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卡伤口此时不停的在流血,伤口处隐隐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感,疼的阿鲁卡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无力,听着远处黄太吉的斥责声,阿鲁卡紧锁着眉头,想开口反驳,张开口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阿鲁卡身旁的都是部落里的悍勇之士,武艺高强,身强体壮,可就是有一点,“嘴笨”,让他们与“才思敏捷”的黄太吉讲理,根本不可能。
黄太吉看到阿鲁卡,楞楞的望着自己,却不曾开口反驳自己,面露喜色,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怒吼道:“阿鲁卡,我父汗对你,对你的部落是有大恩的,可你呢,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投降大明王朝,准备进攻我大金,我的父汗此时还在这里,你这样做,你对得起我们女真族的先祖先烈们吗,你配是女真英雄吗……”
黄太吉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刃,在不停的收割着阿鲁卡的心头肉,阿鲁卡生性正直,哪里受得了黄太吉如此污蔑自己,怒火顿时中烧,顾不得伤口处传来的疼痛,猛的张口,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喉咙深处袭来一阵湿热。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来了,简直是可恶啊,如此玷污自己的名声,阿鲁卡一想到这话,狠狠地再喷涌而出一口老血,紧接着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一旁的甲喇额真兀离突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阿鲁卡,接着大吼道:“医师,快啊,医师呢,快叫军中医师!”
众将顿时一阵手忙脚乱,顾不得对黄太吉的仇恨,急忙将阿鲁卡扶到马上。
正黄旗的五千铁骑,没了阿鲁卡的头狼,瞬间气势锐减,缓缓退了回去,不一会儿,五千铁骑撤退的一干二净。
黄太吉看着眼前撤走了的正黄旗的五千铁骑,心头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突然,一阵凉风袭来,被冷汗湿透的后背,传来一阵凉意,黄太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正黄旗铁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的黄太吉心里更是一种难言的无奈,既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更多的却是惆怅,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了,原本加上阿鲁卡的五千正黄旗精锐,黄太吉手里就有了近万余八旗精锐,在收拢一下溃逃回来的八旗各旗的骑兵,怎么也可以凑一万多铁骑,有了这股力量,怎么也敢对来援的明军突然发动突袭,扳回一局,可眼下,没有阿鲁卡的五千铁骑,自己手里才仅仅数千人马,实在不敢对明军发动突袭,要想再次进攻明军,就只能等到两黄旗,以及两蓝旗的人马,集合起来再说吧。
正当黄太吉对眼下战事惆怅万分的时候,数百镶黄旗的骑兵打马跑了过来,最前面的是一队镶黄旗的巴牙喇甲兵,领头的为镶黄旗甲喇备御福寿,这家伙也是黄太吉的“老熟人了。”
福寿与阿鲁卡虽然同为两黄旗的人马,可两人关系却势如水火,动不动就大打出手。
福寿与阿鲁卡正直不阿的性格恰恰相反,福寿为人贪财好色,阴险狡诈,一向为阿鲁卡所不齿,故而,两人根本合不来。
此战,阿鲁卡之所以被安排作为伏兵,埋伏在宁远城北面的密林里,里面就有福寿的“小动作”,福寿最善于溜须拍马,最得奴酋野猪皮的欢心,还被黄太吉加封“巴克什”的称号,再加上有黄太吉在身旁,与黄太吉一唱一和,就把阿鲁卡留在了宁远城,担任伏兵,不能前往参战,意味着没有赏银,功劳,奴隶,谁知道,这一战,各个部落,牛录都损失惨重,唯独担任伏兵的阿鲁卡部落,几乎没有任何损失,真可谓是“世事弄人”啊!
