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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林冲

(1)职称问题

最近学校又在评职称,老师为此争得面红耳赤,有人暗地里起劲儿,也有人公开叫板。英语组的王老师和五班的班主任陈老师为了一个高级职称,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

陈老师本身是个导火索,她总是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有点现代版的祥林嫂的感觉,成天里念叨着:这个社会不公平,狼多肉少,她的牢骚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好多老师,一听见说话,都悄悄地溜号,主要原因是,她的波及面之广,总是不亚于一场地震。

当然,这个职称问题牵涉好多问题,主要原因是牵涉到工资,谁不想争取呢?

就好像校长拿着一块肉,只有一小块,他故意提在空中,晃晃悠悠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然后,后面跟着一群馋猫,这个比喻可能有点损,但是,实际情况却真是这样的。

当然,动物们会为一块肉打得头破血流,按说老师们是有知识高素质的人,不会为此谩骂。然而个别老师却这样做了。可是,公开叫板的倒是少数,毕竟都是知识分子,有人抹不下那个面子。有人牙齿咬得嘎嘣响,如果这次那个名额不给我,小心我跟他校长翻脸;也有人摔东西,摔完后,骂道:“老子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可是,骂的人,还是不外甥打灯笼——照旧(舅),骂归骂,说归说,现在的就业率那么差,好多研究生,博士硕士,照样拿着红本本在人才市场里被挤得头破血流,不是最近正流行着这样一个短信吗?网络上,手机上被炒得热热乎乎。

说,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

我们要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

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

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

当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

当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

当我们没有进入股市的时候,傻瓜都在赚钱;

当我们兴冲冲地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成了傻瓜;

当我们不到结婚的年龄的时候骑单车就能娶媳妇;

当我们到了结婚年龄的时候没有洋房汽车娶不了媳妇;

当我们没找对象的时候,姑娘们是讲心的;

当我们找对象的时候,姑娘们是讲金的;

当我们没找工作的时候,小学生也能当领导的;

当我们找工作的时候,大学生也只能洗厕所的;

当我们没生娃的时候,别人是可以生一串的;

当我们要生娃的时候,谁都不许生多个的。

所以,教师这个工作,对好多人来说,也是一块鸡肋,总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好死不如耐活着吧。

我以前上中学的一个老师,现在和我在一个学校里教书,再有一年就快退休了,可是,那个职称总是上不去,没办法,只好从城里又调回到乡下中学,临退休前一天,才办理了职称手绪,这位老师拿着职称本儿,站在校园里,老泪纵横啊!让好多老师都为此义愤填膺,可是,现在职称需要的门槛太多了,什么论文要多少篇,高级职称还要有专著,要有多少个优秀,才能进门,岂不知,这符合条件了,还得有多少个人在争啊?真有点儿狼多肉少的感觉。

老师们都暗暗叫劲儿。

其实说不动心是假的,比如说我吧,我教书十八年了,这才混了个初级教师的证儿,如果这次中级上不去,上调工资就没有我的份,我又会和别的老师拉开一段距离。

我也要争,别管我平日里多么与世无争,多么随波逐流了,这个权利我也有,我还是争吧。

可是,以我的性格,我不会和任何人公开的叫骂,也不可能大呼小叫地高声叫嚣着。据年级组长那天透露的口分,好像我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年级组长神秘地对我说,这个事儿,我也只是听说了一点,你不许对别人讲的。我说,行行行,你就放心吧!

听说有希望,我就赶紧把自己发表的论文,还有荣誉证书,收集起来,整整一大摞,看起来相当有分量,我对着镜子说,我一定行。

萧美丽说,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了一个破职称,老师之间平时关系都不错,互相称兄道弟的,争来争去,争得兄弟反目成仇,有意思吗?

我说,你不懂。

萧美丽一脸的不屑状,她说了,只有你懂。好好好,我不说了。

我见她这幅模样,我说了:“哎,你可别瞧不起,这职称一上去,每个月增加一百多块钱,给儿子买奶粉的钱不是有了吗?”

萧美丽一听到钱,她的清高样一下子没了,话也软了,依你这么一说,那还是得争一争,不争,人家还以为咱脑袋不够用了呢?

是啊,这才是我媳妇儿。

我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一口,说,为了我儿子,我豁出这一条老命,拼了。顺便在她的脸上也亲了一口,萧美丽一脸的幸福状,捂着脸说,越来越不正经了。

我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脚步出门了。还有两节晚自习在等着我呢!

