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是个有礼貌的姑娘,笑着对石督导说:李院长让我先来你这报到呢,说您是我的指导老师。石督导乐呵呵的说:是啊,我是你俩的指导老师,作为老同志,课是不上了,但是我还是要多发挥一点余热吧。
俩姑娘都笑了,有些感动的说:那以后就请石督导多多指导啦,麻烦您啦。石督导也亲切不失礼貌的回:不麻烦不麻烦,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只要我能帮你们的,我都尽力做到,好吧,晓佳,你带李明回教研室吧,让她选个办公位置,然后让后勤处把电脑送过来,抓紧时间进入状态啊。晓佳伶俐的回答:好的,石督导,那我带她过去了。李明也及时说了一句:石督导,那我走了,不打扰您了。石督导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我还要处理一下文件呢,下午要交呢。
走出石督导的办公室,晓佳问李明:你是哪儿的人啊?李明回答:方县的。晓佳心里想果然又是方城的,脸上却毫无变化,又亲切问道:哪个学校毕业的?是刚毕业么?李明心无城府的答:我是州大毕业的,毕业有小半年了。那怎么现在才来啊?晓佳追了一句。李明笑着说:本来我不想来虞城工作,想去北京或上海找个自己喜欢的,可我爸妈死活不同意,非说这个稳定离家近,方便照顾我,结果就来了。晓佳笑了笑,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就随口说到:这儿确实稳定,没那么紧张。能离家近挺好,去大城市挤啥挤啊!来吧,这就是办公室。李明走进去了,里面已经有好几个老师在那坐着,晓佳一一介绍了,随后就走到自己桌子前,倒了杯水,边喝边看着李明一个个的跟每个老师客气寒暄,心底冒出来一个词:关系户!
其实这也怨不得晓佳偏见,这个学校虽然处在虞城,可是前身起身于方县。后来随着实力的增强教学规模各方面的扩大,才搬至虞城。虽说搬到虞城已有几十年了,可来自方县方方面面的渗透和影响却并没有随地理位置的变迁有所消减,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减弱了,但树大根深的后勤处和千丝万缕的人事关系,还是让很多方县人凭借关系前仆后继地跳进来,区别就在于费的周折多少罢了。
一个高校所处的位置,跟它的周边环境是密不可分的,也许所有的运行机制都遵循国家或省里的制度和规范,但它却无法抵制周边环境的渗透,毕竟它也是吃喝拉撒的一个活物,而这吃喝拉撒的一切行动都依赖于它所在的地域。在学校里,方县人不在少数,乃至形成一个庞大的“方县帮”,一应大小事务都可见到方县人的身影。
不过人就是奇怪,晓佳一边喝水一边想:明明每个人都想着走出去,脱离从小熟稔的环境,想到外边的世界去看一看,以寻求各种心理和生理上的新鲜和刺激,满足各色奇奇怪怪或积极或消极的心理。可偏偏到了一个新地方,人妖做的头一件身就是去找老乡或同学,或者任何一个可能有着丝丝缕缕联系的人群,把自己镶嵌进去,来获得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就像寄居蟹不断的生长,每一次长大,脱离了旧壳,都要找个新壳才能去开始新一轮的生活似的。人呐,也是矛盾的可爱,拼着命要走遍万水千山,却始终走不出心底默认的那个小圈圈!想到这,晓佳轻轻地笑了,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心理现象,刚才的偏见早扔一边去了。
这会子,李明走过来了:吕老师,你旁边的位置有人么?要是没人我就挨着你吧,有啥不懂我也方便问你。晓佳赶紧站起来说:哪儿啊,我也是菜鸟一枚,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咱俩应该一起请教在座几位前辈才对呢。在座的几个老师也笑了:请教啥,应该是一起学习,共同进步。晓佳皮了起来:怎么共同进步啊,你们都在路上走了那么远,远的都快看不见了,我们才刚上路,想一起共同进步,那也得等等我们啊。就说你们不要太拼命啦,要不跑断我的小腿也赶不上。几个老师哄得都笑了:李明,你可别跟她学歪了,她一肚子坏水,从来没有一句正经话。
李明呵呵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吕老师你怎么这么会说啊,挺逗的。晓佳一看时间快到饭点了,也无心调笑了,回了句:吃饭去了,饿死了!走,我请你吃这一片最好吃的麻辣烫!听到这句,李明更乐了,挎上皮包,跟几个老师挨个寒暄说:我走了。然后随着晓佳出去了。
晓佳这边吵吵闹闹,晓庆则不然。她今天三大节课。上午两大节,下午一大节。50分钟一小节,然后休息十分钟,再来50分钟,这算一大节课。她上了三大节,毫无疑问,意味着她从早上八点上到中午十二点了,下午再从两点半上到四点二十了。这几个小时不仅要身板直立,还要气如洪钟,着实不轻松。晓庆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可胜在心劲儿足。这人啊,只要心里有一股子气,再孱弱的肉体也能雷厉风行。更何况,她还年轻,青春永远都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
这会儿,她站在讲台上,看着课间吵吵嚷嚷的到的学生。虽然嗓子有点沙哑,膝盖有点发软,脑海里却响起了郎主任的话:年轻人啊,就应该多干活多上课,不上课怎么磨练教学基本功呢,怎么尽快成为一个合格的教师呢,再说了,你看王老师怀孕了,宋老师孩子要高考,苏老师出去培训,这课难道停了么?!然后是她自己柔顺的嗓音:海主任,那我就上吧,这三十个班的课都派给我吧,我正需要磨练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