是“绝地求生”的前奏。

“绝地求生啊,你现在是什么段位了。”我明知顾问。儿子听见那前奏则放下碗筷咻咻跑了过去,紧挨着他,“父亲,爸爸问你话呢。”

“哦,没听见。他说什么?”

“爸爸问你什么段位了。”

“黄金。”

听他说话,我又立即开腔,以调侃的语气道:“啧啧,小渣渣,等我吃完饭,带你一把。”

“不用。”他淡淡语气,淡淡眉目。儿子倒积极得很,炫耀着说“爸爸,我上次开枪打了三个人。我比父亲厉害。”

“嗯,你厉害,你厉害。你当然比你父亲厉害。”我扒完最后一口饭,抬眼又看枕边人。家里的劳务我们虽然没有明确的分工,但我做饭他洗碗这件事,却是我们同居以来最为默契的配合。

但他此刻正生我气,那,我还是识时务的把洗碗这项最烦人的家务活承包一次吧。

他估计是听到了我叠碗的声音,眼睛从手机上移开,走过来淡淡的把我的手从碗上推开,阴阳怪气道:“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

语言很奇妙,语气的点缀更是魔法般妙不可言。话言不对,语气对了的时候,听者一般都会选择宽容不计较,只当做玩笑;话言对了,语气不对的时候,听者难免会多心,甚至会心生怨闷。那么语言和语气都不对呢,以我听到枕边人说这话最直观的感受来讲,那就是心火骤旺,怒火中烧。但这次是我的错,我只能深吸一口气,“你教儿子做作业,你辛苦了,还是我来吧。”

他又不说话了,又把碗从我手上夺过去,我不让,两人你推我阻,只听得一声脆响,一个碟子便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

“苏遇知,去拿扫把过来。”他第一时间对儿子发出命令,又把剩下的碗碟收拾进了厨房。

儿子拿着扫把过来不情愿的埋怨着“又不是我打碎的……”云云。我想了想,叫他到自己卧室去玩手机,先不要出来。他也意识到我们两个人气氛有点不对,关门前嘱咐我们不要吵架,不然他要打电话告诉母亲和周妈。

吵架,提到这两个字我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神经病,竟然真的会为了写那破玩意儿故意给自己添堵。

等儿子关了门,我也转身走进厨房。枕边人正低头刷锅洗碗,转注得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听见我开门头也没抬。

我慢慢走过去,把胸膛贴近他的后背,再两手从他的腰上环抱,道,“我错了。”

他停止了动作,愣着不动也不说话,水龙头的水冲得唰唰作响,闹得我忐忑不安。

“我下次不闹了,也不……”

“你先放开我,我要洗碗,不方便。”

“等会儿我们下去走走吧。”

“你先放开我,我要洗碗。”

“儿子待在家里也是看电视,对视力不好,等你洗完后我们去走走,再看一部电影吧。最近新上……”

“你先放开我。”他依旧平平淡淡,“等我洗完了再说。”

“好,那我来帮你吧。”我松开手,站在他左侧,一边的袖子还没挽上,他就又阻止道不让我洗,他马上就洗好。

“好吧,等会儿下去走走啊。”

“嗯。”

得到他肯定的回应,我这才心满意足的眯笑着去客厅收拾碎片和油渍。他洗完碗出来叫了儿子准备出门,然后去阳台拿拖把过来与我一起同那片油渍较劲。

他安静做事的状态还是反常,要是以往肯定会一边擦地一边埋怨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时候却像个任劳任怨的哑巴。于是我又没话找话,道:“早知道就不和你抢了,还碎了一个碟子。对了,这个碟子好像是十二块一个吧。”

他绝对是哑巴了,可能还是个聋子,一个只针对我的哑巴和聋子。儿子问他可以出去了吗,等会儿看什么电影,他都能回答。虽然也是语调平平,但总比“沉默的康桥”好吧。

我们出门时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只不过雨倒是没再继续淅沥哗啦。儿子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说野马还不怎么合适,他更像是一条被久关在家里的犬,一出门就没缘由的乱跑起来,喊也喊不住。

我和枕边人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远远的再三交代他跑慢点,不要撞到别人也不要摔跤。话说完还没十秒钟,他就撞到了一个女孩腿上。还好他并没有罔顾自己的错误继续疯跑,而是停在那里抬头看着女孩,嘴巴在动,应该是在道歉。

我立刻疾步上前,走了不到两三米,枕边人的怒吼就惊雷般响起“苏遇知,你给我停在那里不准动!”

