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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时崎狂三·不为人知的故事(序:准精灵)

——宛如死亡般沉睡,又如沉睡般死去。

这下落势如破竹,宛如坠入地狱般迅捷。

这冲撞柔若棉絮,宛如升至天国般舒缓。

温暖的记忆,冰冷的冲动,一切的一切都已远去,剩下的,唯有空虚。

摇晃,宛如被投入大海的一叶扁舟般。

救命!救命!

声嘶力竭地叫喊。

明明叫喊了,在眼前铺展开来的,只有波涛汹涌的海,黑色的浪,黑色的空,黑色的死

——小船底部开了个洞,让小船渐渐被拖入大海。

无法呼吸。

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听不见。

咕噜咕噜,咻噜噜噜

——咕噜噜。

无论怎样竭尽全力地挥舞手臂,却只是徒劳地拍着水面。

「你能用手抓住的东西,一件都没有。要说为什么的话,你是一幅空壳。只是空壳(empty)啊。」

少女的内心深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也许吧。

因为明明就要这样死去,脑子里却仍旧是一片空白。

冰冷的手抓住了少女的右脚。

强劲的,把她拖向深海之中。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

一切都是空壳的(empty)。不是任何人(nobody)。

下沉、下沉、下沉。

少女向着没有尽头的黑暗空间不断下沉。

痛苦,疼痛,空虚,害怕,煎熬…………寂寞。

忽的,少女睁开了眼睛。

在深黑的海底,有一道微弱的光芒。

忘却了落水的恐怖和溺水的痛苦,少女朝着那道光辉游去。

无论多痛苦,多难受,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就能够忘却那些恐怖和痛苦。

少女对这样的自己稍稍有些惊讶。

「快点,快点,快点。要是现在不抓住那道光辉的话就永远都触碰不到了哦。」

就像这样,少女鼓舞着自己。用震颤的手,握住了那道光芒。

那是非常微弱,但的确闪耀着光辉的东西。

那是不应属于自己,也不应被允许拥有的光辉。

?

「如果沉眠即是死亡的话,那么苏醒便是活着。活着,也就是思考。」

少女思考着这样的事。

「————————啊啊。」

那是通向现世的联结。

她慢慢地支撑起上半身,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但是少女的睡意还没散去,于是她又慢悠悠地躺下了。

「呐————————————————」

这是只在打盹的时候才会发出的,与其说可爱,不如说是极其稀奇古怪的叫声。

但是在因为对这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像是猫叫一样的声音感到很满意而想要再发出一次声音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这是哪?」

睁开眼后,少女慌张地支起了身子。

支起身子后,她的精神便受到了冲击。

不,与其说是冲击,不如说是空壳比较合适吧。

不知道。

如果连现在自己究竟在哪里都不知道的话,「……我是谁?」说到底,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鞋子,好好地穿着。

衣服,好好地穿着。

眼镜,没有戴。

胸.部,有。

所知道的东西,只有这些。

暂且,明白了自己是女性。

自己穿着白色的衣服,也勉强明白了。

而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这些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想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都太鸡毛蒜皮了的无名少女捧腹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

「笑也笑了。不过啊,之后怎么办好呢?」

无名的少女冥思苦想着。

她啪啪啪拍了拍自己的头,试着回想关于自己的事情。

……好似被浓雾包围着的感觉。

或者说,像是自己重要的东西被悉数掠夺走一样的记忆。

少女环顾四周。

像是专门设计过一样的精致的小巷子。

不对,普通的小巷的话多少会有污渍和脏东西。

这个地方简直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对这幅景象,少女不可思议,无法冷静。

无垢的巷子,仿佛就是在拒绝着自己一样。

被纯白无瑕的墙壁在四面八方围起来的样子既像被关押的囚徒,又感觉像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总之,去向谁打听一下吧。」

就算一直思考也没什么结果,缩在这个地方不动也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这样,除了前进就别无他法了。

她迈出了步子。从巷子离开,走到外面。

「————————」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前是不熟悉的街道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四周连一个路人的人影都没有,这就不是用「没办法的事情」能说得通的了。

无人的街道。

信号灯闪烁着,店铺开着。

但是却看不到最关键的人。

甚至连一只野猫,都没有。

「请问有哪位在吗!」

少女站在马路最中间,大声地喊着。却没有回答。

「hello!你好!ni hao!」

没有人声。

没有物声。

没有人影。

是时间停止了呢,还是人类灭亡了呢。

忍受着这蔓延开来的不安,无名的少女行走着。

因为仅仅是行走还不够,少女跑了起来。

「有——谁——在——吗——!」

就算来回跑到气喘吁吁,也没有找到任何人。

这个街道中还活着的,只有自己——。

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自己的常识却在提醒着自己「有哪里不对」。

街道上不应该空无一人。

明明这样的奇怪,明明应该是很奇怪的。

「怎么办。是梦?一定是梦吧,这种事情。」

她失去了平衡,倒了下去。

明明她横倒在了道路的正中央,却连一个来责怪她的人都没有。

无名的少女努力忍住想笑的冲动。她意识到要是这样笑出来了,大概会一直笑到死去吧。

这绝对是梦,少女如此祈祷着。

因为是梦所以街上没人,因为是梦所以没有记忆也是正常的。

醒来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应该会回到平凡的日常——虽然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常,并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就是了。

倒下的少女望向天空——看到了耸立的建筑之后,她猛地坐起身子。

「……要是从那上面看的话……」

要是在楼顶上眺望的话,应该能看到小镇的全景了。

少女冲进身旁最高的建筑物里,慌慌张张地爬上了楼梯。

没事的,只是错觉罢了。

路上只是偶然没人罢了。

说不定附近有什么祭典,所以这里才一个人都没有。

这栋建筑也是,应该只是偶然没有人在而已。

在楼顶看的话一定立刻就能明白的。

能清楚知道还是有人在的。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因为刚才摔的那一下,被撞到了的小腿非常的疼。

因为感觉到了痛,这一定不是梦。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楼顶。

打开门后,不知是咖啡店还是别的什么的像是露天咖啡馆一样的地方,里面摆放着装饰漂亮的桌椅。

……一个人也没有。

「但是……!」

在少女抓住护栏,看到眼下那铺展开来的景色后

——她绝望了。

没有人在。

难以置信的是,在这宽广的小镇里,除了自己之外的生物,哪怕只是一个人,都并不存在。

少女的心挫伤了。

从这残酷的现实来看,难道说,自己永远都出不去了……?

