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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听了梦回的话之后,辛烁马上命人传了太医院的院正付太医进宫。

付太医给辛烁检查了一番,然后拱手退到一旁,说道:“德妃娘娘身上用的确实是惑花花汁不错!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惑花也有几分毒性,又接连使用,加之这几日在朝政上也操劳过度,陛下身子有些吃不消,所以身体内虚,需要好好调养几日。”

“有劳付太医了!”辛烁有些虚弱地道,“朕没事,你先退下吧!”

付太医一路弯着腰退了出去。屋内仅剩下了辛烁、梦回、崔喜,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德妃穆紫娇,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见太医出去了,穆紫娇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匍匐到辛烁脚下,泣道:“表哥,我错了……表哥,你就饶了紫儿这一回吧!”

“不要叫朕表哥,朕只觉得恶心!”辛烁怒吼。梦回还是第一次见辛烁发这么大的脾气。印象中,他是温和的,还不曾这般暴怒过。

而穆紫娇显然也被吓到了。她不住地抽泣,哭得十分惹人怜惜。而辛烁却执意别过头去不肯看她。穆紫娇哭了一会,终于断断续续地说道:“皇、皇上……臣妾,臣妾知罪……”

辛烁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对着穆紫娇发火。他黑着脸问道:“刚才付太医说了,这惑花产自西域,平常不多见。说,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东西?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是……”穆紫娇犹豫着,仿佛很忌惮将真相说出来。她抬眼望了一下辛烁,见他更加恼火了,于是她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是母后给的,说是,说是可以……”

“母后!”辛烁一愣,随即又冷冷地说道,言语间满是嘲讽,“真是朕的好母后啊!朕倒是要问问,她为何这般!”说罢,盛怒之下的他拂袖而去。梦回知道他在气头上,再也无法阻拦,便也随着去了慈宁宫,只留下穆紫娇跪在地上哭泣不止。

慈宁宫内,穆辞月闭目侧躺在贵妃塌上,一个宫女为她捶腿,另一个轻轻地扇着扇子,万姑姑则剥了一颗水晶葡萄递到了她嘴里,好不悠闲快活!听到门外的太监通报皇帝来了,穆辞月才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辛烁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慈宁宫,见了穆辞月也不顾礼节,便直接质问道:“母后,你为何要那样做?”

穆辞月秀丽的眉头不悦地皱起。她低头玩弄着小指上孔雀蓝的金丝镂空护甲,冷冰冰地说道:“皇帝就这么气冲冲地进来了,还没有跟哀家请安呢!哀家倒要问你何时变得如此没规没矩?”

辛烁强压住怒火,碍于她母亲的身份,只得屈膝向她行礼:“母后万福!”说罢,他立刻起身,一刻也不愿在太后面前摆出顺从的模样!

万姑姑沏了茶,一杯端给了穆太后,另一杯放在辛烁一旁的黄杨木小几上。辛烁看也不看,只是问道:“母后为何让德妃给朕下那不堪的媚药?”

穆辞月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一滴茶水洒落在她那件华美的宝蓝色长袍上。但是,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得无懈可击:“哦?原来皇上知道紫娇用惑花花汁的事情了?那药只不过是增进一下夫妻感情罢了,哪里谈得上是媚药呢?”

辛烁见她只想敷衍了事,心中很是不快。而穆太后继续道:“本来嘛,皇上并不太中意紫儿那孩子。而紫儿又是个死心眼,一心爱慕皇上,只一心想要得到皇帝垂爱。紫儿是哀家的亲侄女,手心手背的,哀家自然希望你们都好,这才帮她想了这么个法子。在哀家看来,惑花能调和氛围,对身体也没有什么伤害,也没什么不妥嘛!”

这一番话,让辛烁攥紧了拳头。穆太后并没有否认自己让德妃用惑花一事,却是说得有理有据,仿佛真的是为了他好一样。梦回怕辛烁怒极口不择言,再将纪昭仪一事说出来,便悄声劝慰他。辛烁见终究拿太后无法,加之礼义仁孝压得他不得不放手,便只得跪安离开了。回宣室殿之后,辛烁立刻拟旨,将穆紫娇禁足永昌宫三个月,罚奉一年,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

而等辛烁走后,穆辞月再也无法维持刚才那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她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将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吭啷……”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翡翠白玉的茶盏四分五裂。宫女内监们吓得跪了一地,谁也不敢说话。万姑姑见状,只打了个手势,让宫人们都退了下去。穆辞月粉面含霜,阴冷地道:“紫娇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抓不住皇帝的心就罢了,肚子也不争气!肚子不争气,嘴巴还关不严!哀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侄女?她哪一点像当年的哀家?罢了,这样不争气的丫头不提也罢!”