儿子闻声转头,脸上怯怯,我回头瞪了枕边人一眼。赶过去的时候儿子小脸煞白,轻轻喊了我一声“爸爸。”

我赶紧叫他向女孩道歉,自己也跟着道歉。女孩看着我身后,脸上的尴尬在看我时转为微笑,“没事,娃儿还小,而且很乖,撞到我后就立即道歉了。”说罢,又道,“你们不要打他呀。小孩都这样。”

等她走了,儿子还拽着我的衣角,又弱弱的喊了我一声爸爸。

“没事,这次就不惩罚你了,下次再这样疯跑,就要扣你的看电视时间了。”我道。

枕边人忽然抢声,疾言厉色,“什么叫没事?苏遇知,你给我站过来。我有没有叫你不要乱跑,你说我刚刚在后面说了多少遍不要跑,你有听进去过一句吗。”

“你现在立即回去,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明天之前不要出门。”

儿子委屈的望着我,眼里憋着泪水,道:“爸爸,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你认错倒是快,和你爸一个样。上次在外面疯跑,把膝盖摔出血你也说错了。错了,错了,就知道认错,却从没有真正记记在心里没过。”

儿子紧紧靠在我腿上,终于憋不住小声哭了起来,我牵着他的手,冷冷的看着枕边人。我和他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了解他,太了解他,所以我知道他为何会反常的责骂。特别是那一句含沙射影的“你认错倒是快,和你爸一个样”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他根本就是在借机发泄对我的不满。

我一直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听着,等他终于停止训斥,我再冷冷道:“说完了啊,说完了吧,走吧,我们回家聊聊。”

我说完就牵着儿子往家走去,电梯来得很慢,上升的速度也像是蜗牛在攀爬。好在一路安静,并无他人叽叽喳喳的打扰。

电梯到了楼层,我和儿子率先出去。钥匙是我在电梯里就已经摸出来准备好了的。一出电梯我们就直接右转,好巧不巧杨婆婆和吴爷爷也正好出门,几人差一点就撞得个正着。

“哟,吓我一跳。”杨婆婆拍拍胸口,收了惊容,再问我们去了哪里。

“在楼下走了一会儿。”我道,“你们出去玩啊。”

他们没理我,因为看到了还在抽泣的儿子,赶紧把孩子搂了过去,“哎哟,小宝贝儿怎么哭了呀。是不是你爸爸欺负你了,要不然就是你父亲欺负你了,来,祖祖帮你打他们。下次你妈妈打电话来的时候,也叫你妈妈打他们。”

她作势在我和枕边人身上拍打了几下,又责备我们道:“你们呐,年轻人,带不好孩子。孩子一犯错就知道打骂,不知道教啊。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打不乖,骂不乖,要自己生得乖!娃儿犯错了要有耐心,慢慢教,这样才行。”说罢,继续道:“我们准备去逛超市,小乖乖别哭了,祖祖带你去买糖啊。”然后才忽然想起来孩子是我们的似的,道:“我们把小乖乖带出去逛逛,等会儿给你们送回来。”

我想了想等一下要发生的事,点了点头,道:“杨婆婆,吴爷爷,麻烦你们了。儿子,听话啊。”

儿子嗯了一声,杨婆婆则摆手叫我们放心,然后牵着儿子说笑着一起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了后,我才把门打开,看了一眼枕边人,然后把钥匙拔出来挂在门后。接着往沙发走去。紧接着他才进屋关门,再换鞋。我忍不住了,等不及他换好鞋,道:“韩一,谈谈吧。”

他又装哑巴,我就更加生气起来:“我知道你在气我恼我,但你装哑巴不说话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讨厌和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染上“他讨厌我了”这种想法,反正人在气头上,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没有,你不要乱想。”

“好吧,我在乱想。那你拿儿子当出气筒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气我,你要打要骂你就冲着我来啊。儿子就算错了,你有必要那样怒火冲天吗。”我激动得站了起来,可能还已经面红耳赤,但声音肯定很平稳,因为我不想像个泼妇一样吼得撕心裂肺,更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在吵架这件事情。

他看着我,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紧接着立即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我,静了良久,悠悠道:“骂你打你?我怕一不小心会打死你。”

我一听,心火更盛,立即脱了衣服撸起袖子:“打架,来吧,干一架,看看谁能打死谁。”

他微微侧头看我,脸上的严肃像被巨大石块砸成粉末的坚冰,而那突如其来的笑又像忽然闯入黑夜里的太阳,把漆黑的也照亮得莫名其妙。他甚至都快笑得在地上打滚,而我撸起袖子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情况,一时不知所措。

“你笑个屁。”

“笑你啊,择城,你真是笑死我了。”他忍不住了,怕笑倒在地上就扑躺在沙发上,从狂笑里断断续续卡出一句话来。

我傻看着他在沙发上笑得打滚,良久之后茅塞顿开——他根本就没有生气,他在逗我!”