咔咚一声,除自己以外的声音响了起来。

——事后来看。

——少女或许应该称此为厄运。

但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她来说,这正所谓奇迹。

「…………有,人,在?」

黑红相间的灵装让人感到一股冰冷彻骨的美丽。

艳丽的黑发,像是精制的陶人偶一样的亮白的皮肤、奢华的体形。

被此吸引了目光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点。

正常来说,会优雅地伫立在烟囱上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

她的美貌,毋庸置疑地能够使人自动地忽略她的异常。

啊啊,蔚蓝的天空作为背景真的是可惜了。

少女这样想到。

和她最为相配的,一定是只有微弱月光的昏暗黑夜。

「……一下。」

「……打扰一下!!」

打招呼的下一个瞬间,咚的一声。强烈的风压从耳畔擦过。

「?」

少女呆然若失地歪了歪脑袋

——和她视线相交。

眨了下眼。

「抱歉。」

银铃般的声音。

睁开眼后,少女看到从烟囱上轻飘飘地降落到地上的黑衣少女近在眼前。

随后,少女注意到了她真正美丽的地方。

——是眼瞳。

黑衣少女的左眼上映刻着时钟。

秒针咔嗒咔嗒咔嗒地转动着,旋转一周之后,咔擦一声,分针移动了一格,与此相呼应,时针以肉眼难以看清的缓慢速度转动着。

精密运作着的东西是美丽的。

若是还闪耀着光辉的话就更上一层楼了。

黑衣少女浅浅地笑着说道。

「不小心,开了一枪。」

开了一枪?

少女歪过脑袋对此表示不解。

卖?打?开枪?

被开枪了。

仔细一看,黑衣少女的手上握着一支样式古老的短枪。

回头一看,咖啡店的桌子已经被打碎了。

「朝我开枪了?」

「开枪了哟。」

少女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黑衣少女嘻嘻嘻地笑着说道。

「……没错,还活着呢。你。」

一脸茫然的少女询问道。

「……你是,天使?还是恶魔?」

「说的是呢,总的来说是恶魔吧?对你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恶魔噗哧一声微笑起来。

的确,这个笑容,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不。我觉得是天使,对我来说。」

面对少女的话语,恶魔瞪圆了眼睛。

少女继续说道。

「……我没有名字。一片空壳(empty)。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狂三。」

黑衣少女像是祈愿一样,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的名字是,时崎狂三。」

?

「这样啊,空壳(empty)你倒在了小巷深处吗?」

狂三赤红的眼瞳,像是射穿标靶一样注视着无名的少女。

「是的!然后那个,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谁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在!」

面对脸上浮现着冷漠表情的狂三,空壳喋喋不休地说着。

「请不要把问题放在一起说可以吗?」

「啊——,唔——。那么,我是谁?」

面对嘻嘻笑着的狂三,空壳依旧不肯罢休。

「关于你的名字,我一丁点都不知道。」

「说的也是呢!」

「但是,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存在。」

「不知道我是谁,却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

空壳带着茫然若失的表情歪头不解。

狂三爽快地宣告,「我也是,同时你也是。我们都不是人类,是被叫做精灵的存在。」

「……精灵……」

精灵,狂三是这么说的。

虽然理由不明,但是空壳不知为何却能够领会这个词语。

「你,在其中是被称作准精灵的种类。」

「准精灵……吗?」

「没有精灵那样强大的力量,是比人类更加虚无缥缈、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存在喔。话虽如此,但因为不是人类,所以不会生病。不会饥饿。也不会发生交通事故。可以在空中飞行。也相应地能够使用厉害的能力哟。」

「真的假的!?」

那真的很厉害。不愧是被赋予了精灵的名号。

「不过因为你刚刚出生所以是做不到的。」

「我倒……」

狂三嘻嘻笑了起来。空壳的反应似乎让她感到很愉快。

「另外,这里是只有精灵居住的世界,是曾为人类的生物们居住的,名为天国的地狱。——被称作邻界喔。」

「……邻,界。」

名为天国的地狱,是曾为人类的生物——精灵居住的世界。

「当然,即便在这个邻界,要生存下去还是很困难的。虽然死不了,但是生存下去很难。顺便说一句,没人会照顾你的喔。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就是这样。」

「监,监护人之类的呢?」

「据我所见,还没有过有大人样的大人呢。」

「那……那,那个,怎么说呢,难不成。没有记忆,也没有亲属的我要。」

这不是绝望吗?这不是地狱吗?

