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深奥,翻译起来也不难,无非就是,我把这地让给你了,不是打不过,是我让给你们!让就让,还顺带送了一个小和尚。
从此,整个枢阳就这碧云寺一座庙了。
雁三潜入碧云寺的时候,没几个香客,那群和尚打坐的打坐,练功的练功,余下的人也因相国寺方丈圆寂之事而忙得不可开交。
相国寺远在上京,碧云寺在枢阳,枢阳到上京,少说也要半月日程,这八杆子都打不着的距离,偏又让两座寺庙的主事人有了那么丁点儿牵连。
只因碧云寺长老是原是相国寺的一管事,后因犯了情戒,被逐出了相国寺,方丈怜悯他初犯,道行不深,又有悔过之意,这才折中写了折子将他荐到碧云寺来,也想着借借这距离,断了他情根。
此次,相国寺方丈圆寂,老住持念此恩未报,想去拜上一拜,这本来也无甚大事,不就拜上一拜吗,一匹马一个人的事。
偏这老住持七老八十了,走个路都能给自己门牙磕掉。
寺庙里的长老见他如此,担心他有去无回,磕断了老骨头,便欲从寺庙中选些人去。
雁三进来之时,他们正坐于密室之中商讨这事。
至于这种小事,为何还要上密室商讨,那就只有他们内部自己知晓了。
也正是如此,雁三才能成功无声无息潜入寺庙找寻了一藏身之处。
碧云寺的房间大小都差不多,雁三找了间较破的屋子匿了进了去。
透过隐约的光线,可瞧见室内摆设,像间卧室,不过室内东西摆放凌乱不堪,杂乱无比,瞧着倒有些像废弃的房间。
就在她打量这房间的时候,听得远处谈话声传来,且距这边愈来愈近。
?雁三当机立断,一个翻身便上了房梁。
她刚隐匿好,没多久,房门便被推开了,透过光线可见进来的是两个和尚。
走在后边的那和尚一边走一边念叨:“师兄,这被子我们早上就算叠好了,晚上也要扯开了盖,如此一来,一张一合,不是多此一举吗,还不如让他散开了来,方便!”
为首的和尚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小和尚:“慧清师弟说得有理,那师弟你堆成一团的脏衣物,散乱在地的鞋子又作何解释?”
“同理啊,衣服鞋子要穿的,既是要穿的,就是要脏的,反正都要脏,那还洗他做甚。”
为首的和尚:...........
房梁上的雁三:.............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不仅是那和尚被说得哑口无言,便是房梁上的雁三也无言以对,能将邋遢说得如此清晰脱俗,古往今来怕也只有这一人罢!
“师弟说得甚是有理,既是如此,那师弟今儿个的晚饭便免了吧。”
迎着小和尚波光盈盈的眼神,不待他出声问为何,为首的和尚接着道了句:“饭吃了也会饿,反正是会饿的,那还吃他做甚。”
小和尚:...........
小和尚:“师兄~~”
“叫师兄也不顶用了,师兄能帮你一阵子,还能帮你一辈子?再者,此番你跟智真长老一同入相国寺,若是还这般,免不得会讨得智真长老一顿骂。”
小和尚:“我叠,我洗,我收拾还不行吗?”
“如此甚好,半炷香之内,师弟若是还没收好你这间屋子,那,师弟只好再多学一天辟谷之术了。”
说罢,为首的和尚转身出了们,还贴心的关上了门,独留小和尚一人在屋内。
等大和尚出了门,小和尚这才这里拍拍那里摸摸,然后和衣斜躺在床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这些事情他也不是不会,只是,他还有些未缓过神来罢了。
屋内淡淡的血腥味勾起了他的往事
半年前,往生殿那场大战,他一个不防,中了计,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成了个和尚,他堂堂往生殿门主——燕旭,被世人唤作杀人狂魔的人竟皈依了佛门,这听起来,听起来简直是,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滑稽的是,他借据的这副躯壳,不是别人的,正是他的仇人,天赐国丞相乌兹之子——乌珏的身体。
他还得喊那老奸相一声父亲!!!
父亲!想必不止他不愿意,原主也不愿意得很吧。
要说这和尚也是个倒霉人,出生之日因一句克亲之名,便被被送出了家当了和尚,偏当个和尚还当得不安稳,频频被人追杀,很巧不巧,前两日又被推入池塘,伤了风寒一命呜呼,这才得让他捡了空子,重生而来。
.............
房梁雁三因身上的伤口,唇色有些发白,她闭气凝神,紧捂着身上的伤口,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和衣而躺的和尚。
换做以往,雁三定会一刀了结了他,或者铤而走险,将那些个追来的人杀个片甲不留,可今时不同往日,定元殿的仇还没报,门主的仇还未报,所以,她不能死。
雁三在观察着乌珏的时候,乌珏也在静静的打量着雁三这个方向,他刚进屋的时候便发觉了这股血腥味,此刻血腥味愈发浓郁了起来,想必来人是受伤不轻。
他琢磨着这人可真是倒霉,怎么就不长眼跑到他的房间了呢!再这样下去,估计这血也就流的差不多了,佛门净地,一具干尸封在房梁上,想来,也是件好玩的事。
室内空气渐渐凝固,就在雁三以为小和尚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却是突然起身了,不仅起身了,还朝着自己这个藏身的地方走了来。
雁三将手中的匕首捏得更紧了些,她倚靠在房梁上动也不敢动,眸子却是如鹰般紧紧盯着梁下。
这房梁算不得粗,好在雁三身材娇小,这才能让她有了藏身之处,可是,若那和尚点了灯,或者一抬头,保不准就会发现她的存在。
房内的空气越来越安静。
就在雁三准备拼死一搏时,叮咚一声,水滴的声音响起,惊得雁三一个激灵,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又是一滴,清脆无比。
与此同时,雁三右侧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她侧头,恰好对上和尚戏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