同类推荐
  • 召唤师与契约精灵

    召唤师与契约精灵

    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大陆上,人与精灵共存。当召唤师们与精灵定下契约之时,他们便成了生死与共的伙伴!
  • 逆天大佬之笑死我不管

    逆天大佬之笑死我不管

    这是一个倒霉蛋改变世界的故事,这不是一般的
  • 火影之宫野良诚

    火影之宫野良诚

    拥有积分系统的宫野良诚在火影世界又会有着怎样的奇妙际遇呢……
  • 伪装者诚丽同人文

    伪装者诚丽同人文

    如果曼丽在于老板死后遇见阿诚哥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 漫威天使

    漫威天使

    一名正在读着专硕、接受规培的普普通通的小医生,在下班的路上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件,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漫威宇宙的世界,灵魂与凤凰之力相纠缠,附到了这里的一位名为“安吉拉·齐格勒”的实习医生身上。经历了一番挫折与重生后,全新的安吉拉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安顿之所,并意外地邂逅了她最喜欢的漫威角色——“北极星”洛娜·丹恩。两人以完成凤凰之力布下的任务为目标,就此携手踏上了一段充满传奇的旅程。(女主,魂穿,无系统,不谈男女之情,世界观基于漫威宇宙的电影与电视剧以及X战警系列电影,甜蜜温馨治愈向,希望您在阅读中得到享受。)
热门推荐
  • 我只追你二十一天

    我只追你二十一天

    二十一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那么,用二十一天追求一个人,就能让对方习惯自己的存在吗?
  • 宿命对垒:爱恨无对错

    宿命对垒:爱恨无对错

    她是被魔鬼训练出来的的美女蛇,是那些人用来杀人的工具!这一次,她被那个魔鬼用妈妈来威胁,去帮他完成最后一次任务!他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亦是她将要杀的男人,是她最后的一个任务,但是没想到,一向任务做的完美的她失手了……..因为失手,最爱她的母亲被杀……他替她横扫了那个杀了她母亲的帮派,一个活口都不留,只是因为爱上这个冷血,无情,早已经不在乎生命的女人!为她做这一切,以为她会感激他,但是……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落跑?带着他满满的爱,落跑给他看?怎么?都可以抛弃之前两个人之间的那些暧昧吗?都可以抹杀掉他跟她之间的激情么?逃吧!逃吧!冷鹤舞…….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男人,就算整个世界翻过来,一定会将她找出来,并且绝对会将她密不透风的囚禁在身边.......
  • 鬼无常

    鬼无常

    骆宾王因幼年的一场小意外开启了天眼,从此有了能够沟通阴阳的神奇能力。十六岁那年,骆宾王好友撞鬼,恰逢前来消除好友“不和谐”记忆的黑白无常,从而被白无常收为弟子,成为人间的活阴差。捉鬼斗邪的过程中,骆宾王却渐渐发现,自己可能是阴间某位天子的转世的大秘密!
  • 战争开始

    战争开始

    凌度,在一次被混混的追杀中逃进了不周山考古基地所挖掘的祭祀台中,在女主晨婧可的帮助下,成功的破开了祭祀台的封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是‘太敷衍了吧,谁能告诉我,这里明明是个被封印的古代新世界,但旁边的坦克飞机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机关枪、手雷!内个留长发穿长衫的古人为什么抱着一个身材火辣却只穿着比基尼的金发美女。没办法,为了回家,凌度和晨婧可开始了一场艰难却又逗比的旅行,可他们却又卷入了一场根本不属于他们的阴谋......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魔血战记

    魔血战记

    这是一个术法发展到巅峰的时代,更是一个魔血纵横的世界!
  • 我不知会遇见你我的最爱

    我不知会遇见你我的最爱

    一段朴实而美丽的爱情故事两人都不知道有一天会遇见对方知道他们相知相恋相爱他们知道了他们是此生不可以分离的伴侣可是有一天母亲的安排让他们无能为力他们失措了他们还能幸福地在一起吗
  • 蛮妻宫略

    蛮妻宫略

    她本是亡命之徒,为赏金被同伴陷害。再次睁眼,时空交错,她成为王侯之家小郡主,却落得差点被抬入乱坟岗的命运。惊艳重生,她不再受人欺凌,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家之争,为保性命,无奈惹上腹黑太子。惊天宝藏乍现,皇权之谜浮出水面!本是一场相互利用,他却用他的一切,为她撑起一片安宁,纵然千夫所指,万般伤害也不改初心!要她如何是好?以身相许,娶了娇蛮太子妃,腹黑太子,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她爱他他却不懂

    她爱他他却不懂

    她爱上了一个少年,可少年却不懂。后来,他不在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她渐渐淡忘了他。她开始……爱上了她本不该爱的少年,可少年却……
  • 画上花

    画上花

    他,弑父杀兄杀弟,为的不是这天下,只是为了他。再遇,已是江山易主。昔年满城的血雨几何!颜漠说“是否斩断这江山你才原谅我,那好,如你所愿。”颜漠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他,若舍了天下得了他,这本就是他当初逼宫所决定的宿命。颜卿看着那本该繁华锦绣的山河却因为他又要遭一次血雨腥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