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商怀帝五年,帝沉迷女色,荒废朝政,大兴土木造就玉章台,赋税年年越加,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各地氏族纷纷揭竿而起,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六月,尚阳城。
“哎呦,姑娘这手啊,可真是生得好啊,又白又嫩的,这一摸上去.....”
“大胆,你这小子,你要算命就算命,摸着我们家小姐的手做什么,莫不是想占我们家小姐的便宜?!”
“嘿嘿,哪能啊,哪能啊!我这不是在看嘛.....”绝对不能承认是因为小姐姐的手又嫩又滑的,她忍不住多摸了好几把。
此时在街市偏僻的一角正摆着一个破烂的桌子,边上挂着一块破布,歪歪斜斜地写着算命这两个字。
在那桌子上正坐着一个身穿宽大青色衣袍的少年郎,瞧着不过是十三四岁,面色干瘦发黄,头上仅用一根青色的带子固定,带子尾部垂了下来,随着风轻轻地飘起。
他的衣衫有些宽大,胀鼓鼓的,手中还拿了一把破了一半的蒲葵扇子,脸上笑嘻嘻的,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此时‘他’的身后还站着同样身量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衫,就在他的身后拼命地盯着他,似乎是对他的行为很不满,俨然放着高气压。
那少年郎故作神秘地相看了两眼,然后咦咦了两声,惊讶地拍着桌子道,“姑娘这命途啊,当真是极好的极好的,日子和顺,姻缘天成,好得很,好得很!”
那身穿青衣的婢女看不下去了,气愤道:“你这小郎君,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不会看相算命,却一派胡言!”
小郎君闻言嘻嘻哈哈地笑了两声,“非也非也,你这婢女也实在是不知好歹,难道你以为我说的不对吗,你难不成知晓你家姑娘这命途不顺,姻缘也不好么?!”
小婢女闻言气得脸色通红,“你、你、你胡说!”
“是是是,我胡说我胡说,你说的才是对的,你家姑娘这命途不顺,姻缘也不顺,行了吧。”
小婢女当下险些气晕过去了,哭得眼泪都稀里哗啦的。
这小子好生不要脸,她哪里有这样的意思,分明是、分明是.....
“姑娘,你看他,分明是胡说的......”
“好了好了,算完了,下一个,一共十文钱,谢谢惠顾!”
这胡说八道还想要钱?!
主仆二人有些傻眼,这个时候从街道上涌来了一群人,拨开人群来势汹汹。
“快快!就是那边,那小神棍胡说八道,逮着他一定要剥了他的皮偿命!”
“就是那里了,昨日我娘便是去了他那里算命,他还说我娘的病不要紧,命里能活到九十九,我娘一高兴,今天早上多吃了一口饭,然后便噎死了。”
“我可怜的娘啊......”
卧槽!
小郎君闻言脸色大变,连钱银都顾不上收了,伸手一抓那算命的招牌拽着伸手拉着身后的随侍,撒腿就跑。
“完蛋了完蛋了!”两人慌慌张张地往街道的人群走去,那招牌被挤得掉在了人群外,那少年跑了几步又转头从人群里挤出来将招牌捡起来。
碰巧那一群人刚好赶上来,刚好看到他站在那里,大喝一声,“小神棍,你往哪里跑!”
“我擦!”小郎君唬了一跳,然后撒腿就往人群里跑去。
“追,给我将那小子逮住,我要活剥了他的皮!”
“西娘皮的,气煞老子也!”
此时他们口中的小神棍正在拼命地往人群中跑去,那小厮像是非常的不满,“姑娘,我都与你说了,咱不能这么做,要是让公子和周总管知道,定然定然会.....”
“会什么呀?!”
凉凉的声音响起,小厮下意识地答道,“定然会将我们赶出去的!”
“呵呵,你们说的不错啊!”
不对啊,这话是谁说的?!
两人猛地一下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家酒楼前面站着一个青衫长须的老先生,那老先生佝偻着腰身,目光却异常的犀利。
两人当下就腿软了。
要死了!
怎么就遇见这个老太监!
小郎君伸手捂脸,有些腿软。
“苏阿音,你又出来骗人!”那老者气得脸都有些黑了。
“呵呵呵,这怎么能说是骗呢,明明是我凭本事赚的钱....”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几乎不可闻,伸手挠了挠后脖子,有些烦躁。
“你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周管家,好巧啊!”她扬了扬脸,然后鼓起勇气道,“今儿这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可真是巧了,好巧啊!”
“疯言疯语,毫无规矩!”周管家气得胡子抖了好几下。
周管家向来是看不起苏音的。
如今天下战乱四起,到处民不聊生,唯有这大氏族所在之地暂且还是安稳的,如今他们所在的尚阳城是属于暂时安全的姬氏领地。
外面是战火纷飞,尚阳城内依旧繁华热闹不凡,这一切全赖驻扎在此地的姬氏七公子的功劳,而这位管家,正是这位七公子身边一等一的红人,管得是姬氏府邸的大大小小的杂事。
而苏音呢,不过是姬氏府邸的一个小小的幕僚,而且还是带水份的,死皮赖脸留下来的人!
她啊,原本也是战乱之地投奔到尚阳城的流民,不过是机缘巧合在路上的时候救了姬氏的九公子,七公子念在她无处可去,又救了九公子的份上,于是便将她收在了麾下,将她安置在了姬氏宅院边上的十亩莲花坞里,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幕僚。
然而,这女郎实在是好生的不要脸!
且不说她说自己会算命,到处坑蒙拐骗的事情,上次七公子召集幕僚商议大事的时候,她竟然在厅堂里睡着了。
睡着了......
周管家觉得这姬氏的脸面都给她丢尽了,对她哪里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见她如此,恨不得将她赶出这莲花坞。