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良心,也就江家寨好些。江娘子心软,会说教江安山,要给来往商户留些情面。
三家最狠的是屠老二,屠老二早年做屠夫,现在做土匪,对来往行商的,就像杀猪宰羊般。
“段守刀算是同意了,就等屠老二那东西点头。”江安山摩挲着下巴,觉得胡子长了些:“只要屠老二点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娘子。”
五大三粗的汉子,突兀来了个柔情似水,娘子这词,江安山嘴里喊出来,带着些违和感。
夫妻商量事,江梁插不上嘴,逐个挑着盘里野果吃着。听了些,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北方部落,也就是即将建国的高昌。把高昌的皮毛等货物运到大周,做一些加工,就会成为畅销品,而且还是奢饰品种类。这奢饰品越往南方买,价格便越贵。
高昌盛产牛羊马匹,皮毛廉价,这其中的利益巨大,来回之间便是十倍巨利。贪图暴利,商人不断犯险来往两国之间。
高昌国还未建,一帮蛮子烧杀掠夺。边军这里贪图钱财,吃人不吐骨头。两地之间的道路,除去早些年进城的官道,也只有大罗山土匪开辟的道路了。
这主意并非江娘子想的,源于前半月前抢劫商户的事。
当时江安山挡住商户去路,那商户来往大罗山多年,规规矩矩的献出了路费。
“大爷,这次幸好遇到了你,要是遇见屠老二,免不了动刀子。要是你们统一下多好......”
商户车队也有护卫,闯大罗山次数多了,也知道那个头领好说话。献出了过路费,讨好的说了些话。
“一帮土匪,怎么统一?你这车队,屠老二不敢把你怎么着。”
江安山打量着车队,车队护卫不少,其中应该藏着些好手。这商户算的上精明,知道他好说话,给了些银子算是花钱消灾。
“也就是遇见大爷您,好说些话。要是屠老二,我这货,准被抢走。段守刀还算好些,可也不如您好说话......”
商户是见过世面的,走在江安山旁边,陪笑聊着天。
江安山算是有些规矩,只要交了银子,就会护送出大罗山,保对方在大罗山内的安全。现在还未出大罗山,也就和身旁的商户寒暄几句。
“活着不容易,不想让兄弟们动刀子丢了性命。”江安山说着话,示意手下人警惕周围的情况,免得被其他人盯上。
商户也是叹了口气:“都不容易,上回走了趟边军,他娘的,赔了底朝天。官老爷吃骨头,渣子也不留。”
“多和官老爷谈谈交情,说不定给你条路子走。”
“去他娘的,和边军有关系的,谁会来倒腾这东西。有些关系,直接倒腾马匹去了。我们左右吃的都是残根剩饭......”
商户骂骂咧咧的,说着蛮子们不讲理,说着打点边军需要多少银子。最后气愤的脱口说出:“给您的钱,也就是打点一位边军统领的银子。边军上上下下,多少统领......”
最后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看向江安山,江安山咧嘴笑了笑,没有搭理这茬。倒是在江安山身旁的土匪,两眼瞪着商户。
商户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急忙连声讨好,又是掏出了些银子。这些银子数量不少,倒是让土匪神情缓和了些。
“江大爷,你们大罗山三家土匪,要是能统一下份额多好。比如走一趟多少银子?唉,很多人都想走这路,就是怕丢了小命......”
商户也是随口一说,江安山随意问了一句:“要是份额统一,你们愿意走这条路?”
“愿意......”
闲谈话语,江安山并未放在心上,回到家中和江娘子闲聊,没想到江娘子当了真。
“真做一辈子土匪?有什么好?那么多张嘴,咱们的给兄弟谋出路。”江娘子颇为认真的想着:“梁儿的肥皂工坊多挣钱,咱们不能呆在大罗山做土匪,的另谋出路。”
有了想法,江娘子开始想了法子。借着江安山的名头,聚集了大罗山大大小小的土匪头子。吃了饭,喝了酒,可惜没人明白其中的道理。
“嫂子,土匪就土匪,干嘛要拿份额办事。万一那帮孙子不再过来,那不就亏了......”
“这事不靠谱,嫂子,以后我们怎么活......”