(2)硕士来我校

就像我们同事说的,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瘆牙。可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偏偏让我碰上了呢?

那天下完晚自习,我送学生出了校门,自己也跟着出了校门,按说,我就直接回家得了,可谁想,我自己不知道那根经出了问题,又突然记起了还得备一下明天的课程,我又返身回到了学校。

校园里静悄悄的,看大门的袁老师惊奇地问我:“这么晚了,你还来学校?”

这个袁老师其实也算作教育部门在编的一个教师,工作还是相当的认真,他非常年轻,可谓是博学多识,而且也是我们学校为数不多的一个硕士生。当时他刚来的时候,校长那个兴奋劲,让好多老师非常嫉妒。校长搓着手,他在地上来来回回不停地走,嘴里还念叨着,硕士好啊,真是不一样啊,这样可以提升我们学校老师的总体素质。从校长的兴奋劲儿里看,这硕士可以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可以有三头六臂,基本是无所不能的。老师们脸上都露出了不快,有人在会场里窃窃私语,会场秩序有点骚乱。这下,轮到校长不快乐了,他在会场上大发雷霆,怎么样,你们不服气是不是,不服气把你的红本本拿出来摆一下,如果有一个硕士的章子,我立马连升你们三级。校长这不是故意气人吗?一个小县城的初级中学,大多数老师都是以往体制内的专科生,本科生,为了职称问题,专科生们往往通过各种渠道去考试,什么广播教育,还有那些自学考试,老师们都可是费尽了心力,白天教书育人,晚上,还得点灯熬油自学,没办法的事儿。终于混到一个本科证儿呢,自己还算可以消停一下,可校长又扔了一个硕士,这无疑是一枚深水炸弹。其实,老师们也不是嫉妒,老师们有疑问,老师们是看不惯校长用一个来打击全部老师那张得意的脸。难道高学历就等于高素质?学历不高难道素质就不高了吗?老师们感觉到生气,但是不能说,不敢和校长对着干啊,再如果不好好干,校长说了,你们爱干不干,不想干了,可以走人,外面大把大把的博士硕士多的是,满大街都是,据说,某人站在西安的城墙上用砖头那么一扔,好家伙,倒下十个,九个硕士,只有一个本科生。我亲爱的校长,那可是省城啊,你以为是我们这个小县城啊!当然了,老师们也知道,这是校长用的激将法。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校长在大会上伸出右手,五个手指大开着,在空中向前伸缩着,一闭一合,抓了一把又一把,可校长可能满大把都抓着空气。老师偷偷地底下笑,憋着劲,捂着嘴地笑,还不能笑出声来,这样会让校长很生气。校长如果很生气,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这个硕士生还没有来到,老师们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但老师们还是相当有素质的,虽然大家硬件都不是太硬,但软件还是蛮不错的。老师们替他去车站拎着包,一路陪着,帮他打扫了宿舍,大家都硕士硕士的叫,这么叫的时候,大家都感觉到,自己的素质也好像无形中提高了,老师们才意识到,校长为什么那么兴奋了。老师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大家都问硕士,学得什么专业啊?以前都在哪所大学教书?等等,老师们七嘴八舌地问着,有人也幻想着,如果他教语文或者数学,或者英语,总之,硕士就应当什么都会,这样就把自己毕业班的课程分一点给他,自己一个人带四个班,每周二十节的课太吃力了。

硕士看上去也非常老实,他一一回答,他说了,我是学地理的。搞来搞去,最终却让老师们一脸的失望。但是,大家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硕士刚到这个学校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这样的硕士在我们这里,有一点用木椽作筷子,算是大材小用了的感觉,当然了,我还是自我检讨了一下,其实我们的教育应当有这么一些高学历,知识面广的,用校长的话说,素质高的老师来担当,这样,我们的学校才有前途嘛!

