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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叫你媳妇儿起床啊,我这饭都做好了。”

路浩博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哎呀,她也不上班,再让她睡一会儿吧,咱们先吃,一会儿她醒了再吃吧。”

路浩博母亲拿着碗筷站在厨房门口,“上不上班也得按时起床啊,这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以后身体是会出问题的。”

拿起一根油条放到嘴里的浩博父亲说:“哎呀,你就少说一句吧,碗呢,快给我整点儿粥”,话音刚落,路浩博妈妈使劲儿把碗放到桌上,瞪了一眼路浩博父亲,凑到儿子身边,“唉,宝贝儿,昨天你俩没吵架吧。”

路浩博歪头看向母亲,小声儿说:“您哪只耳朵听见我来吵架啦?我们好着呐。”

婆婆点点头,“那就好,这孩子还挺明事理的。”

“对了,一会儿伊诺醒了,把我们的床单换一下,你不提这茬儿,我都忘了。”路浩博夹着菜笑着说。

“刚换完几天啊,又换?伊诺有洁癖啊。”路浩博母亲继续小声儿说。

“什么啊,你换了就知道了。”路浩博得瑟着。

“臭小子,和你老妈还保密。”说罢,打了一下儿子肩膀。

路浩博把碗递给母亲,兴奋地说:“再给我来碗粥。”

屋里伊诺并没有睡觉,她哪有睡懒觉的习惯呢?只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的她,不想面对路浩博罢了,直到早晨她才明白过来,昨晚自己失去的,是最珍贵的东西,路浩博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夺走了,这是开始想到利用结婚来报复或逃避家里人的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儿,可以说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一切才变得难以接受,昨天的感受和婚礼当天一样地骑虎难下……只是想吻一下他,仅此而已,怎么……除了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骂自己活该,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想做,路浩博还在家里没有出去的时候,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不像见他,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我上班了啊,你们先别着急叫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声音从客厅传到屋里,伊诺知道路浩博去上班了,她从被窝里钻出,窗帘被扒开一个小缝儿,生怕路浩博抬头看见,看着他已走远,伊诺才扎起马尾,准备起床出门去。

婆婆在客厅看见伊诺从屋里出来,立马站起来,“呦,伊诺醒啦,浩博刚走,你刷刷牙先吃饭吧,要不一会儿还得热一遍粥。”

“好,”伊诺礼貌地点头示意,趁伊诺刷牙的功夫,利索的婆婆早餐都端上餐桌,伊诺出来就可以直接吃饭。

“伊诺,你今天安排啊?”路浩博母亲坐在一旁问。

“有两个面试,一会儿吃完早餐我就去。”咽下一大口粥后说。

“嗯嗯,好,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和你爸一会儿去市场好准备。”

“什么都行,我都可以。”

“好,那我就随便做,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给我发微信。”

伊诺点头,大口吃我在手里的馒头,若有所思的她也只吃了馒头和粥,忘记了桌上还有三两小菜。快速吃完饭便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走出家门。

“老路,老路,快来!快进屋来。”路浩博妈妈在卧室里急促地大叫。

“啥事儿啊?”路浩博爸爸一只脚都没有来得及穿鞋,就跑了过来。

“你看……”她指着床上昨晚那一滩红色印记说,“怪不得,怪不得儿子早上那副臭屁样子,哈哈哈哈,我们要抱孙子啦,老路。”路浩博妈妈不拢嘴地乐,路浩博爸爸盯着床单也跟着咯咯乐了起来。

“哎呀,还傻站着干嘛,快把我手机拿来,我给儿子打个电话。”路浩博爸爸赶紧跑向客厅,“哎呦喂,这可是好事儿啊,太好了,”边说边撤下床单,换上新的。

“喂,儿子,忙不忙。”

“啊,不忙,说吧。”路浩博走出职场。

“哎呦,我看见啦,好事儿啊。我儿子就是厉害。”

“嗨,你说这事儿啊,床单换了吗?”

“换了,给我和你爸都高兴坏了,抓紧啊,我俩还等着抱孙子呢。”

“唉,这也太早了,等等我俩再攒攒钱,咱们整个大房子的,现在不着急,什么都还没稳定呢。”路浩博站在公司走廊里,靠在墙上说。

“对对,还是我儿子想的周到。”

“再说,我现在的工作性质都不允许,我明天又得出差了。”

“啊?这么快啊,妈还没跟你呆够呢。”

“这个月最后一次了,下个月就没什么事儿了。对了,妈,床单赶紧处理一下啊,你和我爸别跟看稀有动物似的,看个没完…”

“行,那你先忙吧,妈知道该怎么办了。”

伊诺面试了两家公司,但是都不是很理想,傍晚的北京街道,不论是上下班还是平常,不断的人流量拥挤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五道口是距离住的地方相对比较近一些的商圈,不过面试的这两家企业的招聘方向和伊诺想从事的方向有很大区别,其中有一家,竟然在面试的时候,很明确地告诉伊诺,我们这个岗位其实就是个摆设,工资待遇不错,平时没什么事儿可干……当然这不是期待的企业氛围,毕竟如果想每天没事儿干,等着旱涝保收,还不如回老家了,来北京,就是想变得不一样,不想凡事都差不多就行。

微风吹过,空气中隐隐地带来一股凉意,伊诺夹着包儿,双手紧紧地攥着领口,低头急匆匆地向地铁方向走去。

等地铁时,路浩博发来了微信:伊诺,我快到家了,你到哪里了?妈说你今天面试去了,怎么样?

