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离邙山不到百里地,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急行军,一天就可以抵达,更何况交战地点离登州城还有二十里,距离就更近了。
只不过山路难行,数万人的大军在山里汇集不方便,必须在山外集合。
于是当天,雷卫东的大军在邙山外二十里地方扎营,同时进行战场屏蔽不让官军得到有用的信息。
因为提前越好,在山外停了大约半天,各处兵马就不断过来汇集,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了晚上队伍已经是增加到两万多人,大家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向登州城开始急行军。
一路行军,难免遇到流民、村庄,还有打探消息的探子,为了保证军队的消息不泄露,雷卫东下令把这些人全部扣押,随辎重部队前行。
“战书送过去了吗?”站在山岗上看着不断行进的大军,雷卫东问道。
“大帅,消息已经送过去了!同时探马汇报有人窥伺我们大军前进,可以肯定是官军的探子,要不要把他们灭掉。”骑兵营营长徐东回答道,
“一直跟着的话,官军很可能探知我们队伍的虚实!”
“想看的话就让他们看,不过不能让他们靠近了,只要让他们看到假象,要不然我真怕他们跑了!”雷卫东摆摆手,对于行军路线的泄露不意外,战场屏蔽,除非双方差距太过厉害,要不然完全掩盖行军路线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挡住就是另一回事了,就好像鞑子入寇,对其的行军路线朝廷也大致能探听到,只是朝廷各路大军惧怕野战,都是据城而守,各扫门前雪。
甚至最后连探子都不敢出城,弄得在自己领土上成了睁眼瞎,最后被鞑子各个击破。
不过鞑子以骑兵为主,以步兵为主的官军想跑都不好跑,而雷卫东的军队以步兵为主,如果官军提前跑了还真没有办法,追都不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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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大王大军逼近登州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知府吕中正手里。
为了让城里的大军出城迎敌,吕中正召集满城的土豪乡绅又出了一次血弄了一些猪洋和酒水、还从城内的青楼里面征调了些粉头来到了军营。
吕中正的到来可以说把马忠和张承业两人放在了火上,现在全城的目光都放在他们两人身了,你们不是要进山剿灭蛤蟆大王吗?
现在好了,蛤蟆大王主动找上门来了,连战书都发了,开拔的粮草和饷银我们也都出过了,如果你们不打就不要怪我们了!
你们老大刘泽清我们惹不起,但是你们……!
对于蛤蟆大王的战书,马忠和张承业手下的将领在军帐中争执辩论不休,有人说打,有人说不打直接据城而守,但却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让马忠和张承业两人分外头疼,最后终止了这个讨论,让这些军官回营等待命令。
两个人在军帐里商量对策。
“老张,你说怎么办,是打还是不打!”马忠有些头疼的问道。
按理说军队即使在没落但是打山贼还是有把握的,毕竟双方不在一个档次上,但是到了明末,这个情况有些颠倒了。
那些野战部队还好点,像刘泽清这样的地方部队,除了亲兵还好一些。
因为这些亲兵或者家丁,拿着的是七八成的粮饷,衣甲兵器都是完备精良,加上他们每日不用从事农活杂务,只需要训练武技。
精锐程度即便是面对女真大军,也不怕,常有某将率领亲兵家将冲入阵中,全员战死的战例。
但是养兵需要花钱的,为了供养这些精锐,大多将领都是要把朝廷下发的粮饷,那些已经重重克扣的钱粮克扣下来大部分用来养这些亲兵家丁。
这就导致其他士兵懦弱不堪,战斗力差到什么程度。
连地主老财的护院都打不赢,这好像这些天,两人的手下在登州地区施虐,受害者主要是村子里的贫民和路上的行人,对于那些联纺自保的村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出现了几十名村民追杀几百名官兵的局面。
这么说吧,这次剿灭蛤蟆大王,说白了,其实就是走个过场,马忠、张承业根本没想过进山围剿,只想着到时候杀一些老百姓凑数,面子上过去就行了。
在他们的想法中,蛤蟆大王应该也是这样,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愿意和官兵硬碰硬,到时候做一场戏,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没想到蛤蟆大王不安常理出牌,直接率大军直奔登州城而来,更可气的是还送来了战书,还送了几百封,弄的全城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你说不出战吧,不行,这里是山东不是流寇施虐的河南,在河南面对流寇据城而守没关系,因为对方人太多,官兵人太少,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而在山东,如果两人敢这么做。
不说登州的地主乡绅,就连自己的老大刘泽清也不会绕了自己,面对朝廷两人不怕,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可是自己的老大刘泽清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两人手里能打的也不过几百人,面对刘泽清只有死路一条。
“马兄,我觉得这一仗我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打一次,要不然不光吕知府哪里交代不过去,就是我们老大也没法交代,所以必须打一场!”张承业叹气道。
“可是,打!”马忠摇摇头道,“蛤蟆大王什么实力,你在莱州不知道,我在登州可是很清楚的,一窝蜂那么厉害栽在他手里。
梅家庄可是登州一霸,其老巢可是一个有数千人的大镇子最后还是被蛤蟆大王攻破了,现在他把整个邙山的山贼都扫平了,这样的实力,和他打的话我们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外面那些人损失再多也无所谓,反正现在到处都是流民,人不缺,但是我们的亲兵要是损失过大可就麻烦了!”
“打是必须打的,要不然老大哪里没法交代,要不这样,我们就在城外稍微和蛤蟆大王碰一下,如果不敌就退回登州城,蛤蟆大王在厉害,也不可能从我们手里登州拿下。
当年的孔有德,可是在登州守了大半年,朝廷大军云集却也攻不下登州城!