这个硕士,人家不亏是硕士,言行举止也和别的老师不一样。记得第一天,在饭堂吃午饭,老师们多是饭碗筷子拿在手上,排队等候,谁知,硕士背着一个黄挎包,挎包已经发白了,是六七十年代常见的那种,上面有一行红色的字,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他刚进饭堂的时候,校长已经打好了饭,坐在桌子边和几个老师聊天,其实和校长聊天的都不是一线教师,他们都是副校长呀,还有教务处的几个老师,校长看到硕士左肩背着个挎包进来,他的表情僵在脸上了。那几个老师也顺着校长的目光望过去,都一脸的诧异,校长见大家都在望,夹里一口菜,用筷子指了指硕士的背影说,到底是硕士,吃饭都和别人不一样。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人再说话了,所有的老师都看到,硕士直接走到了打饭窗口前,从包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洋瓷碗,递给了厨房的师傅,那个师傅看了看后边的队伍,皱了皱眉头,然后,给他打完了饭,递了出来。他端着碗,校长老远的对着硕士打招呼,说,来,袁老师,过来,坐这儿。硕士端着碗坐到了校长那一桌,老师们的目光这才收回去。

然而,令校长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硕士,吃饭也不说话,符合食无言的标准,然而,他一边吃着,一边呸呸地吐着嘴里的唾沫,有一两个老师端着碗默默地离开,校长可能也想走,硬着头皮吃完了半碗米饭,他说,吃饱了,硕士,你慢慢吃。硕士低着头,嗯了一声。真让老师们大跌眼镜啊!

慢慢的,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大家才发现了端倪。

硕士上课也非常有特点,他虽然从来都不备课,但也是满腹经纶啊,所有的知识可能都在肚子里装着呢?讲课的时候,口若悬河,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啊,他望着天花板,从来不看学生。刚一上课手里捏着一根粉笔,但黑板上从来不写一个字,他对着天花板讲着,知识面广,讲得问题非常有深度,一节课下来,他的嘴角都会泛起白沫。学生们抱怨说,硕士老师讲的我们听不懂,太深奥了。

再说了,学生们需要的是,老师和学生的互动,这样几堂课下来,好多学生在底下打盹了,再说了,地理课也不在统考范围内,学生们正好趁机睡觉,有人干脆大大方方地睡了。硕士老师也不管,他没看下面,他当然也不知道学生在干什么。

但是,他有一个原则,不准学生们捣乱。

那天上课的时候,龙松松闲着没事,硕士讲得津津有味,大多学生们在上课,龙松松突然间打断了硕士的讲课,他大声地说:“老师,我有问题?”硕士可能没想到有人会打断他的思路,他愣了一下,但脸色明显是不快乐的。

他有点漠然地望着龙松松,然后,他说,你说到非洲人多是黑皮肤?你的脸也很黑,是不是黑人呢?

学生们都等着硕士的回答,睡觉的人也醒了一半了,可谁想,他一下子冲到龙松松面前,龙松松一看架势不对,幸好他个子小,眼疾手快,从座位上跑了出来,硕士一把操起地上的长条凳子,对着龙松松的头扔了过去,旁边的徐闯一把拦住了,硕士又紧追不舍,龙松松拉开门,奋力狂奔着,硕士在后边赶着。学生们一下子从教室涌了出来,动静有点大,正好赶上下课的点,学生们乱哄哄的,老师们把硕士拉住了,才没出什么大事儿,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下,校长犯难了,辞退吧,这是教育部门招来的在编制以内的老师,一个校长是没有这个权利随意地去辞退任何一个老师,虽然他嘴上老是说着,想干就干,不想干了早点走人。那只是吓唬老师们而已。

没办法,校长只好辞退了门房看大门的老师傅,老师傅没有言语,背着铺盖卷儿离开了。老师们只能看着老师傅佝偻的背影叹息。这个老师傅也曾经是一个民办教师,当年,爱好写一些通讯报道,见到什么新鲜的事儿,或者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他都会拿起笔,做一个业余的通讯员,写了一篇通讯报道,文章里只是说了拖欠民办教师工资的事儿,题目是《拖欠的工资谁来付?》随手投给了县广播电台。本来这样的事儿,是事实,好多民办教师,都是村委会发工资,有些村本来就地处山区,穷一些,没钱发工资,村民们看不过去了,就把家里的鸡蛋呀、大米呀送给老师们,老师们的生活非常艰苦,这位老师也是其中之一,他就写了这样一篇报道。

可是,这篇一百来字的通讯稿,偏偏主管教育的一位领导听见了,那天早晨,那位领导正在晨练,他听到广播后,一怒之下下令找,找出写这篇稿子的人是谁?这个老师被揪了出来,辞退了。但是,这位老师傅是真心喜欢学校的,他总是有事没事儿,到学校外转悠。想谋一个烧开水的活计,学校都不敢招,没人敢用他。

最后,那位主管教育的领导调走后,学校才招他来当门卫。老师傅非常敬业,而且下得一手好棋,老师们也非常喜欢他,当然,老师们有时候也向他请教一些教学中自己弄不懂的问题,他在这里一干就是二十年啊!他走得时候,老师们都在身后默默地用目光送着他,他就那么一步一步挪走了。走时,还转过身来,看了看这所教学大楼,那眼神让所有老师都心酸啊!