伊诺语音回复:我在等地铁,在五道口这边,面试不是很理想。

路浩博回复:没关系,慢慢找,我在地铁口等你,一起回去吧。

伊诺回复:好。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安安稳稳,没有家人的催促和逼迫,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向自己理想的目标前进,这就是付出这些的意义啊,想到这,站在地铁里的伊诺抿嘴微笑,就好像看到梦想的光在不远的前方,只要努力前进,便唾手可得,如果是这样,那么失去点儿东西能换来自己想要的未来,其实也未尝不可。

伊诺进卧室时,路浩博在客厅,老两口在厨房忙活。打开卧室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新换洗的床单,想到昨晚的……伊诺的第一个念头,完了,婆婆知道了。

感觉自己被人全身扒光了一样,毫无隐私和空间。但更加让人意想不到是接下来看到的一幕……

“儿子,伊诺,赶紧洗手吃饭啦。”路浩博妈妈在餐厅喊道。

“快来,今天你妈做了好多好吃的,有鱼还有肉,你俩快来。”路浩博爸爸喊着。

回房间后的伊诺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回应,路浩博扔下遥控器,赶紧走进屋。只见伊诺一声不响地坐在床边,抬头看着路浩博,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伊诺,怎么了?爸妈做好饭了,我们去吃饭吧。”路浩博蹲下来,一只手把着伊诺的胳膊。

“床单换了,”伊诺低声地说。

“嗯,我让我妈换的。怎么了?”

“你让的?……不怎么……”伊诺应该想到的,路浩博会不以为然……伊诺看着路浩博,左手指向床中间一大包东西,“那这个也是你让买的?”

路浩博疑惑,随之望过去,“那是什么?”

“你自己看。”伊诺的脸色及其难看。

路浩博起身,拽过一大包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傻了眼。

伊诺继续说:“这个也是你让的?”

“伊诺,儿子,快来吃饭啊,今天妈还准备葡萄酒了呢,快点儿啊。”路浩博妈妈喊到。

“妈,你来一下。”

“怎么啦?”路浩博母亲连忙进屋来。

“这是什么啊?”路浩博把整个袋子递给她,这让路浩博在伊诺的面前很难堪。

“啊,不是你说的嘛?先不要孩子,我就给你们买了100个,避孕用啊。怎么了?不然你们不得买嘛?”路浩博母亲笑着说。

“妈,谁让你自作主张啦?”路浩博无奈地说道。

“什么自作主张啦?你还不高兴了,你让伊诺说,我是不是为了你们好,给你们省钱,怎么?你还不愿意了?我辛辛苦苦……”

“行了行了,妈,我错了,咱们吃饭,吃饭…”路浩博接过黑塑料袋,放在地上,把母亲拽了出去,他知道这种事儿母亲又会扯到很多不相干的事情上,到时候,大家都会更不愉快。

伊诺坐在床边上苦笑,望向窗外,此刻,路浩博的母亲仍在餐厅喋喋不休地说着,路浩博顺从的回应着……

清晨,路浩博早早就拿着行李出门了,走之前没有打扰睡梦中的伊诺,这次出差大概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家里只剩下伊诺和路浩博父母三人。

“伊诺,你忙吗?咱们娘俩儿聊聊天怎么样?”路浩博出差的第二天,婆婆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正在投简历的伊诺合上笔记本,转向坐在床边上准备促膝长谈的婆婆。

“你忙什么呢?伊诺?”婆婆问。

“我上网投一下简历,”

“哦哦,找工作是吧,先不着急,慢慢来。”

伊诺微笑,说:“想多对比一下,再去面试,没事儿,您想和我说什么?”

“伊诺,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有什么说什么,开始呢,我是觉得你对我儿子不太好,觉得你这个姑娘太冷了,但后来……”婆婆看向床单,“我是说,有可能你就是这样的孩子,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我也就不那么想了,我儿子被我们宠坏了,他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说实话,我儿子挺帅的,从小就好多姑娘追,他是真喜欢你,你看有时候他给你发信息,你半天都不给回,就说昨天的事儿,你不该让他在我和你之间那么为难,你说呢?还有,我儿子的衣裤什么的,就应该是你洗,不该还是我这个婆婆来洗,但这些我儿子也没说什么,我这个当妈妈的心疼他啊,你俩天天晚上自己盖自己的被,这可不行,这也不像夫妻啊……”

两个人的生活细节,包括晚上各自盖各自的被子,婆婆都无一不晓,这一次让伊诺真的瞠目结舌了,这不仅仅像是被扒光了的感觉,更像是被人把尊严都一起凌辱了一番。

“伊诺,我儿子和你结婚之后,我们的电话都少了很多,以前大学的时候……这让我这个当妈妈的十分心痛,小时候……,现在处处为你着想,昨天还差点儿冲我嚷嚷,这样的变化,说实话,我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儿子从小到大的朋友我都认识,现在却觉得我儿子的世界已经离我很远了……”婆婆眼泪汪汪地说,伊诺不时地把身后桌子上纸巾递给她。

听完这些话,伊诺终于明白,原来最开始自己觉得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是在这里,路浩博是个典型的妈宝儿男,第一次和路浩博出来吃饭,他说她妈什么什么的时候,就应该有意识的,可现在才恍然大悟,婆婆对路浩博的变化心痛不已,也许路浩博也在慢慢适应这种微妙的变化,伊诺又何尝不在适应这样的家庭呢?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伊诺面无表情但礼貌的回应道。

“嗯,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听话!”婆婆满意的点头。

两个人的所有生活细节,事无巨细,眼前的这个人全部都知道,像是家里安装了针孔摄像机,即便路浩博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但这样的感触,让伊诺依然难以理解,又必须接受,因为这一切她无法改变,毕竟是自己硬闯进了人家的世界。

“伊诺,以后咱们就好好处,我把你当自己的女儿,好不好?”

伊诺看着婆婆,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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