「那,询问结束了吧。那么,请走吧。我很忙的。」

「但是看起来很闲。」

「仅仅是约人碰面而已。……看,来了。」

是谁来了吗,空壳转身向后看去。

屋顶的门处,没有人。

空壳这么想着的瞬间,声音从空中倾注了下来。

「叫我来的人是哪一个?」

在空中响起的声音。

空壳慌张地看向上方,又有一位少女伫立在那里。

是一位白与青的少女。

发型是像昆虫的触角一样尖细的双马尾。

略短的裙摆随风飘动,看着让人有些着迷。

而且重要的一点是,她正悬浮于空中。

「在空中……飞……」

「叫你来的是我。」

狂三向前迈了一步。

「看起来是呢。那边那个孩子呢?助手?」

「放着她不管也没关系喔。因为只是刚形成的空壳(empty)而已。」

啊,在空中的少女像是理解了一样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么,是你把我叫出来的,这样认为可以吧。」

「诶,就是这样。戌井梦眼小姐。」

戌井梦眼,被这样称呼的少女浮现出自信满满地笑容宣告道。

「我可不打算把刚形成的卷进来。到空中来吧。」

「了解。」

咚,狂三轻轻蹬了一下混凝土地面。

仅仅凭这个动作,她的身体便轻飘飘地浮在了空中。

「啊……」

空壳不由地发出了声音。

梦眼嘻嘻笑道。

「像是被抛弃的家养小狗一样的表情呢。」

「明明还没被养过就被驯服了,不得不说是条废狗呢。」

过分的说法。

「我想问的事情,还像山一样多呢!」

「……我知道了。那么,请在那里等着吧。马上,我就回来。」

「哈啊。那个,你们在干什么?」

面对这个询问,狂三和梦眼一同笑了起来。

笑着,并带着可以说是爽朗的表情宣告道。

「互相残杀。」

两人一转眼,就像鸟一样飞到了空中。

空壳把脸贴在扶栏上拼命的注视着——总算,她确认到了像火柴棒一样的两人的身影。

时崎狂三和戌井梦眼正面对面飞在空中。

片刻之后,茫然站着的空壳,因为突然的巨响而惊得缩紧了身子。

漂浮在空中的两人,开始在空中「飞舞」。

虽然目前情况是这样,但仅仅如此的话还在容许范围之内。

无论是在空中飞行,还是在无人的街道与人相遇都是充满奇幻的。

但,两人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真的……在互相残杀……」

用枪射击。

在空中翱翔。

以剑刺向对手。

这也就是,无论用什么样的语言去修饰都是彻底的互相残杀。

过午时分,无人的街道,少女两人在蓝天下互相注视着对方。

一位是白与青的少女。

会让人以为是触角的尖锐的双马尾,给人深深的无垢印象的白与青的灵装,这是与洒满阳光的世界相符的装扮。

然后,另一方是黑与红的少女。

黑色的秀发,灵装中黑与红互相掺杂。

但是,比什么都更有特点的的是那左瞳。

是时钟——咔嗒咔嗒映刻着时计的眼球。

咕,戌井梦眼咽了一口口水。

也许是因为多次死里逃生的原因。

仅凭一眼,就能体会到她的强大。

「那么,把我叫出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虽然看起来和『人偶使(doll master)』没关系。」

对于梦眼的这番话,时崎狂三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没错,没错。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喔。我仅仅是,想要。」

「你说想要,要什么?你这样的人想要的东西,我可是没有的。」

「有的哟。邀请函,你收到了吧?」

「……嘿,什么呀。原来是想要那个。你真是奇怪的人呢。」

「啊啦啊啦阿拉。那么,可以给我吗?」

嘿嘿嘿,狂三微笑道。像是要破坏这笑容一样,梦眼吐了吐舌头。

「不要。想要的话就凭实力——」

枪声响起,宛如受到强力殴打一样的冲击砸到了肩膀上。

梦眼瞪大了眼睛。

只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少女就拔出了短枪。

「诶,那么就请允许我用实力来将你猎杀吧。」

狂三微笑着。

梦眼没有将话听到最后的打算,从最初开始对方似乎就是打算要杀掉自己的。

梦眼露出了杀意,将穿甲剑(estoc)显现出来。

「啊啦,那就是你的无铭天使?」

「要上了!」

「……诶。放马过来吧。」

狂三狞笑着。

极其阴森的笑容,浮现在黑与红的少女脸上。

因为这份不详之感稍稍感到有些压迫的梦眼鼓起气势喊了一声、攻击了过去。

战斗,开始了。

那是,即便从空壳的视角来看都清楚明了的,一边倒的战斗。

飞行的速度有差距。

攻击的射程有差距。

戌井梦眼的攻击明明已经有了眼睛无法跟上的速度了,但黑与红的少女却能够轻易地完美避开。

难以置信。

这个世界中的所谓准精灵的存在,竟强大到这种程度吗。

空壳屏住了呼吸,只能在一旁注视着。

戌井梦眼以白和青为基调的灵装,如今已经遍布血迹。

丑陋的,朱红。

凄惨的,鲜红。

她感到恐怖。互相残杀本是她所期望的。

但是,眼前的少女是远远超乎自己预想的强敌。

「所以。把那个交给我的话问题就解决了哦。」

黑与红的少女宣告着。

但是,把这个交出去就意味着败北。

她正是因为厌恶失败,极其厌恶,所以才一直胜利着的。

「不要!绝对不要!怎么可能交给你这样的人!」

「困扰了呢。我想参加那个游戏,你也想参加。参加人数是已经决定好了的,我们之间却又没有一点互相谦让的意思。」

「明明你是后来的,说什么谦让啊!」

「看吧。所以只能战斗不是吗?我呢,已经决定了。决定参加游戏。也决定要为了这个目标,粉碎一切障碍。」

戌井梦眼的后背感到一阵恶寒。

这个准精灵,不行。

可以不夸张地说,和她是无法沟通的。

杀,或被杀,只有这两个选择。

「你,这个——!」

戌井梦眼架起手中的剑猛扑了过去。

她知道的,她知道这是无谋的举动。

要说为什么,因为从刚才开始,自己的攻击连边都没擦到……!