万姑姑急忙蹲下捡拾茶盏的碎片,免得割伤了穆太后。她一面捡着一面劝道:“娘娘千万不要生气,这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呢?”

穆辞月冷哼一声:“你叫我如何不生气?这扶不起的阿斗,真真让人费尽了心思!”

“那娘娘何不考虑换一个人扶持一下?”万姑姑旁敲侧击,“上官家的云妃,也是倾国倾城之姿。依老奴看,她倒是比表小姐聪明伶俐得多,胆子也大,野心勃勃的!上官家也是有权有势,之前也和咱们穆家关系不错,他们一定也盼着自家门里出个皇后……”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紫娇这么没用,偏偏哀家娘家门里就她一个女娃娃!哀家不能栽在这里啊!”穆辞月品味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道,“你去一趟东华宫,就说慈宁宫有几匹上等丝缎,请云妃娘娘过来一看!”

“是!奴婢这就去请云妃娘娘过来!”万姑姑答应着退了出去。

上官云晴在自己的东华宫落英殿内,披着玫红色的上好绸缎,满意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她肤如凝脂,欺霜赛雪,当真是美得让人惊叹!之前万姑姑突然到访东华宫,说是太后请自己去慈宁宫。云晴心中疑惑,但还是随着万姑姑过去了。原来太后是为了将这几匹缎子赏赐给她。今日太后对她的态度格外地亲切,甚至拉着她的手慈爱地说道:“云晴这孩子,哀家真是越看越喜欢!”

云晴没有因为夸赞而沾沾自喜,只是低垂着眉眼,安静乖巧。她知道这穆太后的心思非同常人,在她没有表态之前,云晴只是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穆太后拉着云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云晴,你很聪明。依哀家看,这后宫之中,你鲜有对手,就像当年的哀家一样!原本哀家是看好紫娇的,毕竟是自家侄女。但是紫娇太不争气,不讨皇帝喜欢。哀家觉得,皇后的位子,甚至以后太后的位子,还是比较适合聪明人去坐……说来,上官家官大位高,但还缺一位皇后……”

上官云晴心中冷笑:这个老妖婆,原来是觉得那德妃太不成气候,穆家又家道中落了,如今想倚重上官家的权势,便要把她捧上皇后的位子,当是送个顺水人情!也好,毕竟是双赢的事情,做了也没什么不好。这中宫皇后的位置实在是太过诱人!云晴想了想,坐到书案前,取了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她将信牢牢地封好,对身边最得力的婢女凤栖道:“待会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出宫,将这封信送去府上!切记,一定要亲手交到我爹的手上!”

梦回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宝庆宫。樱茨为她炒了几个清淡的菜,熬制了一锅香米粥,盛了一碗放在了桌上。樱茨接过了梦回脱下的外衣,然后递给她一封信,道:“尚宫大人,这是罗将军今日差人送来的家书。”

“家书?”梦回疑惑地挑眉。她进宫之后,罗峰虽和她时有联系,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从未书信往来过!她接过信,发现的确是罗峰的笔迹,便展开来细细研读。罗峰在信中说道,他前些日子去山中看望辛夫人,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近竟然出现了咳血现象。罗峰将军的意思,是要梦回抓紧时间取得辛烁的信任,不然夫人怕是等不了太久。

梦回蹙眉。离开山中小院的时候,夫人的身子就因为先皇离世而不大好了。她是全靠着为了见辛烁一面、手刃穆太后报仇雪恨才坚持下去的。离开前,她也专门留了方子给夫人调理身体。而如今她却吐血了,说明病情又恶化了!辛夫人又因为担心辛烁,病中多思,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最多还有一年光景。

一想到那个和蔼慈祥,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妇人没有多少时日了,梦回的心像是被狠狠地被揪起,猛烈地一痛。面对樱茨精心准备的饭菜,梦回突然觉得没了胃口。她抱歉地对樱茨一笑:“我胃口不好,你先吃吧,不用等我,我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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