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累死我了，总算病人都走光了”
夏池雨晴放下手中的账本，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
夏池雨晴回过头，旁边低着头捡药材的零已经坐了一整天了，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大小姐别管他，他就是个面瘫”
旁边的王小三脸上堆满了笑容，笑嘻嘻的朝夏池雨晴这边挪近了些。
“你站在那里别动！”
夏池雨晴突然回过头对着王小三吼了一声，快速的拿起桌上的半根细棍指着王小三的鼻子。
“还不给我干活去，仓库收拾好了麽？客厅打扫了麽？是跟你说话的麽？你瞎嚷嚷什么啊你”
王小三一愣，正准备往前迈出的脚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自己刚刚才说一句话便给骂得狗血淋头，今天这么多病人，我忙里忙外不停，最后还挨你臭骂，我碍着你什么事了我！
王小三心里顿时火了起来，可是却又忌惮夏池雨晴发飙，不敢说出来，脸被憋的瞬间通红。
“还不快去！”
夏池雨晴又吼了一句。
“是是是，我这就去”
王小三见情况不妙，赶忙逃为上策。
夏池雨晴盯着王小三走到后院后，赶忙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棍子，快速的凑到零的面前。
“哎，你真的是锦衣卫啊？”
一直低着头捡药材的零当听见“锦衣卫”这三个字时，拿着药材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捡药材，没有理会夏池雨晴。
又来？这已经是第几次对自己爱搭不搭了？
夏池雨晴极不高兴的噘着嘴，顿时在心里将零大骂了一顿。
“为什么那晚那个假面人没有动手？为什么他又逃走了？”
夏池雨晴也不管那么多，继续厚着脸皮凑近了零。
“因为他还不想死”
零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夏池雨晴。
“那天晚上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你们抓起来，可没想到碰见了我”
夏池雨晴望着眼前这张俊俏绝伦的脸顿时入了神。
为什么每次一看见这张脸就会想入非非呢？
真希望每天早晨眼睛一睁开就能看见这张脸！
等发现自己的思路有些扭曲，夏池雨晴连忙回过神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不敢正视零。
“明天天一亮我便会离开，不会给你们和医馆带来任何的麻烦”
看着眼前低着头红着脸的夏池雨晴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零轻轻皱了皱眉，闭上了嘴，低下头继续捡药材。
宽大的前厅里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夏池雨晴慢了整整一拍的惊讶声才响起。
“一点都不麻烦的，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啊”
夏池雨晴突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连手也不自觉的摆动起来。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把医馆当做是自己的家，我们又不收你钱，权当白住好了”
零抬起头瞥了一眼夏池雨晴，又低下头继续捡篮子里的药材。
“‘淘金者’一定会再来的，而且这次来肯定不会止一两个人这么简单，到时候我不想看见医馆血流成河”
其实零说的也有道理，一旦“淘金者”再来，必定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遭殃的就是自己。
虽说零武功高强，但如果医馆真的血流成河，一旦传出去，那么等待夏池雨晴的只有关门大吉。
夏池雨晴左想右想，都没有立刻想出反驳零的理由，极不情愿的咬着嘴唇站在原地。
其实自己也只是想让零能留下来而已。
缓慢的回过头，门外已被夜色笼罩，明亮的大厅里再一次回归了安静。
“我希望你能保密，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说只是你的一个病人，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旁边温柔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宁静，平和的话语温暖的充满了整个明亮的大厅。
“锦衣卫被废除，你又能去哪里？”
夏池雨晴心里突然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缓慢的回过头盯着零，脸上充满了担心。
零一愣，慢慢的将目光移向夏池雨晴身后的门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不清楚自己心里此时该是什么滋味。
是苦是甜？
夏池雨晴说的并没有错，锦衣卫已经被废除，自己离开后又能去哪里呢？