但是,想要参加那个游戏从而获得更多的胜利,想变得更强。

决不能在这种地方失败。

她将许多的朋友作为自己的食粮。

为了自己的生存,背叛了她们。

所以,这个世界的主人公一定是戌井梦眼。

事到如今,不可能逃避……!

——真是笨蛋呢。

为什么,不是孤身一人就无法理解呢。

低声细语。炸裂的疼痛。

身体开了一个洞。

确立着自身存在的灵结晶被夺走了。

与其说疼痛,不如说是毛骨悚然般的丧失感。

现在照镜子的话,无疑会映出浮现着丑恶表情的自己吧。

「我也,和你一样。不,意志的话,反而是我更强烈。想变得更强?就仅仅如此?如果只是如此无趣的,不值钱的愿望的话——请不要站在我的面前。」

失坠了。

于此同时邀请函也被夺走了。

戌井梦眼猛地用单手抓住了少女的脚。

梦眼叫住了厌恶地要甩开的她。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告诉我你的梦想。我想问你,我的梦想,输给了什么样的梦想。」

狂三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动摇。

梦眼拼命的以眼角怒视着狂三。

就像在说,不容许虚伪一样。

「我的,梦想是——」

狂三说出了她的梦想,梦眼浮现出了满脸喜悦的笑容。

「这样啊。这样的话,我消失也是有价值的了。」

戌井梦眼放开了手。微微一瞬,狂三的身体动了一下。

但是,她并没有向她伸出手的资格。

失去灵结晶的梦眼坠落了。

在空中分解的这种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快——在她思考着这些事的同时。

?

一个人坠落,一个人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是黑与红的少女,时崎狂三。

就像之前约好的那样,她回来了。

「那个,刚才的戌井小姐她……」

「死了喔。」

狂三冷酷无情地宣告道。

死了,吗。

是被眼前的这个精灵杀死的吗。

大概是因为之前两人在空中飞翔着战斗的原因吧,空壳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现实感。

简直,就像在幻想世界中谈话一样。

「啊啦,害怕了吗?」

面对笑着的狂三,空壳在短暂地迷惑后点了点头。

要说还不害怕,那肯定是非常害怕的。

但是,空壳却不可思议的冷静。

不应该去畏惧眼前的少女。

不,绝不能去畏惧,有什么东西在如此窃窃私语着。

「但是。现在离开你的话我会相当的困扰!虽然不好意思,但请暂且陪我一下!」

这回轮到狂三不知所措了。

她不断地眨着眼睛,盯着空壳。

就像是认为空壳即便逃走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打破平静的,是狂三。

「哈。……我知道了,好吧。貌似还是有点用处的。」

空壳安下心来,深深地向狂三低下了头。

「请多多关照!」

——那么,结果我究竟是谁?

在这之后,要怎么做才好?

面对投来各种疑问的空壳,狂三嘻嘻笑了起来。

「你是谁什么的,当然我是完全不知道的喔。今后该怎么办也是,我完全不知道。」

「那个,虽然我知道你不知道呢——!」

虽然对似乎极其万能的狂三多少有些期待,但这份期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空了。

「那个,打扰一下。在这个镇子里没有其他的准精灵了吗?」

「没有是当然的事情。因为那个镇子,是舞台。」

「啊,舞台。唱歌的吗?」

「嗯,我之外的某个人在唱歌呢。做个比喻的话……就像是绝望的悲鸣和苦痛的尖叫的合奏。」

「……?」

这句话的意思,少女无法理解。

但总之,空壳明白她说的是某种可怕的令人心痛的东西。

狂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她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潮。

「请忘了吧。」

「那个……绝望的悲鸣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我会忘记的!」

既然对方已经掏出了枪,就只能贯彻不抵抗政策了。

没关系,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因为根本没有人!

「看啊,渐渐能看到目的地了哟。虽然,是我的目的地就是了。」

狂三紧紧握住少女的手腕。

她手上的力量很强,甚至让空壳感到了疼痛,但她还是忍受住了。

她深深觉得如果拒绝并撒开手的话,在此之后狂三便会抛弃自己。

而且,只要能够忍受住这力量的话……被某人牵着手,并不是那么不好的事请。

能看到了,听到这话的少女将视线转向了空中。

在小镇的中央,近代风格的建筑群中,有一栋奇异的建筑。

是像尖塔一样,像金字塔一样,带着某些几何学特征的,极具异样感的建筑。

狂三指着那栋建筑说道。

「我的目的地,是那栋校舍。」

「……校舍。」

「诶,校舍。因为那个,是学校嘛。」

「学校?!真的假的。」

「非常的真哟。」

哈——,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的空壳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原来如此。我们在上学呢。学校生活,真棒呢。什么都不去想,只是单纯的学习,这感觉不错呢!」

「嘛,你现在这么想倒是帮大忙了。」

狂三歪了歪脸微微一笑。

虽然她脸上的是不祥的笑容但少女没空去在意这个。

而且话说回来,即便是不祥的笑容也完全没关系。

没有比那时感受到的孤独,更加残忍的东西了。

校舍中冷飕飕的。

「正开着空调呢。」

「外面明明没那么热,所谓的支配者(dominion)真的是任性呢……」

「dominion?」

少女对这不熟悉的单词感到疑惑,但狂三貌似也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个单词的意思。

但是,从嘟囔着这个单词的狂三的严峻表情来看,少女大概能够推测出这个单词对于狂三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谨慎起见,再问你一遍。你,要和我一起来吗?」

