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三省司。
“啪!”
刑部部长袁褚,狠狠一拍惊堂木,怒目圆瞪道:“大胆詹焱!你可知罪!”
詹焱唯唯落落,无比乖巧的站在下首,呐呐道:“下官不知。”
刑部部长袁褚见其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跪下说话!”
“禀大人!”詹焱拱了拱手道:“圣上特许焱见官不跪,面圣不跪,下官若是跪了大人,只怕是。。。”
詹焱顿了顿,叹息道:“也罢,三省堂的规矩下官还是遵守的好。”
说罢,便要跪下,刑部部长袁褚闻言,见其架势,直吓的三魂齐飞,冷汗津津,连忙对左右差役道:“快拦住他,把他给我架住!”
片刻后,詹焱如同晒衣杆上挂着衣服,挂在杀威棒上,两个衙差一左一右将他架着。
“哈哈哈!”却是坐在右边听审的郭尹,实在忍无可忍,爆笑出声。
“咳咳!”左边听审公孙虞也是连连咳嗽,忍住笑意,说道:“袁大人,就如此罢,申案要紧!也让某些无理取闹的无赖死心。”
“无赖说谁呢?”
“无赖说谁呢?”
詹焱与郭尹却是同时开口,言罢,却又同时一愣,闭口不言。
公孙虞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们一眼,并不接茬。
“啪!”
袁褚又拍了拍惊堂木,见詹焱如同受了惊吓一般,左右挣扎,作势要跪,连忙温和说道:“詹焱,你可知圣上许你三月之期,让你彻查水雷县县令重疾暴毙一案,如今时限已到,你可有交代?”
詹焱低眉顺眼道:“大人都说是重疾暴毙了,下官还能有甚么交代?”
袁褚闻言顿时额头青筋毕露,牙齿咬得绑紧,却还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本官是问你,你这三月调查的结果如何?”
詹焱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大人是问的这事儿?下官调查出来了,容下官理理头绪。”
说罢便低眉顺眼的冥思,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呼!呼!呼!”
“啪!”袁褚重重一拍惊堂木,眼都红了,气急败坏道:“气煞我耶!给我打!”
“慢!慢!”詹焱惊醒连忙叫停道:“下官想起来了,此案与舞阳郡郡守李益有关!”
“小兄弟且好好说与袁大人听。”公孙虞慢悠悠道。
“对!你且好好说与本官听!若有半句假话!本官便奉旨斩了你!”袁褚连忙接话,红着眼恐吓詹焱。
“小兄弟且好好说与袁大人听。若有半句假话,本官便带入平了三省司!”一旁的郭尹悠哉的搓了搓指甲。
刚刚还红着眼恐吓詹焱的袁褚,连忙迷上眼,友善又不失尴尬的对郭尹笑了笑。
詹焱思考一番答道:“根据下官每日呕心沥血!战战克克!小心翼翼!冥思苦想!努力奋斗!坚持不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袁褚连忙伸手打断道:“行行行!打住,且说结果!”
詹焱斩钉截铁道:“李益大人是水雷县前任县令的侄子!”
袁褚被呛得不行,半响吐出两个字:“就这?”
“就这!”詹焱自信回答,见坐在面前的袁褚浑身颤抖,双目血红,又连忙补充道:“嗯,所以我断定,李益就算再怎么衣冠禽兽,禽兽不如,都不至于残杀自己族中长辈!所以袁大人料事如神,神机妙算,水雷县前任县令的确是暴毙而亡!”
待詹焱说完,郭尹重重一拍桌子道:“无耻小儿,竟敢信口雌黄!”
詹焱却是不看郭尹,眼泪汪汪的盯着袁褚,悲泣道:“大人冤枉啊,下官字字情真义切!啊呸!千真万确啊!”
随即恶狠狠的对郭尹说:“小老儿!本公子不爽你很久了,本公子我学的鬼谷纵横术,又不是甚么法家学术,你这让我查案,破不了还要砍头!呸!公子我不干了!不爽单挑啊!”
说罢,被棍子别着的手,还对郭尹挥了挥。
郭尹气的浑身颤抖,抖着手指着詹焱道:“有种别走,爷爷我这就带人来平了三省司!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詹焱叫嚣道:“有种你就带人来!怕你是龟儿!”
“好,等着!”
“哈!来啊!”
郭尹摔门而去。
詹焱立即可怜兮兮的看着袁褚道:“大人可要保护我哟!”
直吓得袁褚汗如雨下,而公孙虞,我们可爱得监国公大人留下一句:“袁大人,就这么结案罢!”