福寿跨马急驶,一路奔驰到黄太吉的面前才跳下马来,猛的跪倒在地,然后泪如雨下的喊道:“四贝勒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黄太吉看着福寿哭嚎的模样,心里大惊失色,忍不住定睛望了过去,此时的福寿哪有半点,大金镶黄旗“巴克什”悍将的勇猛模样,后背后面插着的两根金色龙旗,那可是奴酋野猪皮亲自赏赐的,象征着无比的荣耀,此时也折断了一根,另一根也歪斜着挂在身上,铠甲更是破乱不堪,胸前的甲衣也不知道被什么刀子割开了,撕裂开来,露出里面的锁子甲,头盔上面的黄色长缨也断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紧跟在福寿后面的是奴酋野猪皮的巴牙喇甲侍卫营的勇士,也叫作白侍卫巴牙喇甲兵,是奴酋野猪皮的贴身高手,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现在同样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溃兵模样,要不是认识福寿,打死黄太吉也不相信眼前的一众人马是大金国的白侍卫巴牙喇甲兵。
黄太吉先是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接着慢慢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福寿,起来吧,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两黄旗的其他人马呢,就你们几个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中埋伏了。”
福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说道:“四贝勒啊,完了,全完了,我两黄旗的万余铁骑被明军骑兵一触即溃,损失惨重,明军骑兵死死追击着我们两黄旗的人马,鳌拜的侄子拼死断后,我们这才逃出来的啊。”
“什么!”黄太吉眼前突然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把身形稳住了。
黄太吉满脸的震惊,然后颤抖的说道:“福寿,你再说一遍,两黄旗到底是怎么回事,两黄旗是汗王的亲旗,是我大金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我建州女真老营,是我大金的精锐所在,几个明军骑兵能把你们击败,对了,击败你们的明军骑兵到底有多少人马,五万,十万,还是二十万”?
福寿听出了黄太吉话里怒气,不敢回话,颤抖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泣着。
黄太吉顿时大怒,要是福寿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还好一点,可福寿也不搭话,就知道“嚎啕大哭”,这更是惹得黄太吉心里发怒。
黄太吉面露狠色,怒吼道:“狗奴才,你哭什么”,说罢,跳下马来,狠狠地一脚踹向了福寿,猝不及防的福寿被黄太吉带着猛烈怒气的一脚直接给踹飞了。
黄太吉接着恶狠狠的盯着其余的白侍卫巴牙喇甲兵,锐利的眼神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扫视着其余的白侍卫巴牙喇甲兵。
白侍卫巴牙喇甲兵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齐声大喊:“四贝勒饶命啊,四贝勒饶命啊,四贝勒饶命啊!”
黄太吉怒吼道:“狗奴才,你们的脑袋先留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两黄旗不下万余铁骑,还是数万披甲步兵,包衣奴才,戈什哈们跟着,怎么可能轻易被明军击败,到底是有多少明军骑兵,给我说清楚,要是有一句遗漏,立即斩首。”
跪在地上的白侍卫巴牙喇甲兵相互一瞧,纷纷面露苦涩,没有一个人敢起来回话。
无奈之下,一个似乎是白侍卫巴牙喇甲兵头领见状,只好抬起头来,缓缓说道:“贝勒爷,请您息怒,奴才这就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黄太吉点了点头,然后吼道:“快说!”
“喳!”
那个白侍卫巴牙喇甲兵只好拱手说道:“贝勒爷,刚开始我们两黄旗正在围攻明军步兵军阵,刚开始是很顺利的,眼看着就要攻破明军步兵军阵了,突然从后面杀来了数千明军精锐铁骑,人人皆是身披铁甲,手持强弓劲弩,武器装备甚是精良,硬生生的穿透了我们两黄旗的军阵,章京大人见状,立刻命令两黄旗巴牙喇甲兵,以及马甲兵一分为二,余下的人马继续围攻明军步兵军阵,其余人马追上去,杀掉那支明军。”
黄太吉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这也没什么错误,攻击你们的人马是明军骑兵,你确认吗。”
那个白侍卫巴牙喇甲兵急忙说道:“奴才也不知道,可打的旗帜确实是明字大旗,这个毫无疑问,但是,我看那支明军骑兵的作战方式,弓马本事,似乎以蒙古人居多。”
黄太吉点了点头说道:“数千明军骑兵就把你们两黄旗的军阵攻破了,你们两黄旗的人马,还真是有本事啊。”
“等等,什么,蒙古人,又有蒙古人出来了,看来林丹汗也不老实了,此战过后,该是时候,与科尔沁一同,收拾收拾林丹汗了。”
一旁的塔拜面露难色,忍不住上前一步,缓缓说道:“我知道了,就是击败我镶白旗的那支蒙古明军骑兵吧,你们两黄旗不算巴牙喇甲兵,光马甲兵,布甲兵,披甲重甲兵,包衣奴才,戈什哈就有数万人马,竟然轻易的就被明军骑兵攻破军阵,即使是有突然袭击的问题,可你们两黄旗也太夸张了吧,你们可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