「我去,我去,我跟着你去!」

对于这毫不犹豫的快速回答,狂三浮现出呆然若失的表情。

「——那么,做好觉悟吧。的确,在这里,你没有丝毫因恐惧而停滞。但是呢,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喔?」

「……」

瞬间,少女沉默了。

「虽然是一时兴起把你带到这里,但对于一片空壳(empty)的你来说负担可太重了哟?」

「说到底,我还不知道这栋建筑里到底有什么呢。」

人类对未知充满恐惧——但是。

人类做不到对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完全触摸不到的东西感到恐惧。

对黑夜感到恐惧,是因为会产生在黑暗中潜伏的东西「是不是会让自己承受苦痛」这样的疑念,才会感到恐惧。

无知且无垢的婴儿,不会对看不见的、不了解的东西产生恐惧。

基于这个观点来说,少女正算是婴儿。

即便被告知应该感到恐惧,却并不知道应该对什么恐惧。

经过短暂的思考,狂三推导出了以个简单易懂的表现方法。

「……讨厌疼痛吗?」

「嗯,那倒是。」

「那么,讨厌可怕的东西吗?」

「那是当然。」

「战斗,喜欢吗?」

「诶。」

狂三没等她回答,便在少女的耳边悄悄细语道。

「空壳,空壳小姐。从现在开始,我呢,要去杀准精灵。去杀有着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姿态的,准精灵们哟。」

就像刚才杀掉的,那个戌井梦眼那样。

似乎从现在开始,她还要继续去杀戮。

……但是,不能不跟着她。

毕竟,现在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只有「自己没有记忆」和「这个城市是造出来的,几乎没有人」这两点。

或许向前走下去可能会遭遇死亡,但回头的话一定会死。

回到那个小巷深处,大概自己会保持着什么都不思考的状态腐朽掉吧。

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无所作为的死去什么的,就算神能够容许自身也不能容许。

绝对。

绝对的。

?

空壳偶然向窗外看去,随后便吃了一惊。

仔细一看,朦胧地泛着光的蓝天中并没有太阳。

仅仅是,整片天空都亮着罢了。

「没有太阳呢,这个世界。」

「哎?……是的呢。因为太阳,太大了呢。」

「啊——,果然是异世界呢。」

狂三窥视着正在嘟囔的空壳的表情。

空壳歪了歪脑袋后,狂三「哈」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就是这样。就像你所观察到的那样,这里是异世界。对于现在的你来说。」

「啊,果然。」

「具体说明放到之后吧。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哇!」那里的情况,让人吃惊。「这么多的……!」

有许多学生在。

教室的装修风格在日本随处可见,并且稍稍有些陈旧。

并排立着的木质桌椅,已经有些发白的黑板上写着粗鲁潦草的文字。

而最让空壳感到吃惊的,是正坐在教室椅子上的看上去似乎和自己同龄的「少女们」。

活着的。

呼吸着,活动着。

毫无疑问那是生物,是人类,是和自己同世代的少女们。

每个人的衣服各式各样,既有穿着类似学校制服的衣服的人,又有穿着明显是便服的人。

少女们一齐看向了时崎狂三和空壳。

沐浴在这些视线下的空壳因为理解到除了时崎狂三之外还是有人活着的这一事实而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果然还是有活着的人存在呢。」

仔细品味她们的视线的话,大概就会察觉到这些视线带着的不外乎就是敌意、恶意或者杀意,但正高兴着的空壳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讲台上正坐着两只比婴儿体形稍大一点的人偶。

一只是有着栗色长发,散发着温柔气息,身着红色和服的人偶。

与其说「可爱」,不如说「美丽」这种表现更加贴切。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汉字的变换。

另一只是有着稍短金发的少年似的人偶。

穿着五分裤,背着双肩包的形象不知是不是其所有者的趣味。

对于这边来说则既不是「可爱」也不是「美丽」,用「凛然」这个词表现最为符合的,不知为何,空壳这样想到。

不过,这样的外观并没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穿着和服的人偶啪嗒啪嗒地挥着双臂,突然从讲台上自己跳下来并靠了过来。

「人偶在动……是吧……?」

「一般是不会动的呢。」

并不是依靠线或者是马达之类的外力来运动的样子。

人偶非常自然的,像人类一样靠近了过来。

和服人偶张开了嘴。

「……请教一下你的名字可以吗?」

穿着美丽和服的人偶用铃铛滚动般的声音说道。

空壳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对于这件事她已经放弃思考了。

人偶说话,这是常识,嗯。

「新报名参加的,时崎狂三。」

瞬间,人偶的动作停下了。

它的玻璃眼瞳正注视着狂三。

「没有邀请函的话,是无法参加这个游戏的。」

「啊啦啊啦啊啦,多么偶然啊。我,刚刚捡到了邀请函。」

面对这番话,除了两只人偶以外的所有人那宛如剃刀般的视线正「切裂」着狂三的身体。

虽然空壳不是太明白,但是狂三总之是这样说明道。

「实力足以收到这份邀请函的强者,被我轻而易举的击败了。」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人偶点了点头。空壳总觉得对方有种很不情愿的感觉。

……虽然是人偶。

「……了解了。那这位是?」

狂三带着笑容回答道。

「是我带来的。好像是刚刚抵达这边的世界的样子,既然都来了所以打算把她当饵料来用。」

「就是这样的。我是狂三小姐带来的饵料……饵料?!我是饵料吗?!」

空壳慌张地大叫道。

「啊啊,讨厌饵料这个词的话说诱饵也行。」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奴隶也好仆人也好,不但无需睡眠而且不要工资,请肆意地驱使我吧,这样恳求我的不是你吗?」