就这样,硕士就这样成了门房的一个看门师傅,主管开关大门,负责上下课时敲钟,原先,是那种手敲的铃,到点了,就用铁棍儿去敲,现在都是电子铃声了,他只有开关大门这件事了。校长不再在大会上咂吧着嘴说,要提高老师们素质的问题了。

但是,老师们却在私底下说校长了,几个人没事了,关起门来调侃着,学着校长的模样,先是吭吭地故意咳嗽几声,然后,手向前一伸一缩,张开五指,我给你们说啊,你们不想干了就走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啊,我们学校老师们的素质高啊,学历也高啊,就连我们学校看大门的,也是硕士生了。老师们听完哈哈大笑着。这样的话只能作为教学中的一种调解,不能让校长知道的,校长要是知道,那会不会气得头发都立起来啊!但是,说这话的人,据说是省上的某位领导的亲戚,人家不怕他。

这位老师的来历也比较离奇,据说,省里某领导下来视察工作,县上领导全程陪护,这位领导说要找一下龙腾中学的某个老师,县长下令教育局,教育局把电话打到龙腾中学,龙腾中学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人啊?

这一下,全县上下乱成了一锅粥了,最后,在某个乡镇小学找到了这位刚招来的老师,顺理成章的这位老师便成了龙腾中学的老师了。呵呵,一点小插曲而已。

硕士知识是渊博,但是,他没法讲给学生听,而且上课总是容易发怒,他当了门房师傅之后,每天的空闲时间多了,他就一个人吃饭,走路的时候,还是那个黄挎包,还是那个洋瓷碗,没事的时候,他趴桌子上写着,嘴里念着,老师们私底下在问着,他还打算考托福吧?没有人知道他在认真地学习什么呢?不过,说句实话,我还真佩服他学习的那个劲头,我就对我的学生们说,依你们的聪明程度,你们只要把门房袁硕士的劲头用到三分之一,你们将来个个是硕士博士。学生们听后哈哈大笑着说,那会成神经病的。我反驳学生说,我只是想让他们学习人家那一种认真的精神而已,并没有让你们学习他的神经。我自己越说越别扭,干脆不说也罢。

可学生们揶揄着说着时下流行的一句话:“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精神多了。”

我无语了。

据说,这位袁硕士当年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当然,能考上硕士能不优秀吗?可他却暗恋上了一个女孩子,人家女孩子的家是北京人,北京人从骨子里看不起小地方来的人,就像作家六六说的,原话我没有记住,大概意思是,北京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认为自己就是国家的,把别的城市都称为地方上的。

当年这位袁硕士一个劲儿追人家女孩,女孩子只是个本科生,他父母用狐疑的目光询问着:“小地方上的孩子,也能考上硕士?”那口气,就好像全国的博士硕士都是北京人考的,只有北京人才能考得上,而全国其他地方上的人不具备这种资格和条件。他们鄙夷的目光,让袁硕士非常不爽,也非常受伤害,最后,让硕士受伤害的不止这些,那个女友和别的男人开房,让袁硕士抓了个正着,袁硕士后来就变得有点精神了,总是手里拎着一把刀,扬言要杀了女友全家,杀了那个男人。没办法,父母把他接回了到老家,可是,他慢慢在变得和常人不太一样了。

唉,可怜啊!

(3)碰见校长的私情

话题扯得又有点远了,还是先说我去学校拿教课本的时候,所发生的事儿吧。

硕士今天睡得早了些,他披着外衣给我开门时,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我非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袁老师,我忘记拿教案了。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我蹬蹬地跑上楼,整个大楼空荡荡的,我的脚步声显得特别的响亮,不时的还有回音传回来。可谁知,我跑得速度太快了,途经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的办公室就在楼梯口呢,我和一个人相撞了,一阵尖利的叫声“啊”的惊叫了一声,躺在地上起不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袁硕士就已经跑到了二楼,楼道的灯被打开了,地上的躺着的女老师,是我们学校教美术的莫老师,这位老师,衣服扣子没有扣好,躺在地上时,半裸着的上身,胸前的那两只雪白的兔子,一下子蹦了出来,我吓傻了,怎么会这样呢?这是怎么呢?这才十点多,她怎么会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呢?还有,她怎么这么衣衫不整呢?