一个人漂泊于江湖？还是从此隐居深山，不问繁华俗事？
零笑了，在心里偷偷的笑了。
自己的命运早已被别人安排好，从小就被带入宫中，接受着长达二十年非人般的训练。
现在想想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呢？除了空有一身武功，其他的都等于零。
呵呵，自己就是一台被别人打造出来杀人的机器而已。
夏池雨晴移过目光，定格在了零纤细的手上，此时他手中的药材已经在他不知不觉中被捏成了粉末。
“我只是想让你能够留下来，一切从长计议”
零回过神，放下了手中已经被自己捏成粉末的药材。
“如果我真的走了，那些‘淘金者’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来医馆找你们的麻烦”
零思路的突然大转弯，让夏池雨晴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笑容。
总算有些希望了！
“这才对嘛，你在我们医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你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到时候再走我绝不留你”
夏池雨晴连忙乘热打铁，满脸的笑容对着零。
“‘淘金者’一定会再来，最后肯定会弄得医馆鸡犬不宁，不如我主动出击，这样医馆也能躲避一劫”
零抬起头望了望夏池雨晴，希望她能给些看法。夏池雨晴此时反应倒快，连忙坐在了零的旁边。
“这样也是个办法，不仅可以煞煞他们的锐气，我们的医馆也可以躲过一劫，两全其美之策”
“嗯”零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一个人怎么能敌得过那么多人？”
零慢慢的瞅了夏池雨晴一眼，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不怪她，如果她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应该就不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了。
回想起之前担任锦衣卫时，最大的一场战役莫过于围剿魏忠贤阉党，当时朝廷尽是魏忠贤的人。
在最后的一场北门战中，当时自己和自己的四个心腹力战上千人的军队，从月半当空一直战到黎明将至。
等锦衣卫兄弟们赶来支援时，开阔的北门广场上只站立着零和他的四个心腹，自己的脚边早已血流成河。
再放眼望去，尸体已堆积的如一个个小山峰，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和沾满鲜血的盔甲。
也正是因为那次，皇帝特赐“刺春刀”，自己也被升了官，升为锦衣卫御前使。
“喂，又在想什么呢”
夏池雨晴突然的打断，把零的思路瞬间拉了回来。
零抬起头看了看夏池雨晴，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药材。
“如果你真的要去，去吓唬吓唬他们就够了，没有必要杀人……”
当夏池雨晴说道“杀人”这两个字时，明显感觉有些别扭，自家是医馆，是为了救人，最忌讳的词便是“杀人”。
零没有理会她，因为在自己的脑海中根本不存在吓唬，结局只会有两种：要麽他们死，要麽自己死！
“大小姐”
这时，突然从后院传来王小三的声音，紧接着，王小三箭步穿过后院，来到了前厅。
“怎么了，慌什么？”
夏池雨晴和零同时扭过头，奇怪的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王小三。
“大小姐，快去看看老爷子吧，刚刚老爷子突然脸色发白，晕倒在地上了”
王小三带着哭腔拉着夏池雨晴便往后院跑。
像是个晴天霹雳霹中了夏池雨晴，不容多想，夏池雨晴赶紧跟着王小三跑向后院，只留下零一个人在前厅。
“爹，爹，你怎么样了啊，你别吓女儿啊！”
王小三将晕倒在地的老爷子背上了床，夏池雨晴赶忙上前替爹爹把脉。
“老爷子他怎么样了？”
王小三看着一脸严肃的夏池雨晴没有说话，伸了伸脖子，担心的问了一句。
“奇怪，为什么一点异常都没有？”
夏池雨晴摇了摇头，刚才在把脉的时候脉相非常正常，根本没任何的异常。
“啊！不会吧，那老爷子怎么会脸色苍白，突然晕倒在地？”王小三一脸惊讶，不太敢相信夏池雨晴说的话。
“我来试一试”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你？”王小三又是一脸的惊讶，上下仔细打量着零。
“请相信我”
零微微抬起目光，望着夏池雨晴，等待着她的回应。
夏池雨晴回过头望了眼零，沉默了一会，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零走到床边，将手指轻轻的放在了老爷子的额头上，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床边夏池雨晴目不转睛的盯着零，满脸的焦急，不停的站在那里搓着手。
屋子里一片安静，身后的夏池雨晴和王小三都乖乖闭上了嘴看着零。
过了好一会儿，零才慢慢转过身站直了身子。
“他中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