「然而我没恳求过,更不记得有同意过做奴隶和仆人!?」

「嘛嘛,不是很好吗,这样。」

「这是践踏人权,这种说法!」

对空壳的讶异的视线已经消散了。

像她这样的存在,是常有的「现象」。

在这个世界时不时出现的,失去一切的彷徨羔羊。

或者,应该换一种说法。

只留下生命未曾失去的彷徨少女。

「的确,她的灵结晶的力量感觉就像砂石一样微小。我知道了,就认同其的诱饵待遇吧。」

穿着红色和服的人偶这样回答道。

「感谢。」

狂三殷勤礼貌地说道。

看起来自己待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关系了,于是空壳终于能静下心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之前的那些同龄的少女们(只能如此去这么认知她们),仔细一看她们手中拿着明显非常异常的东西。

那是,武器——可以被这样称作的东西。

与少女的身形极其不相称的巨剑、长枪、硬弓——这些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巨大的木质十字架就不知道是什么鬼了。

啪,格外响亮的破裂音。

一看,是站在讲台上的凛然人偶正在拍手。

啪,啪,啪。

「各位,那么这回的参加者都已经按规定到达了。请允许我就此截止报名。」

回到讲台上的红色和服人偶柔和地宣告道。

「抱歉,没有及早告诉大家,我的名字是朱小町。不才我将担任游戏的评审。」

紧接着,短发人偶用凛然的声音说道。

「同样担任评审的吕科斯。我们两人说的话,即是『人偶使』的话。」

对于『人偶使』这个词汇,全员都露出了复杂的反应。

恐惧、不安、胆怯、斗志、憎恶,以及其他的各种各样的感情搀杂于教室之中。

「那么按顺序点名。被点到的请举手然后进行自我介绍。另外,我们会对你们所报出的武器和灵装的真假进行斟酌判断。」

吕科斯将视线转向朱小町。朱小町单手拿着清单,慢慢地巡视着教室,然后开始点名。

「参加者一号。谢丽·穆西卡(sheri musi-ka)请起立。」

「这里,这里这——里!」

褐色的少女元气满满地举起了手。

她有着不知为何让人感觉是巴西风格的风貌以及开朗的声音。

正可谓天真无邪的笑容本身以及可以隐约看见的口中的虎牙正强调着她的可爱。

服装极其简单朴素,粉色t恤以及黑色紧身裤。

与其说同龄,不如说她的年龄看起来要小得多。

她的手中拿着的,是嵌入了大大的透镜的——。

「哎,这是放大……呜呀?!」

「请不要说话。」

狂三在悄悄嘟囔着的空壳的大腿上随手掐了一下。

但是这先姑且不论,站起来的谢丽面向全员低头行礼,这是和平的信号。

「第五灵属,谢丽·穆西卡!武器是无铭天使〈炎魔虚眼(sekhmet)〉灵装是〈火炎灵装·二八番(yaqut)〉!然后那个……连杀人的数量也要数一数吗?」

她以轻快的语调说出了残酷危险的话语。

「那个……玩笑……」

「……并不是的呢。」

「兴趣是存钱!努力存钱养活兄弟姐妹!」

搞不好有可能是个好孩子呢,空壳点了点头。

对于这点吕科斯用尖锐的声音指摘道。

「然而,她并没有兄弟姐妹。」

是个坏孩子,空壳领会到。

「啊哈哈哈哈。露馅了—」

无论是说谎,还是谎言暴露谢丽都没有丝毫在意,她啪啦一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参加者六号。」

「这,这里!」

站起来的少女,面向人偶低头行礼。

然后,她对周围的人也点头行礼。

若说古旧的话会有些失礼,但是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土气的水手服搭配藏青色的长裙正是标准中标准的古旧。

发型也与此相配,是古风的三股辫。

眼角略微下垂,但确确实实地展现出了她的温和之处——但,有一处极其致命的违和感。

锋利的闪闪发光的圆环状刃器,悬挂在腰际的裙上。

「……那个,那是什么?」

「那是战轮喔。古代印度的投掷武器。」

「第八灵属,砺波筛绘。武器是无铭天使〈风声战轮(skywalk)〉,灵装是〈风威灵装·四三番(sylphid)〉。兴趣是裁缝,和料理。」

啪啪啪,空壳无意中拍起了手。

筛绘噗哧一笑,挥了挥手。

这一次绝对没错,她一定是一个好人,空壳这样想到。

「顺便说一句那个人拿着的战轮,会让你的脑袋唰的掉下来哟。」

「可,但是,即便如此,好吧,我想相信她是个好人……!」

若非人们都可爱善良又温顺敦厚,世界或许不消片刻便会化为死境。

这样的预感紧紧包围着空壳。

「参加者十一号。苍(ao)……是吗?」

「……苍(cang)。第十灵属,苍。」

对于朱小町的提问,少女低声回答道。

拂起绚烂夺目的秀发,眼神像是决意对任何事情都冷淡对待一样。

锐利的美貌有着无论男女都会不由得被吸引住眼球的魅力。

「希望你能站起来说话。」

听了吕科斯说的话,苍无言地站了起来。

苍手中拿着的是长柄战戟(halberd)。

是锐利的枪与战锤组合起来的复合武器。

击打或者突刺可以自由发挥。

空壳慌张地看向苍——两人的视线相交了。

心脏跳动得格外激烈,这应该不是因为害羞或羞耻,而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恐怖了吧。

「武器,无铭天使〈天星狼(lailaps)〉。灵装……〈极死灵装·一五番(brinicle)〉。」

苍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喧闹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向她,但她给人一种心思并没放在这里的感觉,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为什么都吵闹起来了?」