便头也不回,潇洒得走了。
当夜,长安刑部三省司,被郭尹带着百战精兵踏平,临了还放了一把大火,给烧了,至于刑部部长袁褚,据说被人扒光了衣服,堵上了嘴,吊起来抽了一天,让其交出包庇的逃兵,最终我们勇敢的刑部部长宁死不说话!最后发现是一场误会,那所谓的逃兵只是回家省亲去了,郭尹再次被延丰帝罚俸半年,这件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当然,每夜都能听到可怜的刑部部长家中传来的哀嚎:
“詹焱!郭尹!不得好死!”
。。。。。。。。
三月之期,后,第二日,夜,舞阳郡郡守府邸。
李益坐在高位,左右是他的三位门客,桌前摆放着珍馐美美酒,其下又有舞妓翩然起舞,乐师幕后弹唱。
正尽兴间,一肥头大耳的管家从侧面小门快步进屋,在一旁站定,李益对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舞妓乐师躬身退避。
待清净了,李益才问道:“田老,此去如何了?”
那田管家,躬身道:“禀大人,此去,带上的三十万两白银已经悉数送给了名单上大人们,这是其中几位大人的回礼。”
田管家说罢,上前,将一份竹简递给李益,李益撇了撇嘴,将竹简放下,道:“没什么好看的,那几个老抠手里也不会漏出点啥好东西,对了,那詹焱三月之期到了,他在三省司如何说的?”
田管家答道:“小人无能,未曾从监国公府上打探到甚么消息,而刑部部长府上也是说袁大人身体不适,银子倒是收了,但未曾提及此事,不过据说,昨日,谋部的郭大人带着黑甲军将三省司砸了个稀烂,还放了一把火将三省司给烧了。”
田管家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并未添油加醋,也并没有加入自己的看法,他只是眼睛,手脚,不能带脑子的。
李益闻言,一手扶额,低头沉思。
“大人莫急,依我看,那詹焱定是没说甚么,才会让那郭尹大为光火将三省司给砸了。”
小胡子门客,见自家主公愁眉不展,如是说道。
李益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非是如此,本官只是头疼,几位先生早些回去休息罢,益想歇歇。”
“咯!”三位狗头军师唱了咯,退下了。
李益带那三位先生走后,才对田管家说道:“田老,让你儿子派几个人将这三人给我盯好,时局有变,必要的时候将其杀了。”
田老甚么也没问,唱了声咯,在李益的授意下,也是退下了。
李益见没了人,这才在屋中来回疾走,他其实一点也不担心詹焱将他告发,就算告发了又如何?这之中有多大的干系,自己清楚,天塌下来自然是有高个子顶着,自己安稳乘凉便是,只怕是詹焱刚告发,下一刻便似无葬身之地了。
但李益却是担心另一件事,这事不管如何,作为明面上牵头的公孙家,好歹应当只会自己一声,然而没有,就连那视钱如命的袁大人,对此事也是推诿,这就不得不让他警觉了。
若是大事成了,自己到底算从龙功臣呢,还是一个双手沾满污垢的毒瘤?李益时常在想这个问题,若是换成自己上了位,那么第一个开刀怕也是如自己一般的毒瘤,因为自己知道的黑暗与秘密太多了,他也在暗自准备,却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急!事都还没成功,便急不可耐的要砍了自己!
从公孙尚的到来,李益便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给公孙尚送礼,与那专门恶心人的詹焱虚以为蛇,他怕露出把柄,万劫不复。
别看李益表面虽然粗鲁,却也算是阴险狡诈,他的疑心病非常之重,无时无刻都觉得有人要害他,比方说每日出门,至少三十个暗哨保护他,当然,这救了他不止一命。
他的疑心病还体现在其他地方,比如方才,其实那三个门客肯定是看出上面的大人物估计是要对他下手了,他也知道那三个门客看出来了,于是故意扶额不语,就是等那三个门客开口,却是不曾想没有一人接茬,当然,身为门客的确不适合说自家主公快倒台的话,但李益还是起了疑心,毕竟树倒猢狲散,大难各自飞,也是极有可能,就怕自己将倒未倒之际,这几个知道太多东西的门客,跳起来踩自己两脚,那就不妙了,所以他才叮嘱田管家找人看着这几位平日与自己父慈子孝的门客。
他是越走越急,越想越气,最后连翻了三章桌案,砸碎了自己最心爱的花瓶,咆哮道:“有种来啊!我死也要崩你们这些王八蛋一嘴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