“行,就按你说的办!”马忠点点头,认可张承业的办法。
“马将军,张将军。探马回来了!”帐外马忠的亲兵突然扬声通传道。
“让他们进来!”马忠和张承业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很快,两个探子走了进来,同时跪下磕头。
“拜见大人!”
“是自己人!”马忠向张承业点点头,表示这两个是自己派出去的探子。
军队中能做探子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刘泽清这样的军队中,探子往往都是将领的亲兵担任,所以参将能认识探马不足为奇。
“探的什么情报!”张承业看了看马忠,见道他表示让自己问,于是开口道:“快些讲来!”
“禀告两位将军,蛤蟆大王的兵马已经到了二十五里外,正在安营扎寨……”
“这么快就到了!”军帐之中先是一片安静,传出张承业的惊呼。
“他们有多少人,装备怎么样?”马忠上前一步问道。
“将军,因为蛤蟆大王有上百名骑兵,所以小的们没敢太靠近,看烟尘对方有两万人左右,至于装备没有看清楚,不过没有大炮、火器是可以肯定的,对了我们发现里面还有女人!”
“有女人!!”
“真的假的!”听到蛤蟆大王队伍中有女人,张承业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的不敢欺瞒将军,小的看的真真切切,山贼队伍中有女人还为数不少!”另一名探子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很好,下去领赏吧,另外多派探马,看清楚蛤蟆大王的装备怎么样!”马忠挥挥手,让探子下去。
“怎么样,打不打!”张承业问道。
本来提议守城的张承业听到蛤蟆大王的队伍里有女兵,立马精神来了。
军营自古以来都是阳刚之地,里面的女人不是中途抢来的,就是随军的妓,女,不到万不得已大家都不会派女人上战场。
即使是流寇带着家眷,也是把他们放在后营。
蛤蟆大王山里有山寨,不需要带家眷,那带女兵肯定是因为人手不足,拉来凑数的,那样的话自己这边胜算就大多了。
就好像在河南,虽然官兵不强,但流寇的战斗力更差,经常几千官兵打的数万流寇狼狈而逃。
“先让士兵吃饭,如果消息确定,蛤蟆大王的实力真的和流寇一样,下午直接出兵,拿下蛤蟆大王!”马忠想了想,觉得还是稳健一点好。
“好的,刚刚吕知府来的时候送来了不少酒水和肉类,今天让兄弟们一会开次荤!”因为心情好,张承业难得大方一次。
接下来时间,果然好消息不断!
蛤蟆大王的人马虽然多,但装备很差,除了长枪之外,还有很多人拿着木棍,盔甲方面也很少,大部分人都穿着用树叶编成的衣服,花花绿绿的。
除了骑兵有点多,有上百名,有些人还穿着盔甲!
对此张承业和马忠两人也不意外,蛤蟆大王毕竟横行邙山,手里肯定有一只能打的军队。
当然最让两人高兴的是,蛤蟆大王军中的女人有一千多人,行军的时候不太能看出来,这一停下来,立马露馅了,那水灵灵的样子,长头发怎么看都不是假冒的。
于是两人心情大定,吃过饭就整军向蛤蟆大王的营寨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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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官军全军出动了!”张承业和马忠两人的军队一出动,消息立马传递到了雷卫东手里。
“通知大家准备,按原计划执行,不能让一个官兵溜走!”看到手里的消息,雷卫东喜道。
随着雷卫东一声令下,
整个营地开始缓缓的骚动起来,团长、营长、连长、排长和各级别副官开始把正在休息的士兵叫起来进行整队,军法官骑着马在各营来回奔驰整理军纪。
一刻钟之后,演练过紧急集合地士兵们已经准备完毕,排着整齐列队开始出营,在他们后面,辎重团的士兵开始整理辎重,同时拿好武器做好大营的防守工作。
一团和二团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弓箭营和女兵走在中间,补充旅走在最后面,骑兵除了一连进行战场屏蔽,其他四个连队都已经散开,对官军后路进行包抄。
之所以主动迎击,就是给对方造成措手不及,能够自己决定战斗的时间的地点,预设战场,哪怕是行程预设战场的态势,对又准备的一方都是有利的。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如果原本预计在二个时辰后才能碰见的敌人,突然在半个时辰左右地时候就能遇见,从上到下的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在冷兵器时代,大军团战斗,除非突然袭击的埋伏战,正面作战不是双方一碰面就是对冲的。
必须把军团展开,从行军的队形变换成为作战的队形,每一点都不能马虎,这可不是忽然遭遇,仓促间就能成行的,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
一般来说交战的双方谁变阵越快,谁占便宜,可以说是快的吃掉慢的。
太祖说过,要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哪怕雷家军各方面都比官军占优势,也要注意细节,争取把自己的优势扩展到最大。
如果这个时候有飞机,就能从天空中看到,两只大军正在面对面开过来,很快就能相遇,只不过对比行动迅速,队形整齐的雷家军,官军的速度不光慢了很多,只行进了七八里,队形就从由长方形变成了长蛇形。
七八千人的队伍竟然长达二三里,这要是遇到突然袭击,溃败是必然的。
“有情况!”当雷家军的前锋翻过一个小山坡,看到对面不远处,几个骑兵冒了出来,然后数不尽的官兵出现了。
崇祯十四年八月一十七下午一时一刻,在登州城城西一十五里处,雷家军和碰面了。
雷家军出邙山的第一次会战拉开了帷幕,张承业和马忠两人不幸成了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