「〈天星狼〉这个名称,在这个世界是很有名的。

与一百人战斗仍获得胜利,凭借一击便将对手击溃(爆杀)之类的。」

的确,若是将那巨大的武器自如挥动的话,将一人击溃之类的事情应该很简单吧。

「但是,将那样的武器轻捷地举起来什么的,根本做不到的吧。又不是大猩猩。」

瞬间,教室内的气氛冻结了。

苍怒视着空壳——这视线使得空壳产生了「啊,我死定了」的想法。

从头顶开始一刀两断,刷的一击。

看起来,空壳的感想精准地触碰到了少女的逆鳞。

突然,狂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哎呀哎呀,看起来很快就干起了诱饵的工作了呢。这么热心工作,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根,根本没有一丁点那种打算!怎么说呢,一不小心嘴滑了!」

「……兴趣,没有。就这样。……而且,我不是大猩猩。」

「……不是,大猩猩。」

苍说了两遍。

大概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苍一边紧紧怒视着空壳,一边坐了下来。

空壳猛地面看向了别处,不断躲避着苍的视线。

「那个……接下来,参加者十三号。」

「这~里。」

抱着粗糙的木制十字架和人偶的少女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和其他少女比起来她格外的年幼,像是由粉色的幻想洛丽塔风服饰组合成的砂糖点心一样的少女。

只有她,从刚才开始一直向大家投以天真无邪的微笑。

「第四灵属,指宿帕尼艾!武器是无铭天使〈青铜怪人(talos)〉,灵装是〈旧糸灵装·五二番(victoria)〉!请多多关照呦,大姐姐们!」

面对这宛如将世界中的祝福集于一身般的微笑,勉勉强强做出回应的是空壳和砺波筛绘两人。

剩余的其他人都像是在说「白痴么」一样,摆出厌恶的表情。

因为从她出现在这个教室中的那一刻开始,她和那些其他人就不是同一类人了。

虽然没有理解这一点的只有空壳,但——

「……?」

「怎么了?」

「诶,不什么都没有。」

察觉到指宿帕尼艾那人面兽心之外的微妙不自然感的,也只有空壳。

话虽如此,那真的是很细微的违和感。

对于空壳的空壳的思维能力来说,现在仅仅是把握现状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不需要一直执着于这般微妙的情报,于是空壳马上将这违和感丢到了一旁。

「爱好是点心呦。只要一整天都有点心吃,帕尼艾就是幸福的呦。但是帕尼艾吃点心,需要许多许多的灵力呢。因此,要杀戮呦。嗯哼。」

「真是过分的动机呢……」

「其他的各位,也是类似的人吧。」

「大家一起加油!诶,诶,喔—!」

最后,指宿帕尼艾这样说道并举起右臂,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表示赞同。

「参加者十五号。」

「这里!本姑娘是土方勇美!」

嚯地站起来的短发少女利落地面向前方低下了头。她穿着的运动短裤,上半身是青色运动衫,名副其实的体育系的打扮。鸢色的眼瞳飘显出直指胜利的气息,包含手中持有的日本刀在内(虽然称作日本刀,但她的武器稍稍有些巨大了),宛如朝气蓬勃的武士一样。

对于这名副其实的体育系的打扮,时崎狂三露出了厌恶似的表情。

「怎么了吗?」

「没。那种类型,我不太会应付。」

「啊啊……我懂的我懂的。」

「当然没有其他的意思呦?虽然没有,但是这……」

「我听到了!没关系的,因为对我来说你也是很难对付的类型!」

狂三皱起了眉,空壳一下跳了起来。

拿着日本刀的勇美看到她们的样子,啊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紧邻着的坐在后方的少女扶了一下眼镜说道。

「……请赶紧开始自我介绍。」

「喔,对了对了!本姑娘是第一灵属,土方勇美!武器是无铭天使〈堕天一箇神(一本踏鞴)〉,灵装是〈特攻灵装·七八番(黑糸威)〉!兴趣是战斗!特长大概也是战斗!大家一起尽情互砍吧!但是理想情况是本姑娘单方面地砍别人呢!那么,请多多关照呢!」

这已经不是体育系而是砍人系了。

的确,仔细一看,她的眼瞳中泛着危险之色。

怎么说呢,应该是那种会愉悦地将人斩杀的类型吧。

接下来,刚才提醒了勇美的少女被点到了名字。

「参加者十六号。」

「这里。」

扶了一下眼镜,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站了起来。

她属于制服组。

绀色的茄克,白色的衬衫,有着平均长度的方格花纹裙子。

眼镜正是那种所谓的下框眼镜,与眼角略略吊起的眼睛很配。

先前的勇美如果是体育系的话,这位就是文学系。

还给人兼具超攻击性风纪委员属性的印象……空壳这样判断到。

单手持着西洋风的弓的少女与勇美的视线交错——带着无畏的笑容。

大概彼此间是劲敌吧,空壳不自主地这样想到。

「……第二灵属,武下彩眼。武器……无铭天使〈原初长弓(crotos)〉,灵装是〈恒星灵装·七九番(alnasl)〉。兴趣是读书。」

做完了冷淡的自我介绍后,果然彩眼与勇美两人将视线重叠到一起了。

在其中没有类似感情一类的东西,只有斗志渗透了出来。

「是劲敌吧。」

「真不错呢,劲敌。青春洋溢!」

「……如果只是青春洋溢就好了呢。」

这可不只是青春洋溢而已。

这件事情,狂三非常清楚。

「参加者十九号。」

「喔。」

即使在这个性丰富的队伍中也格外引人瞩目的少女站了起来。

首先是服装。

拿掉了领带的水手服,以及长裙。

单手握有花哨的长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啪嗒啪嗒滴落着呈紫色的液体,着实令人作呕。