我还在发愣的时候,校长办公室的门也打开了,校长非常适时地出现了,他吭吭地咳嗽了两声,低声说,发生了什么事儿?林老师,还不快扶小西同志起来啊?校长边说着,就跑到了莫小西的跟前,伸手几乎是半抱着莫小西起来的。我也赶忙跑过去帮忙,但手还没有碰到莫小西,就被校长的胳膊碰到一边去了,我只有做着扶她的状态,半天不敢再动了,我知道,我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了。校长的话,前半句非常亲昵,直接略去了姓,后半句却非常的生硬,叫同志了。

莫小西一脸的痛苦状,不停地捂着屁股,校长关心地说,没事吧,小西同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呢?莫小西摇了摇头,眼睛却是哀怨和对我的愤怒。

校长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好!

突然他像记起了什么,说:“莫小西,你这是去干吗?上厕所吗?”

莫小西会意地点了点头。

谁知,袁硕士这家伙却说了,老师寝室里不是有卫生间吗?

校长发怒了,他怒吼道:“你们都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大半夜,跑这里来讨论老师的卫生间问题啊?”校长发怒的时候,我才看清,校长的外衣纽扣扣错位了。

我说,对不起啊校长,我是来取教课本的,校长摆了摆手说,我问你了吗?我问你了吗?校长今晚的重复比较多,语气特别生硬。

我赶紧离开,像自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下楼梯时,我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听见校长对莫小西说:“宝贝,对不起啊!”

我这才明白过来,莫小西在一楼住着,难道要跑到二楼找卫生间吗?我敲了敲自己头,一路跑回了家,连声说,完了,这下完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萧美丽嘴里嘟囔着,你怎么才回来,大半夜的,一个人嘟囔什么呢?我怕吵醒孩子,我说,你睡吧。萧美丽搂着孩子,翻了个身子,又睡过去了,我整个晚上都在想,如何面对校长和莫小西,一个晚上尽在床上烙大饼呢?

莫小西会画牡丹,据说是哪个美术学院毕业的,但老师们也没有见过他画得多少画儿,她教给学生的多是简笔画。但是,人却长得漂亮,成天涂脂抹粉的,她的装扮让学校好多老教师直瞪眼睛,说,这哪是老师的样子呢,简直就是一个不良从业者。也有老师说,人家搞艺术的就是这样,要有艺术气质才行啊。我总是迷惑,难道唱歌的男歌星一律剃光头,后脑勺子上留一撮头发,胡须留得长长的,才算是艺术吗?

据说这位莫老师,一天换三遍衣服,还不重样儿。她总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红色的头发高高绾起,头也昂得高高的,高筒靴子整天嘎哒嘎哒地敲打着地面,踩碎了后面一路追随的目光。她穿着肉色的袜子,大冬天里穿着迷你裙,走路练猫步,把校园当成她的T形台了。

年轻的男老师们都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地打算勾引一下人家,当然了,也算不上勾引,只是好奇,感觉到美,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这也能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说了,用莫小西的话说,长得包子样,还怕被狗追啊?其实后来看了春晚我才知道,这话不是她原创的,是春晚小品中一句台词。

男老教师们嘴上不屑,说,这成何体统吗?成何体统吗?教师怎么能打扮成这样呢?但是,他们是嘴上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那位美丽的女老师身影。他们总是嘴里叼着一根烟,直到快烧到嘴唇了,还直愣愣地望着。直到有人喊,老师,烟屁股烧到嘴巴了,这位老教师才回过神来,指着那位美丽的身影说,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然后做出一幅痛不欲生的状态。老师们也心知肚明,谁也不好挑明了说,罢罢吧,再老也是男人嘛!理解万岁!理解都万岁!

(4)捉奸

意外的是,第二天早晨,我刚一进校门,我老远看见校长朝我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是意外碰到了校长,还是校长在专门等着我呢?总之,我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校长已经走到我跟前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我爸爸经常教育我的。所以,我也只好朝前走,校长见到我,我以为他要兴师问罪,结果,没有。相反他非常的客气,他说了,年轻人,好好干啊,前途非常大啊!但也要注意休息,晚上总熬夜不太好,看你眼睛都红肿着,多注意身体啊!