小头目多数是这个想法,大头目中屠老二也是这样的想法。意见不合,只能是不欢而散。
前些日子没办成,随着唐泽泉的到来,又给了江娘子一丝希望。
“屠老二不答应也没事,到时候,别怪老娘狠心......”江娘子把缝衣针狠狠扎进布料里。
江梁不知道江娘子想什么,三大土匪头子实力相当,眼前这娘还能有什么法子,灭了屠老二不成?
“娘,要是屠老二不答应呢?”江梁问道。
江娘子眯着眼,缝衣针穿过布料:“梁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话说的平平淡淡,可江梁听出了些杀机。原本躺着的江安山砸吧嘴,干笑了几下。
“娘子,厉害!”话到嘴边,五大三粗的江安山说了句奉承话。
江娘子应该是很厉害的,稳坐着江家寨的女寨主的位子,江安山不在,都得听江娘子的。江安山在,还是的听江娘子的。
寨子里的女人都学着江娘子,希望有江娘子的一半厉害。江娘子的一半厉害,已经是很厉害了。
下午时分,阳光挂在大罗山上方,各方土匪头目聚集在江家寨。
江梁作为江家寨少寨主,位子落在江安山身旁。
江娘子是不希望江梁出来的,在一帮土匪面前露面,不是什么好事。最后拗不过江梁,只能让江梁坐在江安山身旁。
主家江安山坐在主位,侧面是少寨主江梁。再下方一些,则是段守刀和屠老二。
段守刀个子高挑,面容消瘦,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不说话。在他身后,五六个汉子拿着刀,煞气十足。
做过屠夫的屠老二人高马大,膀肥腰圆。他儿子模样和他差不了几分,落座之后,两人大大咧咧的说着话。
土匪终究是土匪,屋子里乱哄哄的,还未开始讨论事,已经有人喝起了酒。
大头目们不说话,小头目们不敢开口。除去屠老二大大咧咧说着话,其他人只是低声嘟囔着。
江安山在山内威名不小,伸手示意下面不要说话,下方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江,什么事?”屠老二颇给面子的问了句。
江安山点了点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段守刀,开了口:“这事,我想了很久,觉得可行。诸位想想,那些商户走边军的路,会被边军吞的没了骨头渣子。若是我们给了他们路,只收取一定的份额,护着他们出大罗山.....”
“老江,要是布奉建了国怎么办?布奉一建国,商路这事,被高昌封了,被边军封了,这都有可能的。”
“布奉建国缺钱,边军军官们缺钱。要是开了这商路,抢了人家的银子,简直是找死......”
屠老二喝着酒,大大咧咧说着,时不时对下方小头目嚷嚷,问问说的对不对。
“不出三日,高昌那边就会进行登基大典。到时候布奉正式称帝,高昌将成为大周的附属国,和大周永世交好......”
闭目养神的段守刀开了口,目光略过江安山,落在屠老二身上。
“布奉登基这事,我的人来信,说已经确定下来了。商路的事,你说的没错,不能惹了边军......况且高昌事成,这其中变数更加多了......”
这段守刀说话不紧不慢,话语间略显疲惫,目光落在江安山身上:“一些事,我今天早晨才知道的。”
江安山没说什么,段守刀为人有些义气。原先说好要支持商路的,现在临时变卦,最后句话,算是给了个解释。
“先不说商路的事,城里传言,说御史唐泽泉要找大罗山的麻烦。这事,大家有谁知道?”屠老二问道:“我来这里,就是想知道这事!”
台下议论纷纷,小头目聚在一起说了半天,显然没人知道这事情。
段守刀揉揉额头:“这事,我知道一些。当年,唐泽泉的妹妹路上大罗山,被我们给抢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来了这茬事。”
“还活着么?”屠老二问道。
段守刀笑了笑:“多少年了,他妹妹就算活着,也应该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娘的。”屠老二骂了声不再说话。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对于唐泽泉的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很久远,远到有些人还未上山做土匪。
江梁揉着眉头,他这几天为这事头疼,看到一帮人为这事发愁,心里更加烦了起来。身旁的江安山倒是坐的安稳。
江娘子走过人群,站在了江安山身旁:“若是真的,唐泽泉会不会指挥边军攻打大罗山?”
这话就像是石头落在湖水上,引得下方小头目一阵骚乱。江安山也愣了愣,不知道这娘子在想什么。
“眼前,我们的想条出路......”江娘子接着说:“要是大罗山没有土匪,也就是大罗山变成镖局,边军也就找不到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