金色的头发,但是很明显这是后天染上的颜色。

稍稍有一点,发旋部分可以看到一些新长出来的黑发,整体看起来像布丁一样。

她的表情有种即将爆发的感觉。

也就是说,一旦有有什么契机她马上就会爆发。

和其他的学生比较起来的话,「第九灵属,乃木。武器是无铭天使〈喜悦毒牙(basilisk)〉,灵装是〈辉威灵装·六三番(angeldust)〉。」

「那个——」

空壳在方才她的介绍之中感受到了不自然之处,轻轻举起了手。

「请说,诱饵小姐。」

「你的姓氏我知道了,但你的名字是?」

「……」

代替正怄气似地把脸转向一边的乃木,吕科斯开口说道。

「她的名字是,爱爱。」

「爱爱。」

吕科斯轻轻点头,再一次说出了她的名字。

「乃木爱爱。」

「……有趣的名字呢!」

静悄悄的。

教室内的氛围比之前更加冻结了。

就连狂三也浮现出了「你说了什么啊,这个○○○○」的表情。

「名字有趣还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啊……」

爱爱低声细语道。

「……那个,对不起。」

「一会儿在校舍后面,赏个脸来一趟。」

「噫咦咦咦咦咦!」

空壳紧紧抓住狂三。

狂三像觉得麻烦一样,把她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了下来。

「参加者二十三号。」

下一个站起来的是,打扮格外奇异的少女。

略微显茶色的头发,苗条的体型,最异样的是,她的脸被隐藏在绷带包裹之下。

站起来时的动作也是,大概是因为脸在绷带下隐藏着所以是理所当然的吧,总觉得动作有些生硬。

服装也是相当的不合时宜的患者用连体睡衣。

青色虽然有着清洁感,但是在教室之中还是有些太不相称了。

「……第六灵属,佛尔丝·普罗柯西。无铭天使〈不可视指(gyges)〉,灵装……〈虚空灵装·九一番(mastermind)〉。」

她淡然地站起身,淡然地低下头,淡然地坐下。

「您是生病了……是吧?」

对于空壳悄悄说的话,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狂三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她。

只是因为可憎。

只是因为可恨。

……对于这,空壳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

「参加者二十七号。」

对于吕科斯的点名,简素的将黑发束于脑后的少女不发声地站了起来。

服装是改造过的蓝色水手服,裙子也较短,总觉得有些过于暴露。

从水手服的缝隙中可以隐约看到的蕾丝一样的东西,很明显那不正是锁帷子吗?

看起来很要强的表情,不带丝毫大意的敏锐眼神,瞥向大腿处可以看见看起来很凶恶的苦无……以此可以判断,她正是一位女忍者。

看起来很强。

看起来相当、特别、极其的强,但。

不知为何,却有着一股看起来在被敌人抓了绑起来之后会说出「唔,杀了我……」的危险气息。

「第七灵属,佐贺缲唯。武器是无铭天使〈七宝行者〉。灵装……〈隐形灵装·三四番(idzuna)〉。……请多关照。」

她冷淡地低声说道,然后迅速坐了下来。

「……好像会在被抓到之后说『唔,杀了我』呢。」

「……!」

在狂三低语的瞬间,空壳根据即时判断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侧腹,才没有出事。

「……」

然而还是被狠狠地盯着。

完全不是没有出事。

话说回来,明明说出这话的不是自己而是狂三——当然狂三也一样被狠狠的盯着,然而她看起来很平静。

「参加者二十九号。」

「她的话缺席喔。」

听到狂三所说的话,空壳讶异地歪了歪头……一下子呆住了。

是她啊。

是说与狂三展开激战,倒下后如泡沫一般消失了的她啊。

朱小町和吕科斯环视了一下教室,确认到她并不在场后点了点头。

「参加序号——无。方便起见,就当作二十九号吧。」

「是我呢。」

坐在旁边的狂三站了起来。紧接着她用娇艳的声音,投出了名为自我介绍的炸弹。

「第三灵属,时崎狂三。天使〈刻刻帝(zafkiel)〉。灵装——〈神威灵装·三番(elohim)〉。」

这回气氛并没变得吵吵嚷嚷的。

整个现场冻结了——不,是时间停止了。

「……天使?不是无铭天使吗?」

砺波筛绘胆怯地举起手向朱小町投去了疑问。

朱小町骨碌骨碌地转着脑袋,否定了砺波筛绘的话。

「不是,时崎狂三的是天使。身着的灵装是神威灵装。也就是——真真正正的,所谓的精灵。」

就连任何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的程度的,苦闷的沉默。

气氛极其的不稳定。

尽管空壳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看起来毫无顾虑地显露自己身份的名叫时崎狂三的少女,在这个富有个性的队伍中似乎仍旧是更加上层的——受到敬畏的少女。

空壳环视周围观察着大家的反应。

几乎每个人都动摇了,在和临近的人交换着视线。

唯一例外的,只有叫做苍的那个少女。

她并不怎么动摇地紧紧盯着狂三——并和自己的视线相交了。

立刻,空壳感觉自己像是在森林中突然遇到了熊,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另一方面时崎狂三,在笑嘻嘻地一一和众人交换视线的同时啪嗒啪嗒地挥着手。

「……谁信啊。」

乃木爱爱低声地吐出了这样的话语,有几个人表示了同意。

而其他的人,貌似对和狂三视线相交这件事都感到恐惧。

吕科斯再一次啪地拍了一下手,集中了全员的注意。

「至此为止,十人就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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