我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我不敢看校长的眼睛,也许我也是一个贱民,天生骨子里轻吧,没有受恩宠的命。

我嘴里回答着,是是是,对着校长笑了笑,然后 ,逃也似的跑去上课了。我不太清楚,他这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但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我要把这件事儿,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打死也不说。我也没有看见什么,这样想的时候,我整个人坦然多了。但有时候,每次看到莫小西从我跟前过,那种高高昂起的头,和不屑一顾的眼神,我就骂自己窝囊,凭什么我要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呢?

可是,意外却再次发生了。据说,莫小西的男朋友,半夜从学校里闯“啪”得一声,往校长的办公桌上这么一插,刀尖儿直直地站在桌子上,像个单脚独舞的芭蕾演员。

校长穿着一条裤头,吓得哆哆嗦嗦直求饶,他说,你,你,你想干什么?莫小西吓得在被窝里尖声叫着,缩成了一团。头窝在被窝里不敢看。

可是,那小伙子身材魁梧,剃着光头,后脖颈上的肉一绺一绺的,脖子有点短,但是,眼神却非常的凶神恶煞。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没有给校长回话,慢慢地从校长的茶叶筒里抓一些茶叶,放进纸杯中,从饮水机里蓄上水,然后,将浮在上面的茶叶吹了吹,啜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大声说:“说,你们俩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让老子当王八啊?”

校长嘴唇颤抖着,说,也,也没几次,就三次吧?

我问她呢?那个小伙子手指着蜷缩在被窝里的莫小西。莫小西只是哭,不肯发话。

小伙子的手指非常的长,而且手背上的几个肉窝儿清晰可见。莫小西突然一下子跪在小伙子面前,抱着他的腿叫着:“老公,对不起。”那个小伙子端水杯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然后,他踢了一脚莫小西。莫小西倒在了一边。他厌恶地坐到了校长的转椅上。

小伙子大声地吼着问:“你们说,怎么解决?”

校长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给你钱,钱……”

我们可爱的校长,平时吝啬得就像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的长篇小说《欧也妮·葛朗台》里的主人公——吝啬鬼葛朗台一样,好多老师都笑他,说,老鼠过他们家,可能都会被脱光裤子的?当然,这是笑话,但他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大方呢?

小伙子也不示弱,他伸出手,作出了六的手势,校长说了,六百?小伙子不语,校长又说,六千,小伙子还是不语,小伙子傲慢地低头喝水,校长又说,六万。

校长急忙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五千块现金,他赶紧交到小伙子手里,连声求饶道: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工资全交给老婆了。小伙子终于忍不住了说,六十万,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你以为老子缺钱啊?他哗啦啦地将钱全部洒向了天花板,一会儿下起了钞票雨,然后,从桌子上拔起刀,又一次扎在了办公桌上,校长又哆嗦了一下,校长被吓得尿了一裤子,尿水已经通过裤头滴答了出来。

那个小伙子,显然也看清了,这个老头,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然后,有点无趣的离开了。

小伙子临走时,又朝莫小西踢了一脚,骂了一句“贱货。”莫小西打算拽住他的腿,哭喊着,老公,结果,又挨了一脚。小伙子说,你以为老子缺女人啊,老子一通电话,能叫上一打,你信不信。

小伙子把那把菜刀从桌子上拔下来,扔到校长面前说,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没那金钢钻,别揽瓷器活儿!

校长哆嗦在墙角。

小伙子鄙夷不屑地冷笑了两声,然后,蹬蹬的下楼了,走到门口,硕士迎上去,打算巴结一下小伙子,说,怎么样,逮正着了吧?小伙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袁硕士,转身跑进了自己的车里,一溜烟开走了。

据说,这个小伙子是市里某位房地产老板的儿子,典型的富二代,按说,莫小西应当知足吧,但是,她却为了什么呢?据说,好像也是为了职称问题吧。

后来,校长把账算在了我的头上,他以为我就是告密的人。聪明的读者们可能都非常清楚,我的职称没戏了。

我成了这件事情的替罪羊,但是,到底是谁告的密呢?

校长那一年57岁,没到退休年龄,自己提前申请了离岗。而莫小西被调到偏远山区小学任教,职称也没有解决。

在校长临走前,袁硕士却说了,对不起啊,校长,是我给莫小西的男朋友打得电话。

校长依然摆了摆手说,都过去了,让一切都过去吧。

后来,我有一次路过那所小学,意外地碰上了莫小西,她眼神落寞,整个人却显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简简单单的装束,一身朴素的衣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她领着一帮小朋友在室外画画。看样子,非常的平静,我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没敢去打扰,我想,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平静了,她也许喜欢这种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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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